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臉上添上了許,接著緩緩睜眼,掃視了肅立榻旁的徐子陵、王玄應、王玄恕、歐希夷、郎奉、宋蒙秋、楊公卿、玲瓏等諸人一眼,嘆道:我還死不了。
接著坐在牀中的略往後仰,向正以掌心著他後背的寇仲道:現在形勢如何?
寇仲低聲答道:形勢大好!
王玄應失聲道:爹傷這樣子,還說形勢大好?
今趙連歐希夷都覺得寇仲的話過份得變諷刺。
豈知王世充乾咳兩聲後,點頭道:幸好有你的長生之氣,使我反兇爲吉,只要有一個或半個月的功夫,我必可完全復元。哈!能以我的傷換取李的王國,這事劃算得很。
聽到王世充這番語,連王玄應難看的臉都緩和下來。
王世充忽道:計將安出?
寇仲淡淡道:鑿穿牆後,王公便可見客了!
除了他的好兄弟外,衆人均愕然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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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林來到徐子陵旁,低聲道:了!
後堂已地,不但門窗閉,所有出口都由王世充的親信近衛把守。
徐子陵早調好神,面壁盤膝坐在高凳上,右手穿出僅容一手通過在壁上鑿出來的小,再過椅背另一個小,按在靠牆而坐的王世充背上,真氣緩緩送出,像橋樑般把這在最有權勢的人所有傷閉塞的經脈接連起來,好讓他支撐著去應付即將來臨的場面。
陳長林和玲瓏則在把徐子陵遮閉妥當的屏風外爲他護法。
這正是虛行之心構思瞞天過海的妙計。
前廳的王世充發出一聲重濁的呼吸聲,接著背脊起,呼吸從細弱轉爲悠長均勻。
不片刻後步聲響起,至有三十多人進前廳,都是駐在東都王世充手下大軍中的高級將領。
施和問安之聲陸續不斷。
郎奉的聲音響起道:諸位請起!
嗡嗡聲中,衆將紛紛起立。
王世充乾咳一聲道:今天本丞召喚各位前來,實有天大好消息相告,勝利已然在,箇中況,請楊大將軍爲各位解說。
楊公卿立刻然道:敵之計大功告,現在李以爲尚書大人遇襲重傷,命垂危,其實傷者是另有其人。今晚尚書大人將親赴偃師督軍應戰,教李來得而去不得。
王世充哈哈笑道:這裡以郎奉將軍爲主,宋蒙秋將軍與玄應、玄恕三人爲副,爾等須嚴守軍令,不得鬆懈。異日本丞凱旋歸來,平叛賊後,乃論功行賞。衆將轟然應諾,意態昂揚。
此時徐子陵已難以支持下去,幸好宋蒙秋吩咐了衆將須守王世充傷勢的後,衆將隨即離開。
徐子陵忙收回右手,改由陪在王世充旁的寇仲輸氣以保住王世充的神。
歐希夷的聲音傳來道:世充兄覺如何?只要再見一批人後,世充兄就可返回後堂休息了!
此時步聲再起,徐子陵深吸一口氣後,再把手穿牆過椅,按在王世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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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盤膝廂房榻上,吐納冥坐,寇仲推門而,滿臉倦容、放棄一切似的躺到地上去,攤開四肢道:知否這世上最難應付的是什麼東西,就是人這傢伙,無時無刻不在勾心鬥角,損人利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壞事發生。
徐子陵沒有半點反應,不片刻寇仲已沉沉睡去。
大雨早在半個時辰前停下,但天上仍是烏雲疾走,令人到傾盤大雨可在任何時刻再施威肆。
到虛行之和歐希夷來找他們時,寇仲才驚醒過來,茫然坐起。
歐希夷訝道:爲何要睡在地上?
寇仲個懶腰道:這吸取地氣。
再彈起來道:外面形勢如何?
