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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宋》第五十三章 同桌同飲

 出了這檔子事,趙家明顯是生氣了,呂相公臉也很不好,這倒是可以理解……別的不說,所謂王師一到,敵軍風披靡、百姓贏糧景從的戲碼實在是大打折扣。

 只不過,這兩位一旦不爽了,那隨駕的眾人,從王彥、王德、酈瓊、范宗尹這些實際上很有政治地位的大人開始,到那些沒有發言權的公閣百強為止,全都有些噤若寒蟬。

 唯獨,噤若寒蟬歸噤若寒蟬,事總是要辦的。而趙家那里雖說挨了當頭一棒,讓他意識到了北伐所面對的況有多復雜和糾結,可越是如此,也越需要著頭皮往下走。

 于是乎,安邑開城后的第二日,趙家便收起臉,佯作無事發生一般召開軍議,詢問接下來的行程,然后倒也的確接到了多種建議。

 第一大類建議是希家就在安邑或者解州州城這里暫時安頓下來,建立行在,好安本地人心,也是向后方表名河中盆地(運城盆地)盡下的意思,然后等到營騎軍也就位了,再合大軍北上太原云云。

 第二類,則是建議趙家不妨西向河東城,乃是說有重兵把守的河東城那里說不定會跟這邊一樣,見到龍纛后直接投降的意思。

 這兩類意見是主流,文和大部分東南過來的公閣員們多是建議趙家留在本地,而王彥以下的軍將多是建議趙家往河東城走一遭。

 毫無疑問,前者怕免不了有些打職空缺和圖安穩的主意,后者則明顯是為了可能的軍功……沒人會覺得河東城那里的溫敦思忠和數千真兵會直接投降,反倒是都覺得這都大半個月了,黑龍王勝的攻城陣地已經建好了,到地方直接能撈到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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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趙玖都不會慣著他們。

 所幸還有第三份建議。

 “陛下。”

 呂頤浩在縣衙中拱手以對,其人神冷清,毫看不出昨日的憤怒與難堪,哪怕很多聰明人都已經意識到,昨日石皋的自殺更多的是針對這位相公的。“臣以為解州既下,便不可久留……”

 “哦。”趙玖狀若訝然。“呂相公何出此言?”

 “家北上,所圖甚大,乃是要全求兩河為上的,若有可能,便是燕云也要盡力奪下。”呂頤浩不慌不忙。“河中一府兩州,得之而扼絳縣便可守,固然可喜,但家若是擺出一副可喜姿態,怕是反而要被有志之士恥笑,前線將士也會覺得家所求甚小,不免懈怠。”

 “那便是去前線了?”趙玖面不改。“是去河東城?”

 “自然是去前線,可既是去前線,哪里又要去什麼河東城?”

 呂頤浩繼續昂然相對。“金軍撤出軹關陘,退過澮水,夾汾水而守,已然是棄了河中的意思。而那河東城雖是河中首府,當世名城,但初戰挫,已無出戰之力,又被數倍于己的王勝部合圍,折騰不得,如今又斷了援軍可能,早就是一座死城了。至于溫敦思忠,出阿骨打本帳,又在河中數年,殺戮甚重,是家親手放那份戰犯名單的敵酋,且不說會不會投降,便是投降,家難道會應許?所以溫敦思忠也只是一個活著的死人了。”

 “朕曉得了。”趙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必死之城加必死之人,朕若是多看一眼,都是不該,更是在搶王勝辛苦一月的戰功。為今之計,河東那里,只該擺開陣勢,讓王勝引營左軍主力堂堂取之,殺之傳首天下,以作震懾……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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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那朕又該去何呢?”

 “請家移蹕鐵嶺關,總督諸軍向前,與金軍主力爭奪臨汾!”呂頤浩的言辭聽著便讓人沒有反駁之意。“這才是家渡河向北的本意。”

 “呂相公說的好!”

