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要證明嗎？」玉道人很不高興，「貧道的存在就是證明啊。」

「桂王爺，你信不信？」玉道人問桂王。

所有讓你的視線落在桂王上。

王閣老道：「王爺，此事不能大意啊，皇室脈容不得半點混淆。」

「我信！」桂王打斷王閣老的話，「我相信他是當年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兄長。」

跛子目微怔，看著他有些震驚。

他和桂王的關係一直只停留在杜九言的事上，所有集也只是杜九言。他不喜桂王，相信桂王也不喜他。

可是，他今天居然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他了，這讓他很驚訝。

他難道不怕玉道人是第二個安國公，而他，也是第二個假趙煜嗎？

「王爺！」王閣老道，「這太草率了。」

桂王看著眾人，道：「我信他，就不草率。」

「哀家也信，」簾子後面，太后也道，「各位看一看，這孩子的眉眼，是不是像仁宗？」

眾人就去看跛子，魯章之道：「跛爺的容貌，確實很像仁宗。」

經歷過三朝的人有一些，可經歷過三朝還見到過仁宗的人，在場的就只有魯章之了。

畢竟，不是為就能面聖。

「那、那就算跛爺份不假，那、那皇位怎麼辦？」王閣老問道，「依老臣意見，既然先帝第二份傳位詔書是給桂王爺的，那就按照第二份傳位詔書來執行。」

「你的意思是，讓桂王爺登基為帝？」魯章之凝眉問道。

王閣老道：「是！」又道，「恕老臣說句不得當的話，現在只有桂王的份是名正言順毫無瑕疵的，桂王爺繼承大統才是最保險的。」

雖說都相信跛子的份不假，可是，以防萬一，桂王還是最保險的。

眾人的視線，又落在桂王上。

桂王凝眉，看向王閣老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議吧，我們都需要時間。」

王閣老道：「還請王爺三思。」

說著，他也沖著跛子略行了禮。

「現在說兩件事。」桂王道，「安國公十惡不赦，無論是本王還是太後娘娘，都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各位大人也回去想一想，如何判刑，是誅九族還是三族，承德侯府又當如何定罪也一併想一想。」

眾人應是。

「那王爺，聖……他要怎麼辦？」錢羽問道。

不知道如何稱呼趙煜。

「不知道。」桂王拂開袍子坐下來，「你們說，怎麼辦？」

大家立刻你一眼我一句討論起來，有人說圈有人說和安國公一起殺了以絕後患。

桂王聽著，問道：「沒有別的方法了？」

大家一愣，魯章之問道：「王爺何意？」

「我想讓他做回普通人，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忘記過往和份，自在快樂的過一生。」桂王道，「我不捨得殺他，更不捨得圈。」

「各位覺得本王的決定，妥當嗎？」

魯章之凝眉朝杜九言看去，他覺得不妥當。趙煜現在或許很好，可是誰又知道，將來他會變什麼樣子。

他可是做過帝王的人，帝王了如指掌，他手中的人脈甚至比桂王還要多。

誰能知道，若干年後，他會不會告訴天下人，是桂王為了奪宮而故意造份陷害他。

現在跛子的份就說不清了，更何況以後呢。

所以，以絕後患的辦法就是將趙煜殺了，就算實在捨不得，也得捨得，不但是他，就連他的兒子也要如此。

「王爺，老臣認為不該將他放出去，還是圈在宗人府吧，既能全大家的意，又能防止再出意外。」魯章之道。

桂王撐著額頭，道：「本王心意已決了，閣老就不要再勸了。」

「若真如此，那也要派遣人隨時盯著跟隨方才可以。」魯章之道。

這點，桂王沒有反對。

「那就這樣吧，」桂王道，「今晚我們都想一想，明日早朝，將所有待定的事定下來。」

「有勞各位大人，今日辛苦，都會去休息吧。」

眾人應是，沒有多留，結伴而去。

「劉扶余沒有來。」馬閣老道。

「說嚇病倒了。」王閣老道，「他哪有膽子來？！」

眾人小聲說著話，出去了。明日，朝堂要換天了，他們所有人心裏還惶惶然充斥著不安，也沒有心思去管劉扶余等人的境和將來。

反正，該定罪的，總要定罪的。

大殿裏，太后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視線膠著在跛子的臉上，三兩步走過來，停在他面前。

