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邑,二年都,因有都之名。
戰國時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張儀、司馬錯率大軍伐蜀,吞併後置蜀郡,以都爲郡治。
翌年秦王接張儀建議,修築都縣城。
縱觀歷代建城,或憑山險,或佔水利,只有都既無險阻可恃,更無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窪地方,溼多雨,附近更多沼澤,惟靠人力來改善。
爲了築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萬歲池和城東的千歲池,既可灌溉良田,養魚爲糧,更可在戰時作東、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時蜀守李冰建的都江堰,形一個獨特的水利系統,一舉解都平原水澇之禍、灌溉和航運的三大難題。
都本城周長十二里,牆高七丈,分太城和城兩部份。太城在東,乃廣七裡;城在西,不足五里。
隋初,都爲益州總管府,旋改爲蜀郡。
大城爲郡治機構所在,民衆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城主要是商業區,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藝、富商巨賈、販夫走卒,均於此經營作業和安居。
徐子陵在起行前,曾向白文原探問過都目下的況。
原來隋政解,四川三大勢力的領袖,獨尊堡的解暉,川幫有槍霸、槍王
之稱的範卓和盟的猴王奉振,舉行了一個決定蜀人命運的會議,決定保留原有舊隋下來的員和政,改蜀郡爲益州,以示新舊之別,由三大勢力爲新政撐腰,不稱王不稱霸,等待明主的出現。
據聞此事是有武林判之稱的解暉一力促,可見此人卓有見地,知道四川山水之險所阻,兼且民風淳樸,熱自給自足的生活,偏安有,卻是無緣爭霸。
徐子陵疾趕三日路後,在黃昏前繳稅城,想休息一晚,明早才往黃龍尋石青璇的幽林小谷。
事實上他的傷尚未痊癒,極需好好休息一晚,養蓄銳,以應付任何突發的危險。
唉城門,徐子陵便到蜀人相對於戰不息的中原,那昇平繁榮,與世無爭的豪富奢靡。
首先目是數之不盡的花燈,有些掛在店鋪居所的宅門外,有些則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聯羣結隊的提燈嬉鬧,款式應有盡有,奇巧多姿,輝煌炫目。
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的華麗服更充滿異地風,笑玩樂聲此起彼伏,溢滿店鋪林立的城門大道。在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聲響不絕,青煙瀰漫,充滿節日的氣氛。
徐子陵算算日子,才猛然想起正是中秋佳節,不由擡頭往被煙火奪去許采的明月,心中涌起親切的覺,但與周遭的熱烈氣氛相較便到自己有點兒格格不。
離開揚州後,他和寇仲均失去過節的心,這或者就是爭天下的代價吧!
和平盛世,該就是眼前這個樣子,心下不由一陣。
若素素仍在,乃會很高興和他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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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他給捲進這洋溢對生命熱燈影燭的城市去,隨肩踵接的人緩緩移。層樓複閣,立於兩旁,無不張燈結綵,大開中門,任人賞樂。更有大戶人家請來樂師優伶,表演助興,歡欣靡曼,有種窮朝極夕,顛迷昏醉的不真實覺。