歐希夷坐下道:楊侗先後發了兩次反攻,試探我方的軍心士氣,落得損兵折將而回。照我看他們除非有外援,否則應是坐以待斃的死局。
寇仲和虛行之分別在他左右兩旁坐下,前者笑道:這作繭自縛,就算去了王公,換來的只會是李,我真不明白獨孤峰打的是什麼主意?
徐子陵睜眼先和歐希夷打個招呼,才道:這該始料不及纔對。原本他們想借助李之力,趁王公往偃師之際,取得的控制權,豈料事機不,才被王公及時趕回來,於是陣腳大,被李乘虛而。
虛行之截道:沈落雁、晃公錯等人今早離開,照看瓦崗軍已如離弦之箭,勢在必發。
寇仲大喜道:李啊!任你其似鬼,也要喝我寇仲的洗腳水。接著猶有餘悸道:不過昨夜確是險至極點,差些便永不能翻。
歐希夷狠狠道:知人口面不知心,想不到可風竟是這種卑劣小人。
虛行之沉道:老君觀究竟是和李還是與獨孤峰勾結?此點相當重要。寇仲分析道:該是與李有關係纔對。老君觀的主持既是老妖道闢塵,說不定會學祝玉妍般買重李的注,假若有朝一日李當上皇帝,闢塵的邪支道派便可爲國教,下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的佛門正宗。哼!闢塵打的確是如意算盤,不過我要教他不看反蝕一把米。
歐希夷喟然嘆道:想不到李耳的傳人,竟出了這種害世的邪,真恨不得可立即殺上翠雲峰,替天行道。
此時有下人來報,宋魯要見寇仲。
寇仲正有事想求宋魯幫手,聞言欣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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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魯和寇仲在偏廳坐下,婢子退出後,前者低聲道:王世充是否危在旦夕?
寇仲湊過去道: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想復原嘛!怕至要十來天景。
宋魯皺眉道:怎會這麼疏忽的?
寇仲不敢瞞他,扼要地把整個過程道出,然後道:李的勁力能摧心裂脈,非常霸道。幸好當時小陵及時接住他,配合王世充本的護真氣,把侵的拳化去七、八,否則恐怕王世充早一命嗚呼。
宋魯道:李的'地煞拳'在江湖上相當有名,故而他對自己的武功也是信心十足。在這種心態下,他將絕對想不到你們練自〈長生訣〉的真氣竟有回天之力。難怪沈落雁等人連逗留多一會以觀變的興趣都沒有,趁今早人心惶惶大批城民涌往城外避難之際,也坐船走了。
寇仲笑道:若非我肯放他們走,他們也不是那麼可以說走便走。今晚我將趕赴偃師,魯叔行止如何?
宋魯道:現在北方應是大戰連場之局,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作用,待會我便從陸路南下,你有什麼說話要我待的。
他說得雖是輕描淡寫,但顯然是他要表明對宋閥的立場。
寇仲想起宋玉致,心中一陣失落,好一會才道:我寇仲是否能有資格爭奪天下,全要看是否可起出寶藏,否則縱然起事亦只能作個小賊頭。現在仿似是空口說白話,言之過早。
宋魯燃須微笑道:若人人像你般須找到寶藏才起義,楊廣便仍可安然坐於他的皇座上了!
寇仲苦笑道:這今時不同昔日,那時普天同怨,只要有人走出振臂疾呼,便可聚衆起事;又或本是隋室當權大將,亦可要兵有兵,要財有財。刻下割據之局已,若要人爲你賣命,必需有獨特之以吸引人。江湖不是謠傳若能取得'楊公寶庫'便可得天下嗎?這正是我這窮鬼最需要的東西。
宋魯點頭道:只聽你這番話,便知小仲你明白人心,此乃爭天下的首要條件。放心吧!只要你能幹出一番績,我們宋家定會全力支持。哼!若教胡人得天下,我們漢人還有容之所嗎?