跛子起拱了拱手，波瀾不驚地道：「太後娘娘。」

「你……一直跛子？」太后紅著眼睛問道。

跛子頷首，道：「是！」又看著玉道人，「玉道人知道的比我清楚，娘娘可以問他。」

他現在並不想說話。

「貧道先是存疑，來不及取名字，後來知道了他的份，就更加不敢取了。恰巧他當時被丟下井裏的時候，摔著了，事後雖慢慢長好，但三歲多時練功又傷一次，後面就一直有點跛，我索就喊他跛子了。」

太后看著他的，忽然蹲了下來，道：「哪裏，哀家看看。」

跛子後退了一步，凝眉道：「已是舊傷，娘娘不必如此。」

「哀家就看一眼，」太后落著眼淚，蹲在地上，手去不遠跛子的左。

跛子看著太后。

房間里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凝聚著傷痛。

跛子猶豫了一會兒，往前走了一步，讓太后的手到了他的左。

太后抖著，一點一點揭開他的腳。

在膝蓋下面脛骨的位置有一塊突了出來，這個地方的骨頭長歪了，所以只要走路這裏都有刺痛。

但一種疼痛每日存在的話，慢慢的就會適應然後習慣。

「為什麼沒有找大夫？」太后哭著，心疼地去那塊凸起的骨頭，玉道人了鼻子，道：「摔的時候貧道不在家，等三個月回來他的已經長好了。」

「找了大夫，說敲碎了或許可以長回去，可是……可是只是有可能，如果長不回去就會瘸的更厲害。」

「他才三歲，貧道也不捨得。」玉道人沒帶過孩子，茅道士做他徒弟時候年紀已經很老了，他就怕養孩子。

指他多細心，很難。

「稍後請太醫來看看。」太后看著跛子，「或許有用呢。」

跛子沒有說話。

太後由錢嬤嬤扶起來。

「你……還不，讓錢嬤嬤給你做飯吃好不好？做的飯墨兮最喜歡了。」太后道。

跛子忽然問道：「你們都相信嗎？」

大家一怔。

「哀家相信，」太后道，「那天哀家看見你心裏就有覺，只是當時墨兮昏迷，哀家沒有多想。」

「現在再去想，一定是我們母子心有靈犀的緣故。」

跛子抿著，質問道：「我若是假的呢？」

「不會。」太后道，「不會是假的，你那麼像你祖父。書房有你祖父的畫像，你可以去看看。」

跛子微微頷首。

「你這是懷疑貧道啊，」玉道人道，「貧道出家人，是不可能騙人的。」

桂王道：「你們去坤寧宮吧，我和九言稍後過來。」他說著看向跛子，「事，我們再稍後聊。」

跛子頷首。

桂王和杜九言去了梧宮。

跛子由太后和靖寧侯幾個人簇擁著去了坤寧宮。

梧宮門外，薛按魂不附地守在門口，看見桂王和杜九言進來，忙起行了禮，道：「給王爺、王妃請安。」

「嗯。」桂王掃過他一眼，進了梧宮裏。

杜九言在門口停下來，看著薛按，問道：「薛公公，您和國公爺可？」

「奴婢和國公爺肯定是的，但不是您說的那種。奴婢以命保證。」薛按道。

杜九言不相信，「薛公公進宮多年了？」

「奴婢九歲進宮，迄今已經五十三年了。」薛按回答。

杜九言頷首，「你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照顧太子的，在照顧太子以前，你哪裏當差？」

「奴婢原先是在先帝書房當差的，我師父就是當時的掌印大太監，後來先帝指了奴婢伺候太子。」薛按道，「再後來太子搬去西五所住的時候，奴婢就正式跟過去了，那年太子七歲。」