一時間,徐子陵都不知該往那去纔好。
在鼎沸熾熱的佳節氣氛中,忽有一不知從何擲來,徐子陵輕鬆地一把接著,原來是個繡花球,愕然瞧去,在燈火深,只見一名子立在對街一羣燒鞭炮的小孩間,正過臉紗盯著他。
縱使在這所有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爭妍鬥麗的晚上,又沒出俏臉玉容,但優雅曼妙的形,仍使像鶴立羣般獨特出衆。
又是那樣識。
就在第一眼瞥去,他已認出是石青璇。
十多個羌族手牽手,笑著在他和伊人間走過,見到徐子陵俊秀的儀容和軒偉的材,均秀目發亮,秋波頻送。
徐子陵給阻得寸步難行時,石青璇舉起纖手,緩緩把臉紗揭起,出鼻子以下的部分。倏忽間,四周的嬉鬧笑語,似在迅速斂去,附近雖是千百計充衢溢巷的趁節遊人,但他卻到天地間除他和石青璇外,再無第三者。雖然他們被以百計的人和駛過的馬車分隔在近四丈的遠,但在他來說並沒有任何隔閡。
那是種難以描述的,他雖仍未能得睹的全貌,但這略一顯卻能令他泛起更親切和溫馨的滋味。就像以行來說明哪!給些你看啦!的人姿態樣兒。相比起故意裝上醜鼻,又或把臉弄得黝黑糙,眼前的景,實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首先令他印象最鮮明的是像天鵝從素黃的褂探出來修長纖潔,如緞錦的脖子,懶得更是清秀無倫,迥異一般豔,有種異乎尋常的麗。
正因把上半邊的俏臉藏在紗,才令他特別注意到這以前比較忽略的部分。而事實上,他從未試過以劉楨平視的姿態並以男的角度去觀賞。
當他目從巧俏的下頷移上到兩片似蘊著富,只是從不肯傾,宜喜宜嗔的香脣時,的脣還做出說話的作,雖沒有聲音,但徐子陵卻從口型的開著,清楚地讀到在說你終於來了。
徐子陵正要過去時,石青璇驀然放下臉紗,而他的視線亦被一個與他同樣高大的男人擋著。
徐兄你好!
徐子陵愕然一看,竟是河南狂士鄭石如,再從他的肩頭往對街,石青璇已在人叢消失得無影無著,就若出現時那麼突然。
鄭石如錯愕的別頭循他目去,訝道:徐兄是否見到人。
失諸臂,徐子陵差點要狠揍鄭石如一頓,但當然知道不該讓他知道有關石青璇的任何事,皺眉道:沒什麼!隨便看看吧!
鄭石如親熱挽起他的手臂,不理他意願的以老朋友語調,邊行邊道:徐兄爲何這麼晚纔到,今早我便派人在城門接你。
徐子陵沒好氣道:我程時鄭兄仍留在上庸,爲何卻到得比小弟還早?
鄭石如放開他的手,笑道:徐兄走得太匆忙啦!在下和鄭當家本想邀你坐船從水路來,既省腳力時間,又可飽覽三峽景,瞿塘峽雄偉險峻,巫峽幽深秀麗,西陵峽灘多水急,各有特,石出疑無路,雲開別有天,堪稱大江之最。
他說話鏗鏘有力,扼要且有渲染力,配合他一從骨子裡出來任意而行的狂傲之氣,徐子陵雖認定他是癸派的妖人,或至與祝玉妍大有關係,仍很難惡言以向。
徐子陵正籌謀如何把他撇開好去尋找石青璇,鄭石如不知從那裡掏出個酒壺,先大灌兩口,才塞進徐子陵手中。
這刻徐子陵忽又因三峽而憶起師妃暄和侯希白同遊其地之事,聞得酒香四溢,暗忖鄭石如不該下作得用毒酒這一招,而縱是毒酒也害不到他。遂狠狠大喝了一口,把酒壺遞迴給鄭石如時,香濃火辣的烈酒直衝腸臟,不住讚道:好酒!
鄭石如舉壺再喝一口,狂氣大發,搭上徐子陵肩頭,唱道:深夜歸來長酩酊,扶流蘇猶未醒,醺釀酒氣麝蘭和。驚睡覺,笑呵呵。長道人生能幾何?
酒意上涌,徐子陵對這類來知酒,一醉解千愁,離年代的頹廢歌詞,份外聽得耳,謙之他歌聲約出一種蒼涼悲壯的味兒,不由減去三分對他的惡。
鄭石如豪慷慨的道:不知如何,我一見徐兄便覺投緣,今夜我們要不醉無歸。
便讓我們登上川蜀最有名的,與關中長安上林苑齊名的散花樓,居高遠,在人陪伴下,欣賞中秋的明月。
徐子陵想起他和寇仲註定的上青樓運道,大吃一驚道:鄭兄客氣!請恕小弟不能奉陪。
鄭石如扯著他走往道旁,避過一羣提燈追逐的孩,訝道:徐兄是否有要事?
