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在三天以後,一個明的日子。海市的氣溫持續攀升,這座喧鬧的城市一如既往的熱鬧。
姚銘傑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開車前往郊區接葉靜雯。打開門的那刻,他看到葉靜雯坐在臥室的床上發呆,地板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行李袋,服已經疊放整齊放好。
“還沒收拾好?”姚銘傑笑著問道。
“好了,我在想還有什麽的。”葉靜雯淡淡地說。
離開前的夜晚,睡得不太好。半夜醒來,胎得厲害,怎麽也無法再次睡。
姚銘傑上前,彎把行李袋的拉鏈拉好,提醒說:“如果有什麽,我們到了目的地再采購。反正有些東西帶不走,還得以後再準備。”
葉靜雯的手中還握著姚銘傑給的假證件,目落在姓名欄上,那兩個字是那麽的陌生。
葉寧,從今天開始不再是葉靜雯,那些無謂的恩怨和謊言,已經徹底與自己絕緣。在這裏等候的兩周時間裏,也曾後悔過,腦海中不斷浮現起離開宋立珩的那天早上,他溫而細致的吻。
可是,這是一條不歸路。已經下了決心踏出,將來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無法回頭。
“走吧,我們出發前先去一個地方。”姚銘傑輕鬆提起旅行袋,催促說:“聽說明天會降溫,我們得在中午前趕到目的地。房子已經準備好,回頭有什麽需要的我們再去買。”
“嗯,我知道了。”葉靜雯把外套穿上,雖然這幾天的天氣已經轉暖,可是仍然很小心,免得冒了會更麻煩。寶寶的健康出生,是支撐一直走到現在的力。
車子緩緩離開了村屋,葉靜雯坐在後排的位置上,心有些惆悵。
過車窗了進來,一直凝視著窗外,陌生的街景逐漸變得悉,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海市的永久墓園。
“為什麽……帶我來這種地方?”當看到那幾個金的大字是,葉靜雯大吃一驚,慌忙問道。
“參加……你的葬禮。”姚銘傑麵無表,低聲音解釋說:“你也該與過去告別,開始新的生活。”
心就像被冰冷的鐵狠狠敲了一下,葉靜雯趴在車窗上,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駛了停車場。
姚銘傑在準備下車前,扭過頭吩咐說:“你在這裏等等,我很快就回來。千萬別下車,宋家的人就在那邊,要是被發現就不好了。”
說著,姚銘傑把帽子和一次口罩,遞給了葉靜雯,提醒說:“雖然汽車了玻璃紙,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戴上吧。“
汽車著棕的玻璃紙,從外麵本看不到車裏麵的人。葉靜雯猶豫片刻,還是把帽子和口罩戴上。順著姚銘傑的影過去,最後發現不悉的影站在榕樹下。
有唐秋婷、宋飛揚、老張……以及宋父和宋母,還有些不認識的陌生人。
葉靜雯下意識尋找,最終在角落裏看到一抹悉的影。宋立珩穿著黑的西裝,臉頰深深凹了進去。才半個月沒見,他看起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蒼老了十幾歲,差點認不出來。
他的手中捧著一張黑白照,照片中人人笑靨如花。如果沒記錯,那是從結婚照上臨摹下來的。葉靜雯曾經離開,然後回去,最後再次離開,主臥室的那張結婚照卻一直都在,也許這次終於能撤下來了吧。
葉靜雯的心底泛起了酸意,想不到現實會那麽諷刺,他們會以這麽狼狽的方式結束。
曾經有那麽一刻,葉靜雯想要打開車門走出去,可是剩餘的理阻止了。照片中的人已經死了,永遠沉睡在冰冷的江水裏。現在葉寧,將會離開這個城市開始另一段人生。
姚銘傑走到宋立珩的旁,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然後雙雙消失在葉靜雯的視野當中。
今天前來參加葬禮的人不多,宋立珩知道葉靜雯不喜歡熱鬧,隻允許最親近的人參與。他把靈堂鋪滿了白的百合花,所有的擺設都將近極致。
無論現在做什麽事,都已經沒有意義。可是宋立珩覺得,起碼以宋太太的名義為給葉靜雯準備一場麵的葬禮。
姚銘傑麵無表地走了進去,站在靈堂前三鞠躬。唐秋婷穿著純白的子站在一旁,早已哭淚人。
“謝謝你們能過來,陪靜雯走最後一程。”宋立珩蒼白的臉上不出任何表,呆滯地盯著姚銘傑,然後陷了沉默。
“秋婷,麻煩你先出去一下。”姚銘傑冷冷地補充說:“我有幾句話要跟宋總說。”
唐秋婷了眼角的淚水,輕輕點頭然後轉離去。
“還記得小雯的婆婆離去那天,我陪在這裏坐了一個下午。說自己一無所有,徹底被上天棄了。”姚銘傑的聲音很淺,慢悠悠地說:“我很後悔,當初沒有勸把孩子流掉。要是失去一個孩子,能留住命,還是值得的。”
宋立珩沒有說話,垂頭盯著地板發呆。
“是你把死,就算上了天堂,這輩子以及下輩子,小雯都不會原諒你。”姚銘傑握拳頭,在宋立珩意料不及的時候狠狠在朝他的臉上砸過去。“這一拳,是幫小雯教訓你的。”
話畢,拳頭再次砸在宋立珩的小腹上。“這一拳,是替肚裏麵的寶寶,教訓你的。宋立珩。你不是人,簡直禽不如!”
