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妝便先這對姐弟略地介紹了一下家里的東西，就帶著人來到二樓的側房，又給房間好好整理一番，把他們的都放柜子里，時間也不早了，便讓兩個小孩先睡吧。

思索了一番，今天晚上兩個小孩今天就先睡在一起吧，也沒想到自己會帶回來兩個人，回頭再收拾一個房間出來吧。

待君走后，大丫小心翼翼地下鞋放到一旁，又把弟弟的小服疊起來放到架子上。

把弟弟往被子里那麼一塞，自己呲溜地鉆進被子里。

發出一聲長長的舒嘆：“哈，好舒服啊。”

被子暖暖的，香香的，今天晚上還吃了最最好吃的排骨。

大丫默默地排骨記到自己最喜歡的食鋪上，把它提到第一名，第二就是山上的烤紅薯。

大丫看了眼自己的小弟弟，地笑了：“弟弟快睡。”

小寶聽話地閉上眼睛，他知道，上蓋上東西就是要睡覺了。

五更天快卯時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大丫就麻利地把弟弟起來穿服，準備去燒水做事了。

聽說那些大戶人家都是在那屋的耳房里坐下，等君起就可以進去服侍了。

大丫用冷水潑了下臉，噫！子冷的抖了抖。

一下子就給凍神了。

“小寶，走，我們先去燒熱水，君醒來就能用了。”

小寶跟個小鴨子一樣噠噠噠地跟在大丫后頭。

他們燒好水便又來到二樓，不知道應該如何服侍，就站在萬寶妝門口打瞌睡，頭一點一點倒在門框上，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

萬寶妝睡覺比較輕，有些睡眼惺忪地打開了門，看見站在門口打瞌睡的兩個人，又抬眼看著外面的天：“你們在這里做什麼呢？”

大丫嗖地一下驚醒，像是犯錯了一樣：“君......我們剛剛去燒好水了，不知道該不該你起床，是不是我們吵醒你了？”

萬寶妝看著兩個人茫然失措的孩子，了他們的臉蛋：“再睡會兒吧，不睡飽是長不高的。”

大丫著臉上溫熱的，歪了歪頭，有些怯怯地應道：“哦......”

那個小小的男孩立在一旁，像是沒睡醒的樣子，萬寶妝把他抱回了房間，塞進被子里：“以后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這可真是一個風風火火的丫頭，萬寶妝坐在椅子上，看著對方一刻都沒停下來，打水搞衛生清掃地板整理庭院.......

萬寶妝默默地坐在一旁吃著新鮮棗子，瞧見旁邊還有個頭小孩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把水果籃遞過去：“你也吃。”

小寶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萬寶妝拿出一個鮮棗放他手上，他才明白自己可以吃這個東西。

小寶捧著棗子咬了一口，覺得一甜滋滋的味道涌里，黑黝黝的眼睛閃出一點亮。

萬寶妝看著對方瞇著眼睛，小口小口地咬著手里的果子，像是從來沒吃過一樣，于是又連忙吃了一個，將棗核吐在手上：“這個棗核要吐掉的哦。”

小寶歪著腦袋，吃完這一顆棗子后，把含在里的棗核慢吞吞地吐了出來，然后沖著萬寶妝咧一笑。

萬寶妝忍俊不，把水果籃給他推過去了：“都給你了。”

小寶悄悄看了萬寶妝一眼，手去拿棗子，又看了萬寶妝一眼，看見對方沒有作，才把棗子捂在手心里，他好像思考著什麼，又出左手去拿了一個攥在手心里。

等到大丫從庭院里回來，他蹦跶著小從椅子上下去，把手上的棗子遞給對方。

萬寶妝就撐在一旁看著他們姐弟兩，等到那個小孩又挪著屁坐在椅子上，笑著說：“你怎麼不給我一個呢？”

小寶看了一眼，在里面找了一個很紅很大的棗子遞給。

萬寶妝看著對方純真無邪的眼睛，一點沒覺得自己在欺負人：“為什麼只有一個啊，你姐姐都有兩個。”

小寶又在水果籃里翻一翻，再找出一個很大的棗子遞給，萬寶妝笑著接過來：“謝謝你。”

