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Joice的媽媽離婚好些年，期間見面的次數不多，每回因為孩子的事聯系，很多時候都是不歡而散。”

郁庭川開車看著前方的道路，跟宋傾城閑聊般提及：“對Joice不像其母親對待孩子，稱不上喜歡，不讓你跟孩子在病房里，是不想讓你們聽到些不好的話。”

后半句話，是解釋。

宋傾城心說，其實我也沒那麼小肚腸。

況且，當時在病房里還有旁人，不是他跟慕清雨單獨一塊。

至于慕清雨對Joice的，宋傾城聽到郁庭川說‘稱不上喜歡’，有些出乎意外，但仔細想一想，又好像在理之中。

很久以前老趙告訴過，在機場接到Joice，孩子襯衫下的手臂有淤青，說是摔傷。

老趙當時話里的意思，宋傾城不是沒聽懂。

只不過，那也只是老趙的臆斷。

年前Joice被突然送回國，穿著短袖出現在別墅門口，邊沒個隨行照顧的人，宋傾城多覺到，孩子的母親是那種聽之任之的態度，正因為如此，Joice在南城的時候，才會比較照顧這個孩子。

宋傾城開口問：“那是不是說，Joice以后都會在南城？”

“在等孩子母親那邊的答復。”

郁庭川沒有瞞著。

路口，上紅燈，黑路虎緩緩停下來。

郁庭川的視線投在臉上，描繪著秀致的五廓，開腔說的話，也著淡淡的溫：“Joice要是留在南城，會不會不高興？”

“……”宋傾城有些被問住。

不想要騙他，短暫沉默，據實道：“跟高不高興沒關系，如果Joice留在南城，有些問題我得重新考慮，譬如孩子是暫時留在南城還是以后都在這里，以后是跟我們一起住還是住在老宅，如果跟我們住在一起，我自己有了寶寶，對待Joice能不能一視同仁，日子久了會不會發生矛盾。”

郁庭川說：“孩子留下來，會住在他爺爺那里。”

“已經決定了？”

“嗯。”

說話間，前面紅燈跳了綠燈。

郁庭川轉半圈方向盤：“孩子的養權不解決，問題只會越來越多，以前覺得孩子跟著媽媽好的，現在想來，可能真的是個錯誤。”

聽著他說這些，宋傾城心里更多的是理解。

理解，是因為聽出郁庭川的頭疼。

至于那一點點吃味，是因為想起慕清雨說的，煙是為郁庭川。

這個男人，了慕清雨這些年的煙癮。

宋傾城的嚨似不舒服，正兒八經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側看過去：“如果我希你戒煙，你會為了我戒掉麼？”

話題突然的轉變，讓郁庭川失笑：“我現在難道沒戒煙？”

“那是誰剛才在住院部外煙？”

“……”

郁庭川邊開車邊拉過的手放在上攥著：“戒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要求一蹴而就，偶爾支煙很正常，你不能要求食掉頭就改吃草是不是？”

“你這是強詞奪理。”

宋傾城的回答毫不給面子。

郁庭川笑著看，同時握孩的手：“在你面前，原來我還有強詞奪理的地位。”

辯不過，這人又給下套。

宋傾城回自己的手，轉頭去看車窗外，果然是強詞奪理。

……

醫院病房里。

慕清雨坐在窗邊，靜靜看著外面漆黑的夜。

慕谷玥跟蘇瑩在過道上說了會兒話，帶著外孫進來，瞧見坐在椅上出神的兒，不知道還能勸什麼。

趁著Joice去上廁所，慕谷玥走到兒的后：“快七點了，我問過Joice，他說已經吃過晚飯，我今晚在這里陪孩子，你先回酒店，明天上午跟蘇瑩一塊過來。”

“好。”慕清雨低聲應下。

從病房出來，慕清雨沒讓蘇瑩推，問這個表妹：“你上回說，郁林江給大兒子聯系瑞士那邊的醫院，確定是真的？”

