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霞,宛如劍氣。
其實就是劍氣。
換句話說,那不是霞,只是一道劍,看著像是霞罷了。
這道劍,正是白寅訣。
顧泯眼裏閃過一抹,瞬間便將離葵擊飛,一道慘烈的聲音響起,顧泯一躍而上,屈肘擊中離葵心口,然後落下,肩膀已經模糊。
這一下,高下立判。
離葵即便是北陵怎麼厲害的年軍神,此刻也只能敗退。
顧泯提劍,看著遠倒飛出去,卻沒有倒下的男人,想著要不要出下一劍。
斬草除這種事他當然明白,不過現在是在北陵,若是做的太絕,或許有大麻煩,況且這離葵是北邊軍伍里備矚目的一個人,若是被顧泯殺了,會不會有名許久的修行者,來找顧泯報仇。
現在這個樣子,顧泯確定自己絕對不是他們的敵手。
所以需要三思。
兩人對視。
離葵收戟,一把抓下那件已經破敗的甲胄,隨手扔出,出壯的上,然後平淡道:「你贏了。」
坦然面對失敗,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如此。
比如現在,就是如此。
顧泯說道:「那就這樣吧。」
他沒打算下死手,畢竟這樣很不劃算。
離葵看著他,眼裏有些特別的緒,「希下一次相見,我能把你的腦袋從你的肩膀上帶走。」
顧泯面無表的說道:「不要這麼多廢話,不然我可能會有些後悔。」
離葵大笑,同樣是聲音很大。
他從軍營里跋涉千里而來,回去之後肯定要被軍法置,而此刻雖然是沒有能殺得了顧泯,但對他而言,似乎這一戰的結果,他並不懊惱。
因為他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本沒有那麼大。
換句話說,他還是很有機會殺死顧泯的,只要打下去。
不過現在時間到了。
離葵再沒有廢話,轉而行,很快便消失不見。
顧泯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片刻之後,才咧了口涼氣,隨手往肩膀上一模,到好些骨頭渣子,顧泯隨手一甩,沒有多說什麼,這種傷勢說不上很重,要不了多時間,他就能養好。
總得來說,這一戰花了最的力氣,得到了最好的結果,對顧泯來說,還不錯。
白粥從遠走了過來,帶著些笑容。
顧泯收好燭游珠,沒有說話。
「原來你真的很厲害。」
白粥的誇讚,雖然真心,但不激烈,讓人聽了,沒有什麼緒波。
過往的那些日子裏,顧泯勝過江,打過梁照,早已經證明了他就是這世間年中,最為厲害的寥寥幾人之一。
但是否是第一人,一直都還不好說。
不過從戰績來看,顧泯的確是沒有遭遇過真正的敗績。
所以,這樣一個年,會是有一路橫推,為世間無雙的可能?
一路無敵,那不是小說話本里才有的故事嗎?
白粥想了想,然後又搖了搖頭。
顧泯咬牙將凹陷下去的骨頭重新撐了出來。
然後將一截布條把肩膀包裹起來。
做完這些之後,顧泯小聲道:「走吧。」
白粥點頭。
……
……
天漸暗,來到山野,找了一避風的山坳,生起一堆火,顧泯坐下,滿是疲態,看著火堆,顧泯說道:「他其實很不好打,能這麼快贏過他,很大原因是運氣。」
這是在復盤之前那場大戰。
白粥注意到顧泯說的是,這麼快贏他,便明白了即便不是運氣,顧泯也能贏過離葵。
所以真的好好想想,這個年到底有多強大。
顧泯繼續說道:「有時候我其實很不清楚,修行者在修行之外要做些什麼。」
這是拋開顧泯自己的說法。
白粥很聰慧,知道顧泯在說什麼,也是點頭說道:「我也是。」
從他們之前的所見所聞,南陵和北陵兩邊,對於之後開啟大戰的事,其實是正在發酵,估計要不了多久,兩方就可能真要發戰爭。
顧泯和白粥這一類的修行者,作為南陵人,到時候要不要出手,還是就這樣袖手旁觀,這是很大的一個問題。
白粥說道:「你本來不該有這麼樣的想法。」
顧泯是南楚末帝,南楚是被大祁王朝所滅,如今兩座王朝開戰,顧泯說起來,事外,好像很正常。
顧泯說道:「我就是替別人想想。」
白粥無言以對。
知道顧泯不是這個意思,可對方都這樣說了,還能怎麼說?