 趙玖當場拍案,卻又環顧左右,懇切咨詢。“諸卿以為如何,可有其他好主意?盡管說來,朕與呂相公必然誠心思量。”

 其余諸文武面面相覷……然后自然是恍然大悟,并紛紛出列稱贊呂相公言辭懇切,一語中的,家本不該停在這里浪費時間,也不該去在意溫敦思忠一個期貨死人的……就該往鐵嶺關而去。

 既然所有人意見出奇一致,趙玖也不再猶豫,即刻做出決斷,移蹕鐵嶺關。

 不過,這一次趙家就沒那麼著急了……他按照王彥的建議,一面督促前方韓、李、馬三將布置妥當,向北施進發,一面卻又在解州這里親自下達了沿線建立臨時兵站與倉儲點的旨意,試圖構筑一條穩固而堅的后勤補給線,以應對可能到來的拉鋸戰。

 一直等到相關布置下來,這才正式北上。

 而這一耽擱,況就有了新的變化。

 首先是吳玠將郭震的人頭加急送來了……其實,這倒不是吳玠之前不舍得斬了那個郭震,吳大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既然出了這種驚破天的事,甭管是給趙代還是給本在西軍都是老大哥的韓世忠代,他都要殺了此人以作表態的。

 便是營后軍部也不會在此時于此人上面有任何言語的,這跟楊政都不一樣。

 但之前為什麼沒有立斬此人呢?

 很簡單,吳大在等趙家的呵斥……趙家不渡河,他反而會毫不猶豫殺人,但就在他抓了人,準備砍了了事的時候,趙家渡河了,而既然趙家渡河,那為了尊重趙家在前線的權威,這位營后軍都統兼堂堂節度使,便反而等在了那里,一直到有了明確旨意,方才砍了這個統制的腦袋,然后給家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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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屬于吳玠特有的小心思,他總是想做到四面。之前在關西,就跟關西上上下下弄得一團和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曲端當年在關西的天怒人怨給他留下了心理影,所以學趙家來了個‘每與反,事乃爾’。

 閑話提,郭震首級抵達,趙玖下令傳首,心稍微好轉。

 但很快,這位家就又有些不安起來,因為他剛一,一場冬雨便不期而至,使得氣溫再度下挫,雖然還遠沒有到冰點,卻依然給北伐蒙上了一層影。

 畢竟,如果寒冬降臨,到了最后連黃河都封凍起來,一個是嚴重的后勤力,幾十萬士卒和幾十萬民夫都要冬裝,部隊屯駐也會大量消耗燃料;另外一個則是營水軍對黃河的管控將會喪失優勢。

 換言之,必須要取得足夠的進展,給冬日作戰留下戰略緩沖,也需要更一步夯實后勤基礎……后方是有資的,但黃河結冰前,陜州河道的后勤栓塞效應只會越來越大。

 反倒是黃河結冰后,方便了一點,只是那個時候的后勤需求只會更大。

 不過在這之前,降溫導致的一個更明顯效應在于,隨軍的呂頤浩呂相公直接得了風寒,同行的東南公閣百強中,也有幾個年長之人直接病倒。

 這下子,驚得趙家一面讓酈瓊、王德等人繼續北上,一面趕親自將呂相公安置到了聞喜。

 隨即,呂相公又主在榻上勸趙家不必在意自己,早些北上匯合諸將,他偶風寒,只待好轉便北上匯合……這些題中應有之義倒也免不了的。

 不過,且不提趙家渡河以來就一直有些手忙腳和諸事繁雜混,只說這場只持續了一天的冬雨結束翌日,整個河中地區唯一還在激戰的河東城外,營左軍副都統、綽號黑龍的王勝也往城中傳遞了趙家的檄文,同時仿照安邑城事例,對城中下達了最后通牒。

 所謂明日午時為期,若能投降,便會對城中基層軍謀克以下無論真、契丹、奚、渤海、漢,一律赦免,只誅首惡。

 而若不能降,一旦破城,之前抵抗者,格殺勿論。

 話說,王勝這個舉,跟趙玖之前在安邑還不是一回事,他這里已經圍城近月,攻城陣地早已經打磨的差不多了,砲車雖然有些不足,卻也也盯著城池西北方向的墻角砸了兩三日了……沒錯,就是從趙家渡河那天開始倉促砸城的,因為王勝也不傻,都是兵油子,誰不知道誰?

