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老虎雖然看著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這東西雖然有千年的歷史，在山下的那些百姓看來，是很不錯的古董，可在這些修行者眼裏，它就是一文不值。

但架不住它有象徵意義。

一個白玉老虎，代表著柢山的權柄，如今雖然不重，可過去和未來，或許都會很重要。

所以哈了口氣，將這東西好好了，然後顧泯將其好好收好，這才抬起頭，抹了一把臉。

不過到額頭的時候，還是火辣辣的一陣疼痛。

阿桑剛才那一指，著實是很用力。

顧泯低頭，看著自己這個大師姐，出手作勢要打，但還沒等出手，就又被一指打在額頭上。

顧泯吃痛，哎呀一聲，總算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阿桑收手，負手而立，平靜問道：「和師父說了些什麼？」

別的事可以不上心，但是這件事，其實還是蠻關心的，畢竟在看來，世間諸事，此事算得是最大的幾件之一。

顧泯了額頭，忍著火辣辣的疼痛，咧笑道：「他就是撂擔子不幹了，讓我們以後不要煩他。」

「師父想走？你沒讓？」阿桑皺起眉頭，顯得有些不滿。

顧泯理所當然的說道：「師父這麼的一條大，就這麼丟了，不可惜嗎？」

阿桑低頭，問道：「我的不？」

這話當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真要說起來，阿桑的不僅不，而且還很細，的材很好，說起來，這世上的修行者，只要願意保持材，大概沒誰會是胖子。