於是兩人的再次沉默,來得很快。
白粥是不想搭理顧泯,至於顧泯,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如今已經是第五境的修行者,再往前一步,便是第六境,從修行界的說法來看,第六境已經有了名字。
雲遊境,便是第六境的名字。
從雲遊境出發,一直到第第十境金闕,也就是五個境界了。
十個境界,顧泯自己走了一半,花了好些年,之後肯定會越來越慢,但這種覺,顧泯還是能夠接。
現在大祁皇帝和李鄉都沒了,顧泯短暫的,真不願意去想某些事了。
至現在進金闕境界,就是顧泯唯一的想法。
想到這裏,顧泯心裏打定主意,想要轉頭去看看白粥,可惜等到他轉頭的時候,白粥已經閉目。
仔細想想這些年他相的那些子,顧泯還是覺得大師姐最好,大師姐阿桑,脾氣一點都不古怪。
就是有點過分。
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便又到了清晨。
重新上路。
白粥和顧泯很快便來到一個比較繁華的城鎮。
來到這裏,他們便知道了一個最近已經傳遍了修行界的消息。
世上不知道哪裏冒出一個劍修,劍道境界,居然是已經趕上了子劍仙,所有修行者都在預示著他們之間會有一戰,就在最近。
子劍仙在劍道上獨佔鰲頭已經百年,這期間出了不劍修想要將其斬落馬下,但都未能功,如今這一個看起來是最有希的,當然就有那麼多人願意去看。
顧泯收回心神,聽聞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也是相當震撼的,畢竟作為一個劍修,他如何不關心這場劍道之爭。
這可是要決定百年來的最強劍修的一戰。
所以在這一刻,顧泯就決定了,等著幫完白粥的忙,他就要去西海蹲著。
他也要想要看看這一戰。
況且這兩人之間,顧泯已經猜出了那個橫空出世的劍仙是誰了。
白粥已經看出了他的想法,卻並沒有說些什麼。
兩個人在這城鎮里稍作休息,便朝著他們最終的目的地而去。
……
……
北陵的風貌和南陵其實差距,並不小。
雖然兩個地方很多年前都是一座王朝治下,但是分崩離析的時間遠遠比在一起的多,經歷過這麼多年,無數的變遷,即便還有很多想通之,但不相通的事,也有很多很多。
就比如位於北陵西南的那座五羊城,建造風格就和南陵的截然不同,城牆不高,也沒有城樓,在遠的山上,就能將這座城的風貌一覽無餘。
這樣的城池,別說在南陵,即便是在北陵,也異常見。
城外道上,一行三人,正在緩行城。
穿著一白的男人走在最前面,在他後的兩人,看似都是扈從,一人材高大,另外一人神鷙,材卻是不算高大。
從道而至,城門並未守衛,因此三人很快便走城中,沿著長街緩行。
白男人看著像是個教書先生,有些文雅,而他後的兩人,便是覺有些抑,走在長街上,白男人掏錢買了一個大餅,一邊走一邊大口咀嚼,這一幕讓後的兩人都看得有些出神,但終究是誰也沒說什麼。
吃完那個蔥油大餅,白男人一行人正好來到一座酒樓前,稍微一思考,便邁其中,走進酒樓,在小二的殷勤招呼下,三人挑了靠著窗邊的位子,坐下之後,白男人了眉,這才說道:「當年大寧一統之時,朕曾遷無數豪戶照天城,這讓好些地方元氣大傷,現在想來,李丞相當日也還頗有微詞。」
兩個人沒有搭話,只是聽著。
「李丞相便是五羊城人氏。」
這是一些鮮為人知,但知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的。
白男人說道:「赤發,當初李丞相對你惡不小。」
原來這一行三人,就是從帝陵離開的寧啟皇帝和赤發還有朱厭。
赤發聽著這話,猶豫片刻,才緩緩道:「所以陛下說的故人,便是李丞相嗎?」
寧啟帝笑道:「李丞相縱然是個不錯的人,可他怎麼活過千年,現在只怕是白骨都剩不下了。」
