穆然續47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穆然剛剛跟穆槿吃完飯。他正在洗碗，手上沾了一堆泡沫，聽到敲門聲穆然猜是蘇文，一時間就有些慌張，一邊扭頭喊等一下一邊開水沖手，旁邊的穆槿看他著急，說了句「阿爸我去開門」就扭頭跑出了廚房。

穆然甩了甩手也趕跟了出去，出去時穆槿已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蘇文。穆槿不認識蘇文，看到陌生人趕忙跑了回來抱住穆然的。穆然察覺到的害怕，低頭安，「穆槿別怕，這是阿爸的朋友。」穆槿這才放鬆了些，對著蘇文小聲道了句「叔叔好」。

蘇文點點頭，溫聲跟孩子打了招呼。穆然卻是有些等不及地問：「易天好些了嗎？」

蘇文抬頭看他，沉聲道：「他了涼，傷口也有些發炎，所以才發起了高燒。」

穆然一楞，隨後提高了音量詫異地問，「傷口？什麼傷口？」

蘇文並沒有回答，微微歎了口氣，對著穆然道：「穆先生有空聽我說幾句話嗎？」

穆然遲疑了下，想了想還是蹲下對著穆槿道，「阿爸跟叔叔有事要說，穆槿先去房間看書好不好？」

穆槿點點頭，應了聲好，跑到沙發邊抱起放在沙發上的卡通畫冊，跑進臥室還自己踮著腳關上了門。

穆然有些心疼穆槿的懂事，一時間卻也顧不得，只抬頭對著蘇文道：「蘇先生說吧。」

「穆先生也知道，我只是易的助理，本沒有資格多說什麼。只是有些事，易不願意說，穆先生心裡又有心結，再不把事解釋清楚，只怕穆先生還會繼續誤會下去。」

穆然聽到這番話，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張，放在側的手微微握了握。

「易剛剛做了胃穿孔手，傷口才癒合就急著要來找穆先生，不管醫生怎麼勸都不聽。今天他到這裡時穆先生不在家，他在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才會了涼。」

穆然瞪大了眼看著蘇文，易天才做了手？為什麼易天不告訴他？他本什麼都不知道…

蘇文看穆然驚愕的表，角微微出個無奈的笑。易天就是這樣，他為穆然做了什麼，他從來都不說。他認為他的那些付出不值一提，也覺得穆然會接相信他的，可是他卻不懂，再是怎樣真心的喜歡，如果不說出來，對方又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會胃穿孔，怎麼會弄這樣…」穆然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穆先生離開了以後，易就跟家裡坦白要跟你在一起，被他爸打得進了醫院也不改口。他四查你的消息，在醫院裡恢復得也不好，後來是他爸拿你來威脅他，他才咬牙忍了下來。」

蘇文看著眼前已經完全怔愣了的人，歎了口氣道：「從你走了以後，他就開始拚命工作，再不顧及自己的，胃病也越來越嚴重。前不久他喝酒過度被送進了醫院，做胃穿孔手時，醫生甚至擔心有癌變的可能做了切片檢查。」

穆然的眼裡已經有淚，他抖著聲音問，「檢查的…結果…」

蘇文打斷他，「萬幸並沒有大礙。」

穆然繃的放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這次能來這裡，是易的母親威脅了江書，我們才得了你的消息。這事易的父親已經知道了，現在他家裡了一團。」

蘇文停下話音，想到易天曾經說過的話，這才道：「易是做好了跟家裡決裂的準備才來找你的。」

眼睛裡的淚水無法自控地往下掉。蘇文話裡的「你」是自己吧，是那個喜歡易天的穆然吧。穆然一邊這樣懷疑著，一邊卻無法抑制地有些心疼。他走到蘇文面前，哽咽著道：「我…我想去看易天…」

蘇文走後，易天一個人呆在病房裡，他想了許久，終於還是撥了徐冉的電話。徐冉並不知道易天已經找到穆然，等易天告訴時，人就有些急了，連著問了好幾句穆然的況，還問穆然有沒有跟易天在一起想跟穆然說說話。

易天卻沒有急著回答，只是道：「他不願意跟我回去。」

徐冉在那邊楞了一下，本想反問他怎麼會敢跟你回來，可是終究話到邊，還是沒有開口。

易天聽到徐冉沒了聲音，沉默了一下，握著手機的手了，再開口時竟有些低聲下氣，甚至是帶著乞求的語氣問，「徐冉，怎麼…」他頓了頓，「怎麼才能讓穆然相信我？」他總是趾高氣揚高高在上，何曾這麼無措狼狽過。可是穆然的離開和拒絕讓他慌張，他哪裡還有心思去顧慮自己的自尊和高傲。

徐冉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手機，甚至開始懷疑對面的人是不是誰假扮的易天。半晌搖頭出個無奈的笑，「易天，穆然是個自卑的人，他從認識你到現在，從來也沒把自己和你放在同等的位置上過。他本就對自己不自信，再加上你曾經對他做的那些事，更讓他覺得自己無能卑微。」

徐冉想到後來賀旭東主跟自己坦白他們以前是怎樣對穆然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漠「你還記得吧，你以前是怎麼對他的？讓他在陌生的地方等了一天被人肆意辱，他被綁在椅子上被用膠布封著看你跟別人上床…還有啞媽媽，是怎麼死的，不用我再幫你回憶了吧？」徐冉知道林涵綁了穆然，可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林涵還想讓人他。賀旭東一直都小心翼翼守著這個，就怕哪天徐冉知道會直接去弄死林涵。

過去的事易天從來不敢想，他甚至是在刻意迴避，可是徐冉卻不會同他，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刀，一點一點緩慢地進易天心裡。易天有些不住地弓起，臉也變得蒼白起來。

徐冉本以為易天會反駁，甚至認為他們的對話會再次不歡而散，可是停頓了許久也沒有聽到易天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的，只有抑的，顯得痛苦的呼吸聲。

徐冉心裡歎氣，聲音稍微平靜了些，「他以前做過的錯事，他也承擔了相應的後果。但他是個人，也有自尊。不管你是不是他，你也該尊重他，別總是強地下命令，對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易天聽著徐冉的話，突然想到他半夜去找穆然時，穆然不願呆在他懷裡，他威脅「再我就在這裡上了你」。想到他帶著穆然去吃飯，陸遠侮辱他，他不但置氣不幫他說話，甚至還當著他的面吻簡寧。想到穆然要從家裡離開時，他強拉著人上了車，諷刺他「還是你比較喜歡看我跟別人上床？」想到穆然被他得渾發抖，一字一句地說「我如果再纏著你，我就不得好死」…

易天閉上眼睛，手背上青筋出，手心裡落幾條細小的線。半晌，他才對著電話開口，聲音沙啞到了極致，「我知道了…謝謝。」

徐冉沉默，最後的一句話是，「易天，好好對他吧。」

蘇文帶著穆然和穆槿去了醫院，等到了病房門口，穆然本想抱著穆槿進去，蘇文卻是攔住了他，「我帶著孩子在這裡等你，你進去吧。」

穆然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穆槿，穆槿像是看出了他的為難，鬆開環住他脖子的手，輕聲道：「我在外面等阿爸。」

穆然還是有些猶豫，蘇文手接過穆槿，「我會看著，你放心吧。」穆槿也不抗拒，乖乖讓他抱了過去，

穆然這才點點頭，對著穆槿溫聲叮囑了幾句話，又朝著蘇文道：「麻煩你了，」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