「如此說來，你既不知道貍貓皇太子的事，也不曉得先帝被下毒的事？」

薛按跪下來，磕頭道：「奴婢哪有這個膽子。先帝駕崩奴婢已經在太子府做總管事了，不在宮裏當差。」

「太後娘娘當年生產時，奴婢年紀還是書房裏一個小太監。」

薛按解釋道。

「我不相信。」杜九言道，「都是聰明人，你是的大太監，辦事滴水不，我是找不到證據你的。」

「但，你可能活不的。你想清楚了，仔細回憶一下你都記得什麼。」

「說的好了，或許能保你一命，讓你出去過一過正常人的日子，說的不好，那你就只能一輩子留在宮裏了。」

杜九言沒有再看薛按。

「奴婢知道。」薛按跪下來，磕頭道，「奴婢知道，當年就是奴婢將孩子抱出去的。」

薛按道：「當時奴婢留了一心，看了那個孩子的。」

「他的後腦勺有個紅斑。」薛按道。

杜九言看著他，點了點頭，「知道了。」

梧宮的房間里，桂王和趙煜對面坐著，趙煜彷彿一瞬間蒼老了不，他道：「你要殺了朕嗎？」

「捨不得。」桂王道，「你想去哪裏？」

趙煜驚訝地看著桂王，忽然又理解了，這就是桂王啊，他如果能下定決定絕了他這個後患，又怎麼可能忍著了五六年。

「你殺了吧。」趙煜道，「留著年周他們一命。稚子無辜，更何況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我活著一日，終究是禍害。」

桂王搖頭，「禍害不是用來怕的。」

「你想想去哪裏吧。」桂王道，「我先去坤寧宮了，這兩日吃喝都會給你送來，你……不要胡思想。」

桂王起出去。

趙煜靠在椅子上，著頭臉，聽到腳步聲，他知道是皇后，便道：「墨兮問，我們想去哪裏。」

「聖上！」皇后在他面前跪下來，哭著道，「確認嗎？」

趙煜愧疚地看著皇后，道：「是，確認。」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皇后趴在趙煜的上嚎啕大哭，「這讓你怎麼辦，讓年周怎麼辦！」

趙煜也不知道。

年周從太子變了庶民，他會不記恨嗎，他會平平安安長大嗎，他真的會做一個普通人嗎？

沒有人會知道。

「你開解他吧。」趙煜道，「他是大孩子了，人在人禍難以預料。」

皇后慟哭。

隔著幾座宮殿，王太妃正用手絹著懷王的靈位，頭也不會地和韓太妃道：「我就說，事和他有關吧。」

「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假的。難怪要所有王爺的命。」

「只有殺了所有王爺，王位才能坐穩啊。可憐幾位王爺，了被人搬開的攔路石。」

韓太妃咬牙切齒地道：「秦韜真是狼子野心，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待他被五馬分的那日，本宮定要去拾起他的心肝，丟去喂狗。」

「這樣怎麼能解恨？」王太妃將懷王的靈位乾淨，用包袱抱起來，韓太妃看著很奇怪，「你將靈位收起來作甚？」

王太妃和道：「你等等。」

說著，去房裏取了一把包的嚴嚴實實的瑤琴出來，給韓太妃，「這個給你，做個念想。」

「你……你為什麼給我？」韓太妃覺不太好。

「一個件而已，」王太妃道，「你拿回去吧。我換件服出去走走。」

韓太妃道：「你別做傻事。安國公還沒有死，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我不死，」王太妃道，「我就想出去走走。」

說著回房去了。

韓太妃心事重重地回自己宮裏去了。

坤寧宮裏，院正親自看過跛子的，拱手回道：「舊傷時間太久了，以微臣的醫，就算打斷了再等生長，也難以復原了。」

院正說完，發現庫寧宮裏沒有聲音，大家的目都落在他上，他下的一抖，跪下來道：「微臣……微臣不敢託大，說寫不切實際的話，但、但以微臣以及太醫院所有人的醫，確實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