蘇瑩點頭：“這個月28號，付董一家就會飛瑞士。”

慕清雨聽得恍惚，隨即自嘲的笑，笑到后來心頭酸，想著郁庭川毫不留離開的背影，又問蘇瑩：“我生下Joice這個孩子，你覺得是對是錯？”

“……”這個，蘇瑩不好回答。

在看來，夫妻倆都已經要離婚，自然不該再生孩子。

蘇瑩沒有告訴表姐的是，這些年公司里，員工沒八卦郁總的事，與前妻準備離婚期間生下孩子，怎麼聽都覺得荒謬，既然不想繼續一塊過日子，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個尷尬的存在。

到時候夫妻雙方各自再婚，孩子就會為被踢來踢去的皮球。

“很難回答麼？”慕清雨幽聲道。

蘇瑩沉默了片刻，開口：“不管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

同樣的話，慕谷玥也在病房里講過。

慕清雨沒再繼續說話，進電梯的時候，對蘇瑩道：“下樓你直接走吧，不用送我去酒店。”

蘇瑩不放心：“也不費多時間，反正也順路。”

“我已經讓政深來接我。”慕清雨說：“外面天都黑了，你早點回家吃晚飯，我這邊，到了酒店給你電話。”

慕清雨跟顧政深是多年好友，曾經是大學校友，蘇瑩知道，慕清雨之前來南城，有些事顧政深都會幫著安排，所以也就沒再堅持。

電梯很快抵達一樓。

蘇瑩問：“表姐，要不要我陪你等人？”

“不用。”慕清雨莞爾：“你表姐雖然不能走路，其它都是正常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目送蘇瑩的影消失在門口，慕清雨在大廳里坐了會兒，然后用手機約了一輛出租車。

幾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住院部樓下。

司機打量著椅上的慕清雨，顯然不想載這樣的客人，剛打算反悔，慕清雨從皮夾里拿出兩百塊，從半降的車窗扔到副駕駛座位上：“送我去南醫一院，這些歸你。”

……

晚上七點半，出租車抵達南醫一院。

時隔八年，慕清雨再次踏足這里，變化不大，卻依然讓生出陌生來。

夜里，住院部來往的人不多。

看著電梯上方秒變的數字，慕清雨的心跟著翻涌，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來這里，或許是不甘心，在自己失去婚姻跟雙之后，那個人即便昏迷不醒，依舊家庭滿，妻多年不離不棄。

想到自己的境，慕清雨覺得無比諷刺，明明背叛婚姻的不止。

知道郁祁東住在哪個病房，付敏是個舊的人，這些年都沒給丈夫換過病房。

病房門口，慕清雨卻沒急著進去。

因為聽到孩酣甜的聲音，還有付敏輕笑的訓斥。

“哪有姑娘家像你這麼大的胃口，我不過去了趟洗手間，一大盤草莓就沒了，你這胃就跟無底似的。”

“哪兒大盤，我數過的，一共也就八顆草莓。”

付敏聽兒這樣哼哼唧唧，無奈的笑：“每顆草莓都有你掌大，吃了八顆你還嫌不夠？”

郁菁揣著抱枕癟：“反正也沒人吃，我這是幫忙消滅存。”

看著兒白的臉頰，付敏滿眼的疼，坐在床前，替丈夫的手按好塞回被子里：“我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你，如果了，先在樓下買點面包。”

“媽你也沒吃飯呢。”郁菁說：“你先去吃飯我陪爸爸，等你吃完回來我再走。”

不等付敏接話，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付敏回頭，看到了慕清雨。

慕清雨坐在椅上，右手還彎起的停在房門上，角微翹：“我沒打擾到你們母說話吧？”

郁菁瞧見慕清雨，放下抱枕站起來。

“二……慕阿姨。”

“小菁也在？”

慕清雨說著，重新看向付敏：“我過來，有沒有打擾到大嫂你們？”

付敏的眉眼和幾分：“不會，你來南城了？”