「師姐的很，但是又不夠，主要是，再說了，以後真有什麼事，師姐都解決不了的時候，那就很需要師父了。」顧泯看起來一臉認真的說這件事，但實際上還是看了阿桑的好幾眼。

阿桑沒說話。

心裏對常真人有芥，不知道常真人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反正就覺得事沒這麼簡單。

顧泯扭頭，也不說話。

「好了，師姐我還有事，山上這麼多事，況且……」

阿桑道：「況且你現在還是柢山掌教。」

顧泯嘿嘿一笑。

阿桑忽然問道：「你怕是做南楚的皇帝也沒有這麼開心，為什麼？」

「這怎麼能比？」

顧泯搖搖頭，但沒有給出答案。

……

……

顧泯要做的事很多，非常多，這和他是不是柢山掌教，其實沒有關係。

是的，就算他不是柢山掌教，山上的那麼些事，都是他去做，因為除去他之外，常真人不想做，阿桑和雪，更是靠不住。

現在雖然有個蘇宿還算是靠譜，但是這個年輕人，讓他教教劍還可以，要是讓他去做別的事，那不太理想。

不過今天要做的事，倒也簡單，那就是造冊，把山上的弟子名字全部都記載進去，然後按著各自的特點，顧泯準備給他們安排點東西要做。

劍修該幹什麼？

當然是練劍。

但那是劍庭之流的劍修們做的事，而且也不是全部劍修都這般，若是劍修只練劍，那麼誰來鑄劍？

鑄劍的鐵礦誰來開採？

那些穩固弟子境界的丹藥哪裏來？

這還就是一座劍宗，若是別的修行宗門，要做的事，多得多。

一座劍宗，從來都不是一群劍修在山門裏練劍就行了。

一座宗門，裏面實際上包含的東西有很多，有強者能夠維持著一座宗門不被外人擊垮，但一切弟子的開銷，還需要通過別的渠道去獲取。

有些宗門直接，直接派人去別的宗門搶奪，不過風險很大，一旦走風聲，就很容易出事，就比如姚錯劍仙，就最喜歡殺這一類人了。

柢山如今肯定做不得這種事，但總要想個辦法。

柢山的產業，在千年前，那大得都沒邊去了，可在如今，那是一片空白，還得從頭開始。

當然了，要做什麼事，找到些專業的人才才是本。

所以看著名冊，顧泯想了片刻，便去找了宋寧。

宋寧如今的蹤跡也就那麼兩個地方，不是在這裏看劍經便是在那裏看劍訣。

找到宋寧的時候，這個小傢伙還一臉認真的翻看著一本劍訣。

顧泯徑直坐在他面前，說明來意。

宋寧聽完之後，撓頭道：「小師叔，你說要個賬房先生？可師弟師妹們，都是上山練劍的，誰願意做這些事？」

顧泯拍了拍宋寧的腦袋，一臉深意的說道：「你這話就和說做的都是想著給老百姓聲張正義是一個道理，為的原因這麼多，你怎麼能一概而論？」

「對了，除去賬房先生之外，還要個鐵匠，算了，說起鐵匠，我有個人選。」

「那就再問問有沒有家裏經商的，都給我找來，我先下山一趟。」

顧泯想起鐵匠，這就有了人選。

而且是很滿意的人選。

宋寧哦了一聲，雖說不太明白，但沒有攔住，也更是沒有多說。

顧泯要下山，但下山之前先去見了雪。

見到自己這個師姐，顧泯也不廢話，拉起對方都要走。

雪驚異道：「小師弟，做什麼？」

「我帶你去見大師姐的相好。」顧泯聲音得很低，很怕被人聽到了，畢竟這事，被人聽到了，就有可能被大師姐聽到，被大師姐聽到，後面的事就很複雜了。

雪一下子張起來，小聲道：「大師姐哪裏來的相好？小師弟你怎麼知道的？」

拿出燭游，變飛劍懸於半空，顧泯拉著雪落在劍上，小聲道：「見到就知道了。」

飛劍雲，如今的顧泯不是當初的顧泯，劍而行，本不是什麼大事，雪這些日子的境界也走得不算慢，如今到底也是個第四境的修行者了。

師姐境界比師弟多，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不可接的事。

流雲在飛劍兩側快速過，雪不由得想起當初帶著小師弟來柢山的時候，這一晃都已經過去好些年了。

看著顧泯的背影，雪在心裏慨，小師弟也長高了不，不過還是那麼好看。

顧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劍而行，沒用多久，他就從雲里落下，來到了一座城鎮前。

這座城鎮離著柢山本來就不遠。

所以很快就到了。

走在城鎮里，雪在問相好的事。

顧泯搖頭道：「回去問大師姐好不好？」

雪吐了吐舌頭，「小師弟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顧泯嘿嘿一笑，沒有多說，山上就是這樣，阿桑永遠都是說話最算數的那一個。

當然也是雪最怕的那個人。

進這座小鎮，免不得有些普通百姓，顧泯沒有在意，徑直朝著一條小巷走去，只是越走越奇怪，怎麼沒有聽到打鐵聲。

等到走到小巷盡頭，那鐵匠鋪還在，只是門前的招子，明顯很久都沒有清洗過了。

地面上有幾張黃紙，已經殘缺的不像樣了。

看起來是之前有過一場雨，然後又經歷幾天暴曬。

顧泯站在門前，看著門口，然後就這樣走了進去。

進那座別有天的小院，這才聽到幾聲嬰兒啼哭，然後看著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在院裏來來回回的走著。