 酈瓊這個河北佬倒也罷了,萬一王德、張景那些人攛掇著趙家來河東城搶功勞怎麼辦?

 這河東城可是河中府首府,里面還有一個溫敦思忠的河中留守領萬戶,還有有六個猛安,好幾十個謀克……這可都是軍功!

 而軍功,對此番北伐中的王勝來說,可不僅僅是什麼真金白銀這麼簡單。王勝已經是副都統了,而按照常理推斷,韓世忠、張俊這上一層的帥臣此戰后難道還有領兵的余地?

 所以,王勝是真想立功、立大功的,而跟其他帥臣相比稍顯不足的王德,資歷統制張景、喬仲福這些人,也多有此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當時的砲兵陣地還不夠龐大,王勝也等不及了。

 而現在,眼看著趙家兜著王德那些人要走了,王勝卻又有了另外一種心思——這功勞要當著趙家的面立才是實打實的啊!

 家走了,心里不記掛這邊了,甚至萬一到了鐵嶺關,臨汾那邊又勝了,又往前走了,這功勞就不能簡在帝心了對不對?

 于是,趙玖一旦,帶著各種復雜的小心思的王勝便終于決定大舉攻城,力求在家離開河中之前干凈利索的拿下河東城,便是此番先禮后兵,裝出一副好人家的樣子,也多半是給趙家看的——請家瞧瞧,我王勝也是文明人,有大將風度的。

 當然了,黑龍這個綽號,固然是形容王副都統用兵迅猛卻又有韌的,可大約也能看出來他素來形狀。

 這就是另外一回事。

 總而言之,王勝既然決心已下,這一番檄文送,便又去鸛雀樓上犒賞三軍,并聚起軍,封許愿,敘舊立威的……而軍們也大約曉得王副都統想混個節度耍一耍的心思,當然也都一力配合。

 有一個算一個,都說從明日起一定力攻城,務必把河東城漂漂亮亮的拿下,給王副都統在家勉強爭臉。

 一時間,上上下下,熱烈非凡。

 就這樣,王勝難得小酌幾杯,心滿意足而散,干脆宿在了鸛雀樓上,但就這日晚間,他不過睡了半個時辰模樣,便被親衛醒了。

 說句良心話,被親衛醒然后看到外面火沖天那一刻,王黑龍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貪杯誤事,里翻了船,被城中金軍決死反撲,趁機夜襲了。

 可轉出幕帳,立在樓上,著滿城火,再回頭看看倉促匯集的下屬,這位營左軍副都統也是目瞪口呆起來……他怎麼都沒想到,一封檄文居然直接引發了城中的混與火并?!

 這狗屁文章玩意也能這麼頂用?

 怪不得自家郡王這幾年在長安要那麼認真學習文化知識。

 不過,這就是王勝想多了,什麼檄文本只是個催化劑,在這之前,被圍了都快一月的河東城氣氛早就超出他的想象了。

 首先,城守臣溫敦思忠雖然是阿骨打帳下行人出,但他格激烈、為人倨傲殘暴,人品也很惡劣,素來行事無忌,跟上上下下都相不好。

 尤其是擔任河中府留守后,因為自詡中樞親信,甚至連太原拔離速的招呼都不聽,但偏偏他領的這個萬戶本就是西路軍分出來的,于是連帶著跟下屬也有些隔閡。

 當然了,若是溫敦思忠能拿住這狠勁,加上城中金軍到底是典型的金國猛安謀克制度,總還是能一致對外的,這些病也最多就是病。

 但是,架不住溫敦思忠作為阿骨打帳下行人,最起碼思維是徹的,他從一開始韓世忠越過河東城大舉向東,李彥仙本沒有出現在河東城下,與此同時,完奔睹和完拔離速本沒給他言語,便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困境,就已經有些緒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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