即便郁庭川跟慕清雨早就離婚，慕清雨來醫院探郁祁東，付敏沒有把人趕出去的道理。

“我馬上要回澳洲，所以把Joice送過來。”

慕清雨解釋：“大嫂應該還不知道，我準備把Joice先放在南城，我的要做復健，照顧孩子的力不足，他外公外婆又是大忙人，我就想著能不能讓郁家這邊先帶著孩子。”

付敏聽了這番解釋，點點頭。

孩子的問題，是郁庭川跟慕清雨該協商解決的，作為嫂子，沒有立場說什麼。

“Joice不回澳洲了麼？”郁菁出聲問。

比起付敏，郁菁的年紀小，不懂怎麼掩飾自己的緒。

慕清雨看著莞爾：“Joice留在南城，小菁好像不怎麼高興？”

“……沒有啊。”郁菁有些心虛，看了看付敏，摳著自己的手指，聲音低下去：“我就是，有些意外，沒有別的意思。”

得知Joice要待在南城，郁菁沒有不高興，只是想到自家二叔跟傾城上去了，傾城現在肚子里有寶寶，怕傾城介意Joice住在郁家，到時候三天兩頭跟二叔吵架怎麼辦？

這時，慕清雨換了個話題，關心道：“大嫂跟小菁還沒吃過飯吧？”

“正打算讓孩子先回家。”付敏淡淡笑了笑：“在醫院陪了我跟爸一天，我要是再留著，指不定給我弄出什麼幺蛾子。”

“哪有這樣說自己兒的。”郁菁嘀咕。

慕清雨像是被逗樂，角勾起：“要不大嫂你們下樓吃飯，我在這里看著，如果有事，我就護士。”

付敏想婉拒，郁菁的肚子卻咕嚕嚕起來。

郁菁：“……”

“看來小菁真了。”慕清雨說著笑：“大嫂快帶小菁去吃東西吧，省得壞這個漂亮的小丫頭，我沒什麼事，今晚會過來，是因為聽說大嫂你們要去瑞士，離開前專程過來道個別。”

話說到這個份上，付敏也不好給人難堪。

付敏從柜里拿了錢包，跟慕清雨客套幾句，帶著郁菁先去吃飯。

郁菁走到門口，不忘回頭道謝：“那麻煩慕阿姨你了，我跟我媽盡快回來。”

慕清雨點頭，目和善：“快去吧。”

病房的門輕輕合上。

慕清雨聽到外面遠去的腳步聲，邊的笑淡了，把視線投向病床上的男人，隔著幾步路，只看清男人深刻的眉眼，像是回憶里的那個人，又好像已經不是，心跳加快的同時，搭在椅上的雙手緩緩握。

即便已經不，緒依舊會被牽，因為著這個讓自己付出心的男人，就會想起曾經的自己有多蠢。

“你在床上躺了多久，我就在椅上坐了多久，這樣的共患難，說起來真的很諷刺。”慕清雨的眼圈泛紅，忍不住開口，哪怕對方是個無法應答的植人：“你的妻子還打算帶你去瑞士治療，我卻只能一個人復健，在復健室里跌倒，卻沒有能扶住我的那個人，其實本來是有的，是我生生把他從我的邊推開。”

病房，只有慕清雨的聲音。

“Joice已經快八歲，這個孩子活了下來，是不是讓你沒想到？”

慕清雨說著話，記起那場不堪回首的車禍，深吸了口氣：“我過來這里，就是為了告訴你，其實你不用那麼寢食難安的，因為我本不希你是Joice的爸爸，可惜你聽不到了，你只能這樣躺著，不過沒關系，你的妻子還是會十年如一日的照顧你，有的時候，能一直這樣被蒙在鼓里，守著自以為是的幸福過活，也是一種福氣。”

“知道麼，恒遠現在是庭川在管理。我一直知道他很有能力，以前你在上頭，哪怕他再出，你爸爸都不會考慮他，你媽媽死的是時候，不管你爸爸怎麼喜歡小兒子，那個扶不起的阿斗，連給庭川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