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說這話,付拾一頓時覺還有。
但不知道詳,也不敢胡寬,于是只能謹慎的問一句:“為什麼這麼說?”
梅娘捂著眼睛,哽咽道:“其實那天,我不只是沒留吃甜瓜,還笑話了,說有個傻子哥哥,說我們都不愿意和玩。說其他人早就撇下去大槐樹那邊玩了。”
“其實我不知道別人在哪里。我就是想捉弄。”
付拾一啞口無言:好麼,這都不知道怎麼寬梅娘了!所以,程曦去大槐樹那兒,梅娘是要承擔大部分責任的!也就是說,程曦的死,梅娘的確要負責。
最后,付拾一只能寬梅娘:“也不能怪你,當年你畢竟也還小——”
但這種事,還是很不好。捉弄旁人,嘲笑旁人,不管大人還是孩子,都不是好事。
梅娘卻像是泄了氣:“怪不得程傻子只來報復我。他就是想讓我嘗一嘗程曦經歷的事。讓我知道我做了什麼——”
付拾一一不小心說了實話:“我覺得程傻子恐怕想不了這麼多——而且他也未必是在報復你。畢竟,他腦子沒有那麼聰明。”
“但他了刺激,肯定是的。”付拾一想了想,又問梅娘:“你仔細想想,你穿的裳都是什麼?或者上戴沒戴什麼首飾,甚至有沒有說同樣的話?”
有的時候,刺激到對方,可能就是一句話,一件裳,一個配飾,甚至一個眼神。
但付拾一不太希是眼神——這樣的話,想知道程傻子為啥會這樣,就不太可能了。畢竟程傻子本表述不清楚。
梅娘努力克制住緒和哽咽,努力回想。
想不起來自己穿了什麼裳了,但是昨天穿的是一件新的棉襖,是玫紅的,這種可不好染,只有好料子才會染這種。
小時候家里就不可能給做好料子的裳,因此覺得不大可能是裳。
除開裳,就開始想配飾——小孩子上,能有什麼配飾?就是定親之前,也就只有一個小小的銅鍍銀的發簪,一對銅鍍銀的鐲子呢。
那發簪和鐲子,還是年之后,大姐和二姐都出嫁了,家里寬裕了,這才做的。
所以,最后梅娘搖了搖頭:“沒有。沒什麼。我都沒說什麼話,而且裳和首飾應該也是不一樣的。”
這樣一來,付拾一也有點沒轍。
但又不甘心這麼放棄,只能鼓勵梅娘:“你再想想,程傻子發狂之前,他看到什麼東西沒有?”
梅娘想了半點,搖頭:“他過來時候我也沒干什麼,就只是取出我阿爺給我做的護符看——”
“護符?”付拾一微微揚眉,然后提出了請求:“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梅娘大大方方的從脖子底下拉出來一條紅繩給付拾一看。
而紅繩最底下,墜著一個小小的圓環。
那圓環呈現出一種牙黃,油潤,像是個平安扣,就是材質——
付拾一就著梅娘的手仔細看了看,就有點兒無語:這玩意兒就是個骨頭啊!
通過骨頭厚度和略微有點糙的質地,付拾一只能看出是大型的骨頭。
至于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不過,那骨頭打磨得很仔細,做工還是很好的。雖然材質有點詭異,但現在的人,用豬骨,牛骨,羊骨做飾品,發簪,并不見。
畢竟玉石太貴,普通人家本買不起。
而且骨制品,常年累月接人,皮脂漸漸浸,也會覺很油潤——
付拾一瞅了半天之后,職業病有點發作,下意識的問了句:“你知道這是什麼骨頭做的嗎?”
梅娘歪了歪頭,疑:“牛骨頭,怎麼了?”
付拾一松一口氣:“那就沒事了。”
牛骨頭的話,嗯,也符合。
消除了這個疑慮之后,付拾一重新恢復了冷靜,于是再問一個問題:“那這個平安符,還有誰有?”
梅娘就掰著手指頭數:“我阿耶,我娘,我大姐,我二姐,我,還有底下的弟弟——都有呢。”
付拾一:……所以這是搞批發來的嗎?怎麼覺一點也不特別呢?
抬手了眉心,將自己心的彈幕屏蔽掉后,付拾一提出了一個可能:“那第一次時候,你也戴著這個平安符嗎?”
梅娘下意識點點頭:“有的,這個平安符在程曦出事之后沒多久,我阿耶給我們做的。 那時候村里一頭老黃牛死了,還分了吃。骨頭就給我們做了這幾個。不過我阿耶的,是他原本就有的,聽說是阿爺做的。”
顯然,梅娘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沒意識到什麼。
可付拾一天天和這些打道,怎麼可能意識不到?幾乎是一瞬間,一個揣測就從腦海深跳了出來,還不停地蹦跶,想注意不到都難。
不過這話付拾一可不敢和梅娘說。
只能強行忍住,并且敷衍的夸贊一句:“你阿爺手真巧。”
顯然這樣的敷衍并不能阻攔梅娘自己也想到了某一個可能。
后退一步,忽然就惱怒道:“我阿耶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付拾一面對梅娘怒容,本來不及解釋自己什麼都沒說,也沒什麼意思。然后,就被梅娘怒斥了:“我以為你是真心想幫我的,可沒想到你居然是非不分!早知道,我就不該幫你想這些!”
說完,梅娘怒氣沖沖回了屋。
被指責是“是非不分”的付拾一一臉懵:話說,我還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就不分了!
但還是能夠理解梅娘為什麼會這麼惱怒。
因為梅娘本不能接這樣的結果。哪怕是一也不能,甚至想一想都不能。
與其說是在責備,倒不如說梅娘真正責備的是自己。
梅娘驚怒于自己竟然會懷疑自己的父親。
怎麼說呢,也是下意識的維護自己的三觀吧。沒有人能接自己的三觀崩裂那種覺。
尤其對梅娘來說,林父更是個好父親。一個好父親,怎麼能是個壞人呢?所以,一定是別人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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