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嬪的反應皇帝滿意。他在船頭蹲下來，點漆一樣的眸，在月燈裡朝怡嬪地眨：“水薇，你可會做凌波舞？你的琴藝，朕已領略過；還沒見過你舞姿。”

柏水薇這一刻還哪裡顧得害怕。

皇上就在眼前，這樣獨獨看著一個人。設計了多日的復寵，已然就在眼前；甚至，說不定還能皇上對寵加倍。

這樣的機緣，設計都設計不來，又如何捨得就這麼肩錯過了？

儘管夜之下，水已是冷了。水裡的冷宛若小蛇一般，咬著足底皮，一一地進來，沿著小脈向上爬升……都顧不上了。

那心裡的念太炙，便半點懼意和防備都撤去了，昂然朝皇帝盈盈一拜：“妾遵旨。”

皇帝滿意點頭，擡起雙手爲擊打節拍。

柏水薇真不含糊，半懸在水上，唯有雙臂可以擺，卻也盡展水蓮之姿。

這般遙遙看過去，當真是清麗至極、旖旎至極。真像那八仙中獨一的仙人前來獨獨爲皇帝獻舞。

一舞終了，皇帝興致更濃：“再來！”

如此這般，怡嬪竟是生生在水中爲皇帝跳了十數支舞，皇帝方盡興。親自手將怡嬪拉上船來。

怡嬪則雙腳剛一踏上甲板，便整個人從腰之下便僵住，狼狽仆倒。

皇帝是親自將怡嬪抱起來，送到岸邊的。一時之間神之間極盡寵溺。

可是當晚整個“天地一家春”便都驚了，說是怡嬪回了寢殿之後，便一筆不起，顯是了風寒。

次日一早，嘉妃便也帶人去看怡嬪。

婉兮縱然沒跟去，可是也聽回來的順姬說起，怡嬪整個從腰向下都不敢了，連牀榻都起不來了。

“真是報應。”順姬與英姬絮絮地閒聊：“爲了復寵，便連什麼花樣都使得出。荷葉裡琴還不夠，還故意跌落水裡……雖說五月了，可是夜晚間的水總歸還是涼的；況本來就是揚州瘦馬，從小就是被著長大的，哪裡抵得了這園子裡的水寒？”

“約聽說醫嘀咕過，說若不好好調養，可能就此作了病，便連生養都難了。”

英姬也有些意外：“當真？”

順姬聳聳肩：“你沒瞧腰向下都是僵的了麼？即便皇上反季也吩咐務府給撥了炭薰炕，睡在暖炕上，卻還是捂了三四層棉被，凍得渾打擺子。”

英姬便也笑了：“喲，那咱們還真該同一遭這位怡嬪娘娘了！就算再得寵，就算那神舞再，可是在這後宮裡，所有都遲早老去。不能生養的話，那到頭來便什麼都沒了。”

“爲了一時的復寵而耽誤了自己的生養，真不知是怎麼想的。”

順姬滿意點頭：“說來還是咱們主子福氣大，如今有咱們皇四阿哥呢，便是目下要寵有寵，來日要倚仗有倚仗。”

婉兮怔怔聽著，心下便再也難以平靜。

怎麼會這麼巧，怡嬪就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現在最想知道，那大荷葉是怎麼那麼寸就折斷了。

那荷葉，究竟是何人設計的？

是務府？難道，是……九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