哄孩子這種事，在他做來，顯得無比練，就和他很多年前，打鐵鑄劍一樣。

沒錯，這個男人就是王小貧。

只是現在的王小貧，和當初的王小貧，已經不一樣了。

他人到中年，生出了肚腩，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瘦削的男人。

忽然間，他抬頭看向顧泯。

只是一眼，他就認出了顧泯。

於是王小貧又看向雪。

顧泯說道：「這是小師姐雪，是大師姐的師妹，還是我的師姐。」

王小貧苦笑道：「還好你沒和你大師姐一起來。」

顧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沒有說，只是說道：「聊聊。」

王小貧看了看懷裏的嬰孩，搖了搖頭。

顧泯說道：「沒關係。」

……

……

兩個人在長廊下坐下，王小貧看向抱著孩子滿頭大汗在不停的走來走去的雪，有些奇怪的說道：「為什麼你們三個人沒有一點相同的地方。」

顧泯反駁道：「我們都有一個師父。」

王小貧沒說話，但明顯表示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顧泯問道：「怎麼會這樣？」

王小貧看了孩子一眼，慨道：「年時候做夢當大俠，大概是因為無憂無慮才能做出來，等到你真是到了要心明日吃什麼的地步，做大俠的夢，十有**也就沒有了。」

顧泯說道：「有的人不會變，但不是你。」

這不是嘲諷，而是現實。

王小貧也沒有生氣，「喜歡你師姐這件事，就和小時候做夢一樣，反正經歷了一番總歸就變了，後來我找了個人親，有了自己的閨，不過那人命不好，難產死了。」

他很平淡的在說這些話，說的是這十年的故事。

他不可能一輩子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子，所以變了心很正常，誰也不能怪他。

顧泯搖頭道：「之前那麼多年你都沒變，後來這麼幾年你就變了，就這麼一句話就說清楚了？」

王小貧問道：「你覺得還有什麼特別的？」

「總該有個相對來說，波瀾壯闊的故事。」

王小貧苦道：「這世上的故事，哪裏有那麼多波瀾壯闊的。」

說是這樣說，但他還是說起來了這十年發生的事。

從那柄劍被梁拾帶走之後，他便沒怎麼打算鑄劍了，平日裏打鐵，也打農，雖說掙不了多錢，但也算是樂在其中，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和鎮子上的一個青樓子生出了瓜葛。

那子是鎮子上的，是前幾年被爹賣到青樓里的，最開始年齡小，於是便沒有接客，老鴇只想著等長大一些之後，才來說這種事，但沒有想到，幾年之後，那個子長大一些，居然在某個晚上跑了。

「很久之前便想著要跑，一直在做準備。」

王小貧說道：「我早該知道，像是這樣的人，不可能老實。」

那個人跑了之後，不知道是天黑還是別的什麼緣故，亦或者是很清楚躲在什麼地方都沒躲在鎮子上安全，反正就是跑到鐵匠鋪來了。

王小貧不想惹事，原本是不想留在這裏的，可不住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最後還是把留了下來，在鐵匠鋪里，老老實實為他洗做飯，看起來還真像是個賢妻良母。

「有一天晚上，忽然對我說，喜歡我。」

那天晚上，天氣有些熱，王小貧在院子裏乘涼。

人拉著他的手，認真說道：「我真的很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很喜歡我？」

王小貧緩慢的把的手撥開，皺眉道：「我不喜歡你，我早就有了喜歡的人。」

人問道：「是誰，我想去看看。」

「是天上的仙，你怎麼可能看得到？」

王小貧笑了笑，這還真是他的心裏話。

人以為他在胡言語，然後便給他倒了一碗酒。

「當時我沒有注意，拿起來便喝完了。」

顧泯說道：「我猜那酒里有蒙汗藥。」

王小貧看著顧泯說道：「你小看了，是春藥。」

顧泯有些想笑，但還是憋住了。

於是後面的故事他當然不用聽都知道了，王小貧有了人，那人過了不久就有了孩子，然後生孩子的時候還難產死了。

可能這就是報應？

誰讓那人為了王小貧做出這種事來。

顧泯由衷說道：「說真的，像是那樣的子，我這輩子都沒遇到過。」

王小貧說道：「我也不喜歡，但有了自己的骨，還能怎麼辦呢？」

「我認了。」

顧泯不知道說什麼，於是沉默的轉頭去看雪。

這會兒雪把那個嬰已經哄睡著了，長舒一口氣。

「我那柄劍，現在怎麼樣了？」

「你肯定不管怎麼都想不到，那個帶走它的人，很厲害，前些日子他打敗了住在海上的劍仙，現在是西海之主了，嗯，說一點就是，天底下所有用劍的人，都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