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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第二十九章 有初

 胡寅看了看對方,認真再對:“這個‘初’這麼厲害嗎?”

 “凡事必有初,如果能據事的‘初’去作為,那事總會很簡單,反過來說,沒有看懂事真正的‘初’在哪里、是什麼,那一定會陷疑難之地。”

 勾龍如淵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而是愈發慨不及。“從小事上來講,當日泉州番寺一案的初便在于家老早便展示過警惕番商的態度,不愿予他們皇家文書旗幟,可笑其余吏皆以為朝廷會為了一點商稅而姑息養,卻本沒想過家的脾氣始終一如既往。再從大局上來講,朝廷的初便在于靖康之變……有了這個‘初’,自然就明白,為什麼朝廷人事上新舊兩黨不復存,而是戰和、攻守、急緩之爭;也自然醒悟,為什麼家與兩位太上皇帝會有這般齟齬;更懂過來,為何朝廷大政皆在宋金之戰上了。”

 “不錯。”胡寅當即頷首。“你說的是有道理的……建炎以來,國家政治、風氣、人事一改,源皆在靖康。便是泉州番寺一案,也是你相隔千里,窺的原初。”

 “還有,為何戰和之間是戰?攻守之間是攻?急緩之間是急?其實也都有‘初’。”勾龍如淵抬起左手,右手扳起左手手指,一一認真言道,同樣沒有因為對方的認可而稍有松懈。“如陛下繼位,這是第一個‘初’,他得位意外,必須要言戰以正名,而又遭橫變,所以常有非常之舉……”

 “淮上扼守,是第二個‘初’,一朝稍阻真疲兵,知真亦有力盡之態,明中國之大未必可不守……”

 “移蹕南是第三‘初’,曉示外絕不茍安、寧死不屈之心……”

 “還于東京是第四‘初’,明海宋之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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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堯山拼死是第五‘初’,使天下知中國尚有可為……”

 “一初疊一初,待到堯山之后,北伐大勢便已經不可更改,可笑還有些人想降、想和、想守、想緩,卻不知道,事早已經注定。”勾龍如淵收起用來計數的手掌,搖頭以對。“下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再無顧忌,以至于行事皆能遂中樞大略……所以,轉仕順利……然而,下明知這‘一初疊一初’,知道家用人之‘初’在哪里,卻還是鬼迷心竅,做了這種事,也是同樣可笑!”

 “你到底想說什麼?”胡明仲終于不耐煩起來。

 “下想讓胡尚書轉告家幾件事……”

 “說來。”

 “其一,下是曉得國家大政的,一朝行此齷齪之事,著實是權迷了眼睛,還家能稍留下有用之。”

 胡寅一聲不吭,只是冷冷去看對方,便是旁邊的賀鑄都忍不住斜眼去看這位同僚。

 “其二,設立六科是必要的,但應該把重點放在對六部的監管與考核上,而非是監督與刺探人心……因為我勾龍如淵只是個才京不過月余的小人,朝廷上下一時失察,沒有看出來我,是很尋常的事,請不要就此懷疑中樞吏這麼快就變質。”

 胡寅終于頷首,但臉一點都沒變:“這件事,我一定會進言家。”

 “其三。”勾龍如淵繼續認真相對。“六科既設,本是臺諫的延續,制度之初便在諫院,應該歸于史臺。”

 胡寅終于臉稍緩。

 “其四,家下江南是對的,因為地方人心才是真正的初,但既下江南,與其抱雨之心,不如持雷霆之力;與其探士大夫之心,不如觀風俗士氣;與其觀名城大郡,不如窺鄉野田土;與其看商稅礦產,不如察田賦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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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后面一串也是‘初’的學問嗎?”胡寅終于發聲。

 “是。”勾龍如淵微微欠以對。“前者是末,后者是初……能循初,就不必在意末了!”

 “那你這番話的‘初’,其實還是其一了?”胡明仲坦然追問。

 勾龍如淵沉默了一下,點頭相對:“是……但于家而言,于朝廷而言,下的初反而只是末,下的末,或許能家的初……請胡尚書護臂轉達下這番言語。”

 “我這就與何侍郎一起去見家。”胡明仲沉默了一下,起以對。“我自過目不忘,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改,何侍郎會如你愿做見證……你是在此等候,還是回家等候?”

