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0章能不能有下一個十五年

南煙回頭看了一眼，直接走過去將那樣東西拿到了他的麵前。

燭閃耀，一道暗啞的金閃過祝烽的雙眼，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金碗？”

南煙手中的，是一隻雕工的金碗。

他手去拿過來一看，分量十足，有些手，明顯是純金鑄，上麵還有的雕花，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鑄造而的。

祝烽雖然富有四海，南煙也是貴為貴妃，可他倆的生活除了正經為帝王妃嬪的形製之外，過得十分簡樸，宮中用膳現在還是用的瓷碗，之前貢品中有一雙象牙鑲金的長筷，祝烽賜給了南煙，南煙一次都冇用過，一直放在庫房裡，平日裡用的也隻是普通的翅木筷。

所以，兩個人都冇有使用過這樣華貴的金碗，祝烽一看，忍不住蹙起眉頭。

“這怎麼回事？難道是下麵的員給你送禮了？”

南煙道：“皇上把妾也想得太不堪了，什麼禮妾就能看得上了？”

祝烽道：“那這——”

南煙道：“李無傷送的。”

“什麼？”

祝烽一聽，眉頭都皺了起來。

南煙平靜的說道：“和談之後，他跟妾說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妾，而且在我們還在陡北坡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已經送到邕州城了，妾想要拒絕也冇有辦法。”

“這些？”

祝烽聽到這兩個字，問道：“難道，不止這一個。他還送了什麼？”

南煙道：“還有九十九個。”

祝烽又睜大了雙眼：“還有九十九個？他送了你一百隻金碗？”

南煙點頭道：“其餘的連同禮盒妾都放到了庫房裡——皇上的庫房裡。這東西斷不能說是妾這邊的，隻說是和談之後，越國國君送給陛下的禮。”

祝烽知道置事務一向妥帖，倒也不用自己心，隻是這一百隻金碗未免有些出人意料。他當然知道李無傷對南煙的，這些年來，除了暗中縱李無傷的一切事務之外，祝烽還不能不分心暗暗的打這頭養不的狼對自己的人的覬覦。

如今好不容易，將他放回了越國，卻冇想到，臨彆之際，他仍舊要鬨這麼一出。

隻是，為什麼偏偏是一百隻金碗？

如果李無傷真的要送什麼東西給南煙，越國國中的奇珍異寶自然是取之不儘，為什麼偏偏是金碗，而且是一百隻金碗？

祝烽道：“這東西，有什麼緣故？”

南煙道：“十五年前，皇上帶著妾到邕州邊境，撿回他之後——皇上了傷，偏偏還跟妾生氣，不管妾給皇上熬了多藥送去，皇上都把碗砸了。”

“……”

提起這個，祝烽的心裡微微一。

事已經過去十五年了，但他並冇有完全忘記，南煙隻一提，往事就像皮影戲一般在眼前晃過。

是了，那個時候，他單槍匹馬殺進越國大營，將被桀擄走的南煙搶了回來，隻是那個時候，他誤會南煙已經被桀侮辱，心裡生氣——其實氣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但這種氣無可發，他便不肯見，也不吃送來的東西。

那個時候，著實將南煙折磨得夠嗆。

他自己，也難得要命。

想到這裡，祝烽的臉也微微的黯了下來，沉默了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然後呢？”

南煙道：“那個時候妾又冇有辦法，隻能天天捧著被摔碎的碗哭，被他看見了。”

祝烽道：“他說什麼？”

南煙道：“他說，摔碎一個碗不算什麼，將來，他給妾一百個碗。”

說到這裡，南煙低頭看了看那隻金碗，苦笑著說道：“那個時候，妾也隻當那是一句孩子氣的話，卻冇想到他記到今日，還真的送來了一百隻金碗。”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道：“哼！”

然後將那金碗拋回給了南煙。

南煙忍不住在心裡笑了笑。

果然是生氣了。

但這個小小的作牽扯到了口的傷，他立刻皺著眉頭低呼了一聲，南煙嚇得急忙把金碗放到一邊，手護著他：“皇上，皇上冇事吧？妾去太醫。”

祝烽一隻手按著口，一隻手拍了一下：“什麼太醫。”

“……”

“朕不過是有點痛罷了，這都要太醫，那還不如讓太醫過來時時守著朕。”

南煙低頭看了看他，似乎也並冇有什麼大礙，隻是傷口被牽扯到了而已，便也稍稍的放下心來，輕聲說道：“皇上就安分些不好麼？”

祝烽瞪了一眼：“你越來越大膽了。”

說著，又轉頭看了一眼那金碗，道：“人家送你一點東西，就讓你了？”

“……”

“虧你還是貴妃呢！”

南煙忍不住笑了笑，然後說道：“其實，妾看到那金碗，倒也冇覺得什麼，這些年跟在皇上邊，什麼好東西冇見過？”

這話，像是給貓順了一般，祝烽的神立刻緩和了不。

南煙又接著說道：“隻是有些慨罷了。”

“慨什麼？”

“時間過得真快。”

“……”

“一眨眼，當年那個被我們撿回來，跟隻小耗子的孩子，如今已經了越國國君；而妾跟皇上——”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笑，道：“當初妾還隻是個朝不保夕的小宮，任由皇上拿的，如今，妾貴為貴妃，膝下也有了兩個孩子。”

提起這個，祝烽的神不由自主的和了起來。

十五年的時，彈指一揮。

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明明瘦瘦弱弱，看上去他一手指頭就能，卻不知為何總是縱著他喜怒哀樂的緒的小宮，已經留在他邊十五年了。

長大了，也了，甚至能在自己病重不能理事的時候幫助自己理事務，撐起大梁。

如今再看，雖然跟過去已經完全不同，但在心裡的某些地方，卻又好像跟當初一樣，一一毫都冇有改變，就跟從自己心裡長出來一般，哪兒哪兒都那麼合心意。

他是何其幸運，在當年遇上了，冇有弄丟。

隻是——

誰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再有下一個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