宋立珩痛苦地彎下,本沒有反抗的餘力。他抬起頭,紅的雙眼著別人讀不懂的痛心。
老張聞聲走了進來,上前擋在宋立珩麵前,關切地問道:“宋先生,你沒事吧?”
“他好好地活著,怎麽會有事。”姚銘傑甩了甩拳頭,冷笑說:“有事的人,已經化灰燼長眠於地下。”
姚銘傑理了理上的西裝,冷的目慢慢落在宋立珩狼狽的臉容上。他今早原本想要離開,可是突然想到,今天是宋立珩幫葉靜雯舉辦葬禮的日子。
思量幾番,姚銘傑還是決定前來演這一場戲。為了增加可信度也好,為了辱宋立珩一番也好,反正此刻他的已經達到了目的。
看來效果不錯的,眼下宋立珩臉上悔恨與痛苦織的表,實在太彩了。一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男人,居然也會淪落到為了一個人頹廢這樣,姚銘傑也算長見識了。
“是我對不起。”宋立珩閉上眼,痛苦地吐出這句話。
目的已經達到,姚銘傑也不打算浪費時間,大步離開了靈堂。車子就停靠在不遠,誰也猜不到葉靜雯還沒死。
時間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生離死別。姚銘傑達到了目的地,是這種對亡妻的愧疚,足夠讓宋立珩沉迷在痛苦中很長一段時間。
鑽進汽車的那刻,葉靜雯迫不及待地問道:“他……怎樣了?”
“宋立珩很好,這場葬禮是為了宋家的麵子而辦的。”姚銘傑發汽車離去,淡淡地解釋說:“小雯,有些說話我知道不該說,可是宋立珩會這麽傷心,全是因為他失去了孩子。在他的眼中,你不過是豪門代孕的工而已。”
葉靜雯垂下頭,心髒傳來一陣劇痛。一直強迫自己接這個現實,然而從別人的裏說出來時,還是很難。
不知過了多久,才淡淡地說:“知道了,我們走吧。”
***
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六點。
宋立珩到心疲憊,剛踏進門口便在客廳的沙發上倒下來。他不允許任何人跟著,把自己封閉在自我的空間中不能自拔。
李姨從廚房裏走出來,盯著宋立珩言又止。“宋先生,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宋立珩一直閉著眼,心裏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李姨得不到回應,也不敢再次詢問,隻好把準備好的飯菜放鍋裏熱著。
“我先上去換服。”宋立珩終於打破了沉默,拖著疲倦的往樓上走去。當他打開臥室門的時候,像往常一樣視線不經意地落在悉的位置上。
可是今天,牆壁上卻空空如也。那張掛在牆上將近三年的結婚照,已經消失不見了。愣了愣,宋立珩接著跑到隔壁的房間,發現不久前為了寶寶準備的東西已經被全部清空。
宋立珩二話不說衝出房間,朝著樓下嘶吼道:“誰教你不經我的同意,把東西全部搬走。”
李姨嚇得肩膀抖了抖,戰戰兢兢地回應說:“是老爺的安排,他說不希先生你睹思人,下午安排人過來把嬰兒房的所有東西都清空了。”
“這裏到底是誰的家,難道你分不清楚嗎?”宋立珩急忙跑了下來,朝著李姨嘶吼道:“東西都搬去哪裏了?”
“丟垃圾桶了……可是垃圾車好像每天這個時候過來,應該拉走了!”李姨急忙解釋說。
話還沒說完,宋立珩已經衝出了別墅。他拚命狂奔,往垃圾站的方向走去。
遠遠看過去,垃圾車已經停靠在路邊。清潔工人把垃圾清理到車子裏,正離去。宋立珩衝過去把車子攔截下來,不顧一切跳上了尾箱。
他已經顧不上形象,脾氣暴躁地在垃圾堆裏翻,最終在角落裏找到了那張悉的照片。
“先生,我們要趕著回去,麻煩你快下來。”清潔工人催促道。
宋立珩木訥地點了點頭,抱住結婚照跳下了車。車子緩緩離去,載著寶寶來不及穿的服以及玩。
夜幕降臨,北風刮起。路燈下,宋立珩孤寂的影被拖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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