 賀鑄徹底明悟,趕

 而勾龍如淵想了一想,也起懇切拱手:“下就在此相侯。”

 胡寅點了點頭,便與一聲不吭的賀鑄一起離開公房,揚長而去了。

 去了大概半個時辰,賀鑄沒有回來,胡寅也沒有回來,卻是大押班藍珪引幾名前班直抵達了工部大院……后者甫一進尚書公房,便對著渾抖的勾龍如淵干脆出言:

 “家口諭:勾龍卿既知朕之初,便也該知道朕素來喜歡肆意無度,舍初留末。”

 言罷,這位侍省大押班直接轉離去,再不回頭,只留下勾龍如淵徹底失聲于房……他哪里還不知道,自己最后一掙扎也沒有功?

 然而,勾龍如淵始終還是留了一求生的,這一日,他在公房足足等到天黑,以冀希于胡寅和賀鑄能回來跟他說上一句話。

 然而,一直到天黑的不能再黑,卻始終無人歸來,而勾龍如淵也只能在門前兩位前班直的視下失魂落魄轉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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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朝廷發下的新舍,這位新任大理寺卿喚來妻妾兒,直言自己命不久矣,乃是將家中存的國債、金銀一并分出,并讓這些人明日一早便出門歸川蜀故鄉……而等到翌日天明,妻妾兒們被仆役驅趕出門,掩面而走,勾龍如淵自己幾度死,以求面,卻幾次不能下手。

 最后只能困于家中,坐以待斃。

 真的是坐以待斃……這一日,工部右侍郎賀鑄依次往都省、樞院、史臺、刑部,當眾舉證,言大理寺卿勾龍如淵構陷同僚,離間君臣,還諉過于太上道君皇帝,分離天家,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一時朝堂嘩然。

 而因為是大理寺卿犯案,所以直接移刑部置,當日下午,兩名刑部小吏便帶著兩名獄卒來到勾龍府中,直接將勾龍如淵牽出府邸,發刑部獄中。

 所謂拿一閣大臣,如牽一犬。

 這下子,乃是朝野嘩然了。

 事關重大,無人敢怠慢,僅僅是又隔了一日,刑部尚書馬便以史中丞為見證,以三位史為輔,親自開堂詢問,當場傳喚尚書胡寅、侍郎賀鑄,以及被截留的福建鄉人,對照‘推勘(調查審問)’。

 待得到供狀無誤后,未及中午,又直接一式三份,分別送達史臺、都省,以及走樞院轉前。

 趙家片刻不停,當即批復:

 “勾龍如淵包藏惡意,以私心而欺君罔上、構陷同僚、禍國家,而無復人臣之節、同列之誼、職之者,未有如此人也!當此戰時,應行軍法,追毀出以來文字,斬立決!”

 批復迅速從侍省轉回,而都省、樞院則直接在批復的文書外加上了東西二府的封條,宛如置什麼尋常旨意一般。

 而與此同時,對崇文院那邊反應毫不知史臺上下得知家批復消息后,卻明顯猶豫了一下,這才在烏臺召開部會議,待到傍晚才得到一個一致意見,乃是建議趙家將此事拿到下次朝議進行公開討論。

 隨即,李親自將文書帶崇文院,尋到樞院,要求值守員將文書明日一早即刻轉侍省。

 卻不料,翌日上午,這封唯一公開反駁家旨意的文書尚在流程之中時,一隊前班直便直接進刑部大牢,先是出示了全部合法公文,將癱一團泥的勾龍如淵拽出,拎到宣德樓前,然后便當眾公布罪行,隨即一人按住,一人揮刀,宛如之前此地殺那匹馬一般利索,直接將這位前日還是閣大員斬首示眾。

 待刑部尚書馬史中丞李得知訊息,匆匆攜手趕到現場后,卻驚愕發現,此時連地上的跡都已經洗干凈了,只有那個早已經腐爛到只剩骨頭的馬首,掛在宣德樓上,被熏風吹,居然一時嗚嗚作響。

 剛剛還在討論是不是要讓勾龍如淵‘徒遠地,不赦’的二人也是徹底無聲。

 又過數日,朝廷部文書、邸報發布了家與宰執共議結論,設立六科,意在考核,不在監察,收于史臺諫院。

 又過數日,就在前線再度發起戰之際,邸報卻度刊登了趙家另一道旨意,乃是說‘凡事必有初,朝廷中興之初不在中原,不在兵戈,乃在江南,乃在士民’……家將于七月啟程,率一千五百前班直,兩千營騎軍,南下巡視荊襄、東南,并委國政于諸宰執、閣。

 PS:繼續獻祭,《三國從殺出長安開始》,寫劉焉長子劉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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