寇仲知他指的是聲勢日大的李閥。
李家這關隴貴族,一向積極與鮮卑等於南北朝時侵的貴族聯姻,以擴大政治、軍事實力;而南方像宋家那類士族,則婚婭自保,不尚冠冕,以保持統及文化的純正。
故南北互相猜忌,實是在所難免。
在北方胡漢通婚,乃是常事。像虜姓諸族,如元、長孫、宇文等都在政治、軍事上至爲活躍。王世充要聲討的楊侗近臣元文都,與位列李世民天策府上將之一的長孫無忌均非漢人。自然令宋閥猜疑排斥。
若非有這種微妙的勢,宋缺也不會許下若李能攻陷,就把宋玉致許給李天凡的聯盟協議。皆因王世充也是胡人。
但顯然寇仲這新崛起的南人,比李更合宋閥的心意。
寇仲點頭道:小子有一事相托,恐怕只有魯叔纔可辦得妥當。
宋魯欣然道:不要高捧我了!我瞧著你從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變天下武林推崇的後起高手,便像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般,有什麼須幫手的話,隨便說出來。
寇仲心中一陣,好半晌才道:小子想魯叔去與飛馬牧場場主商秀珣傳遞一個重要信息。
接著詳盡地解釋劉武周和蕭銑的謀,沉聲道:魯叔務要把況向商場主說個一清二楚,若去的是別人,如生出懷疑就誤事了。
宋魯點頭道:我明白了!這事可包在我上。
寇仲道:若能幸勝李,我和小陵會到江都看看如何應付杜伏威和沈法興的聯軍。
魯叔可告訴商場主,我會另派一個虛行之的人去向報告形勢,這人也認識的。
宋魯沉片刻,冷哼道:蕭銑這傢伙真可惡,借我們牽制林士宏,自己則經略大江以北的重鎮,不過朱粲豈會任他向北擴展?
寇仲記起自號迦樓羅王的朱粲,自己還曾在陵城碼頭誤中副車的與他武功高強的兒毒蛛朱過手。順口問道:朱粲近況如何?
宋魯道:此人手段兇殘,極不得人心。不過手下兒郎達十萬之衆,卻是不可輕視。
最近與三大寇連場火拚,雖穩佔上風,但也無法擴展勢力。若你能把他手下兵將降服過來,再以仁道管治他的土地,配合飛馬牧場的銳戰士和竟陵的餘衆,乃可大有作爲。
寇仲聽得兩眼放,點頭道:魯叔此言極是,果然薑是老的辣。
宋魯啞然失笑道:此事是知易行難,但若能除掉朱粲這大害,本已是天大好事,可令你聲威遠傳,民心歸服。那時順勢平爲禍至烈的三大寇,再配合我們宋家的嶺南軍,天下至有四分一落進你的袋子裡去。
寇仲然道:只要起出'楊公寶庫',這一切便不難實現,到時魯叔須領兵來助我。
此時有近衛來報,有客求見。
寇仲正在興頭上,那有興趣見任何人,不耐煩的喝道:我現在沒空,唉!來的是什麼人?
近衛答道:他自稱爲秦川,說寇爺定肯見他的。
寇仲失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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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步小廳,扮作儒生的師妃暄默默坐在一角,容恬靜,澄明清澈的目瞧著寇仲的來臨,似連他最微細的舉都不肯放過。
的仙駕像有種能把所之地轉化作仙境聖地的異力,平凡的小廳亦因的存在而沾上超塵俗的氣氛。
寇仲來到右旁坐下,雙方只隔了個小幾,微笑道:師仙子是否把我寇仲和徐子陵掉了,心中想找小陵,卻一時錯口報了小弟的賤名。
師妃暄芳心涌起異樣的。
自離開師門踏足塵世後,尚是初次有人敢向調侃說笑。
在的絕世仙姿之前,誰不爲超凡的氣度所懾,惶恐不及地怕有失態之舉,致召的輕視。
師妃暄淡淡道:寇兄定是天生說笑玩世不恭之人,妃暄此來是專誠拜訪,想請教幾個問題。而妃暄更非是什麼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