小寶看對方接過棗以后，傻呵呵地彎著眼睛笑起來。

大丫吃飯就是狼吞虎咽埋頭苦吃，小寶不甚練地用著勺子，吃得邊桌上都是飯粒。

萬寶妝把小寶抱過來，認命地拿出手帕拭那臟兮兮角還有下以及脖子。

“吃飯要慢慢吃，大丫也是。”

大丫抬起頭嘿嘿一笑，只有吃到肚子里才是最真實的，以往和別人搶吃的搶習慣了。

可是萬寶妝也沒有在飯桌上教訓他們，只是又去買了兩個小巧些的勺子，這樣舀上來的飯也些，就在桌上陪著兩個人慢慢吃飯，小寶看著對方的樣子，懵懵懂懂地學著的樣子細嚼慢咽。

大丫在外面晾服，小寶就蹲在一旁看著晾服；大丫在拖地的時候，小寶就噠噠噠地跟在后面；大丫去井水邊洗菜的時候，小寶就在旁邊玩著水......

有一回，他看見有小鳥飛進了院子里，好奇地跟上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扇翅膀的小，沒能注意腳底下的木盆，啪嘰一下仰面摔下。

在一旁洗服的大丫嚇住了，連忙跑過去抱起小寶，只見他鼻子不住地流著，呆愣愣地捂著自己的鼻子，好像闖禍了一樣一不。

大丫連忙道：“快，仰著頭、仰起頭來。”

萬寶妝走過去一看，那個孩子仰著小小的腦袋，眼睛里掬著淚，但是不敢哭的樣子，大丫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闖禍了，有些害怕地看著走過來的君。

萬寶妝笑了笑把人抱了過來，坐在井邊上往他的后頸拍著冷水：“來，低頭，往前一點。”

沒過一會兒，小孩的鼻不流了，萬寶妝捧著他的小臉蛋看了看：“看來鼻子沒摔壞呀，要是摔壞了就是歪鼻子咯。”

小寶看著對方笑意盈盈的樣子，眼睛里掬著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一開始就是默默地落淚，等到對方抱著自己的時候，就開始變嚎啕大哭。

萬寶妝抱著這個小孩，一邊笑一邊拍著對方的背：“哎喲，哭得這麼慘呢？”

“好了不哭了，回去吃糖好嗎？”

對方吃著幾顆糖，總算是不哭了，眼睛哭得紅紅的，鼻子也摔得紅紅的，但還是賴在萬寶妝懷里不肯下來。

大丫站在一旁，想去抱過小寶，萬寶妝卻了大丫的額發，輕聲說道：“沒關系，不用害怕。”

大丫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又跑出去蹲在一側繼續洗服，只是眼睛里的淚水總是止不住。

待大丫跑開后，萬寶妝看著懷里的小孩，突然有了真實，我真的在這個地方買了兩個活生生的人回來啊。

要吃飯要睡覺、會笑、會哭、也會撒.......

如此又過了幾天，夜里突然下起雨來，屋外電閃雷鳴，萬寶妝在這樣的聲響中難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干脆披著服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的夜和雨打芭蕉。

蒼然厚重的云層著茫茫天際，唯有偶爾閃電的劃破天空的暗沉寂。出手接住外面的雨水，看著冰涼的雨水在手里聚一小捧積水，又被激落的雨水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才隨手搭上窗戶回到床上，三更天的時候才勉強睡下。

不知道為何，今夜睡得極其不安穩，突然想起了手上那兩張賣契，代表著兩個活生生的人，五兩銀子、不要錢這幾個字就輕飄飄又沉甸甸地在萬寶妝心里。

五兩銀子。

百斗米，就能買兩個人，過府蓋章，為私有，這就是這個時代這個社會嗎？

那些時日里從來沒歇下來，一直推著自己往前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往前走，追著趕著適應這個地方，可是現在有點累了。