徐子陵有點不想騙他,坦白道:我本是明天才有事,但路途辛苦,故想早點投店休息,異日有機會再陪鄭兄。
鄭石如微笑道:徐兄若想好好休息,更應由在下接待招呼,我可包保徐兄跑遍全城,亦找不到可落腳的客棧旅店。
徐子陵只要看看不斷與他們臂肩撞的人,心中早信足九,只好道:鄭兄請放心,有人爲我預先訂下房子,所以今晚的住宿不會問題。
他現在一心撇下鄭石如,好去尋石佳人,只好順口胡謅。
鄭石如哈哈笑道:究竟是那間客棧?
徐子陵心中暗罵,無奈下惟有說出師妃暄那間在南市的悅來客棧,因爲這是他在都唯一喚得出名字的旅店。
鄭石如微一錯愕,聳肩道:既是如此,就讓在下送徐兄一程,假設出了問題,愚兄可另作妥善安排。
徐子陵對他的熱既意外又不解,想到一會後被拆穿謊言的尷尬,苦笑道:鄭兄真夠朋友。
鄭石如領他朝南市方向去,指著明月下高聳在西南方的一座高樓,道:那座就是紀念當年張儀築城的張儀樓,在樓上可以看到百里外終年積雪的玉壘山和看到從都江堰流出盤繞城周的江和外江,景緻極。
徐子陵訝道:鄭兄對都倒非常悉。
鄭石如忽地嘆一口氣道:徐兄是否對我鄭石如很有戒心呢?
徐子陵想不到他在介紹都名勝的當兒,忽然岔到如此敏的問題上,淡然道:
鄭兄何出此言?
鄭石如道:實不相瞞,今趟石如特來尋徐兄,是因想和徐兄好好一談,澄清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徐兄肯聽嗎?
徐子陵心中冷笑,他扮嶽山時,曾親眼見過他和祝玉妍有某種關係,假若他現在花言巧語否認是癸派的人,那他索撕破臉直斥其非,將他攆走,免他跟著礙手礙腳,他早厭倦這樣和他糾纏不清,只恨怒拳難打笑臉人而已!
冷淡地應道:小弟正在洗耳恭聽。
鄭石如俯首,邊行邊出沉的神,好半晌才搖頭苦笑道:我這人一不好名,二不求利,但卻過不得酒和兩關,所以有些人戲稱我爲'酒狂士',雖帶貶意,我卻甘之如飴。
兩人轉一道橫巷,行人明顯得多,一羣外族載歌載舞而來,上穿對襟無領短褂,且是數件套穿。下襬呈半圓形,腰圍飄帶,於腰後搭口,摺疊出一對三角形飄帶頭垂於後,繡花紋,漂亮奪目,連結起下的百褶,狀如喇叭花,走時益顯其婀娜滿,褶擺,如踏雲裳,虛實相生,極有韻味,配合令人眼花的頭飾、耳飾、掛,徐子陵亦看得目不暇給,大有趣。
鄭石如道:這是彝族的,們穿的已不算寬大,在蜀濾沽湖一帶的納西族和普米族的,更寬大得你想都未想過,不用幾丈布連綴摺疊休想做得來。
徐子陵把目從們充滿的背影收回來,奇道:這麼寬的怎樣穿的呢?
鄭石如以專家的姿態道:繞數週乃等閒之事,多餘的部份便掖於腰後,形如負,很有特。哈!徐兄長得這麼英俊拔,路經彝人聚居的地方可要小心點,彝則矣,更是大膽熱,但一旦纏上你,絕不肯放手,且非一走了事便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