說話的時候,寧啟帝很淡然,對他而言,的確世上所有東西都無法讓他上心了。
赤發沉默,想著不是如此,為何談及了李丞相。
寧啟帝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酒,自顧自說道:「五羊城這些人,追溯源,實際上都是李家的後人,李丞相當年出門閥,做上了丞相,後的人便更是肆無忌憚了,朕之前收到摺子,五年間,狀告李丞相的,便有多達三千封。」
「三千封啊,如同雪花一般的摺子,朕都覺得很好笑。」
赤發問道:「陛下從未理過這種事?」
寧啟帝微笑道:「治國如同烹小鮮,何況朕要治理的是這麼一座王朝,有好些事,若是依著對錯來判,事便會很糟,所以很多事,要比較,所以很多人,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多事,朕也不用管,但不是這些事朕都不知道。」
寧啟帝的確不是個仁君,但說起治國,他從來不別別人更差。
赤發聽著,不斷點頭,就像是當年皇城裏的那些小太監。
朱厭忽然問道:「那陛下來此到底為何?」
寧啟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朱厭瞬間覺如墜冰窟,一時間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寧啟帝緩緩道:「來此自然是為了見故人,順便看看李丞相這些後人,是否讓他失。」
朱厭沉默,再不說話。
寧啟帝獨自飲酒,沒有多說話,只是看著窗外,想著很多舊事,當初他接過先王願,繼續為大寧一統天下的雄心而鬥,但這件事並非是自己一個人就能完的,於是在為寧國的新王之後,最為要的事便是要找到屬於他的左膀右臂。
當初寧國之興,是因為有常央。
而大寧皇帝需要的便是另外一個常央。
當然此刻的寧國並不缺名臣武將,但真能對大寧皇帝胃口的,還得李丞相。
李丞相和常央一樣,都是起於微末,但又有不同,他事小心,謹小慎微就是他代名詞。
他理政事,先從寧啟帝出發,再考慮天下,因此那些年,寧啟帝一直很看好他,甚至還將五羊城都冊封給了李丞相。
李丞相得五羊城的供奉,榮耀一時,他安然在寧啟帝時期離開世間,只是後來,隨著寧啟帝也進帝陵。
後代帝王開始對五羊城開始整頓,最開始是將李丞相的後人剝奪封地,再到後來,抄家也好,還是別的也好,便是主旋律了。
五羊城沒落,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如今寧啟帝來了此地,當然不是為了去看李丞相,只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看著窗外,寧啟帝繼續緩緩說道:「千秋工業,現在都是過往了,朕這一世,到底也要過得舒心一些才是。」
赤發想了想,接著話說道:「陛下這一生,波瀾壯闊,依著臣來看,如今想要平靜,也未必能夠平靜。」
寧啟帝搖頭,沒有接著這句話說,反倒是說道:「朕今日來此,到底還是因為很多年前的一樁舊事。」
說到這裏,便實在是要說起真正的過往了,赤發和朱厭都來了神。
寧啟帝說道:「上古時期,這片大地上的異怪還是不,可越到如今便越是凋零了,大寧開國之時便已經剩下不了多,如今朕更是看到的很,這是什麼道理?朕也搞不清楚。」
赤發和朱厭都是異中的一種,說起這個,他們其實最有發言權,可兩人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也都是沉默,本沒有任何想法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