我本來有個舒適的區域，是自己悉的舒適圈，自己適應了那樣的生存法則，偏偏又來到這樣一個時代。

真的有點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吧，就一小會兒。

人一松懈，就會生病，萬寶妝這一病來勢洶洶，半夜就起了高熱。

這一燒就越發糊涂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做夢了，夢里看到有人，還有聽到說話聲。

那是誰？說的是什麼？一片白茫茫怎麼看不清呢？

萬寶妝凝神聽著好像是“飽飽？”

滿心滿腔的疼親昵喚著，“我的乖寶寶，我們寶寶，我的萬寶寶。”

白的墻，白的床，仿佛還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這是在醫院里！

當知道是醫院時，前面的場景就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他站在床邊，抱著襁褓小孩不停地喚著：“以后你就萬寶寶啊，寶寶。”

是爸爸媽媽！

爸爸不喜歡第二個‘寶’輕聲，一直重重地，說這是自己最重要的寶貝，當然要最重重的讀，每個字都是他沉重的意，聽起來就像是‘飽飽’。

還在床上的貌子翻了個優雅的白眼：“取的什麼名，讓兒以后怎麼朋友。”

男子抱著兒哎喲哎喲做作地喚：“哎喲哎喲，這有什麼不好，以后他人都要‘寶寶’，就會知道我們這是寶貝兒，我的寶兒哦～”

子還很虛弱，笑得十分溫：“讓我看看我們寶寶。”

男子跪在一旁，將還未睜眼的小嬰兒輕輕放到子懷中，地流著淚和子說：“老婆，謝謝你。”

子輕輕地幫他拭去淚水：“說什麼呢，讓我們寶寶都看笑話了。”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你們這個時候都這麼年輕，爸爸這麼英俊，媽媽還是那麼麗。可是我好像只記得在你們的懷里哭，什麼都沒看清，什麼都不記得了

在那個懷里長大，在懷里哭，也在懷里笑，所有的稚氣、快樂、肆意還有青春都在那里度過。

爸爸媽媽，我現在不寶寶了，媽媽我難，很難。

爸爸，牙老子，我改名字了，你還會來看我嗎？可是再也沒有人我寶寶了。

媽媽、媽媽、嗯媽、嗯媽........

自從當年飛機失事后，家里就是剩我一個人了，你們就那麼狠心，把我一個人留下來。

我不想別人再和你們一樣我，留下我一個人想你們兩個人，太痛苦了。

痛苦就像是麻麻的線纏繞著自己，無躲藏的明線散落在空中，只要揮一揮就會到啊，它時不時收抓住你的心臟，你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只能頹然地癱倒在地上，蜷著自己，等待、祈禱、求饒并且淚流滿面。

散去的風吹落了一的痛苦與思念，不知道它要去往何方。

說是要睡到自然醒才起來，可是大丫已經養了早起的習慣，迷迷糊糊地著眼睛打算下樓去燒水，才路過萬寶妝門前，便聽到房屋里好像有聲音，大丫趴在門前，好像是有聲音。

是在我嗎？

大丫敲敲門：“君你醒了嗎？”

等了片刻，聽得不太清楚，里面好像有些呢喃的聲音，于是輕輕推門進了耳房，君的聲音愈發明顯了。

“君，是需要服侍嗎？”等大丫走進房屋，看見床上的君大驚失，“君你怎麼了？”

只見萬寶妝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不安地小幅度晃子，臉上一臉緋紅，眼下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咬著牙關，卻不時栗地流出哀鳴般的泣聲。

“ma ma......”

據說，人類在最痛苦的時候上往往只有一個詞。

可是大丫聽不懂，不知道這是哪里的話，只覺得君已經病糊涂，就像是在冬夜里見過的剛出生的小狗，蜷在一旁哀哀地低鳴，誰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

大丫慌得一下子就趴在床邊著急地喊道：“君！君！君你醒醒啊。”

大丫的喊聲嚇到了跟來的小寶，小寶看著躺在床上不醒的人，又看著一直喚的大丫，突然放聲大哭。

“唔啊唔啊！”小寶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豆大的淚珠從小小的臉上滾落下來。

好像也是這麼一天，床上有個人，大丫姐姐在床邊哭，一直沒醒，后來再也沒看見了。

他上前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人，在萬寶妝耳畔哭得那般驚天地，像是要把天空撕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