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越怔在當場,繼而面紅一片,呼吸漸漸重,引得城頭上的侍衛紛紛警惕,但最終此人卻只是一聲不吭,只是扶刀立在那里。
“這是軍令,速速去執行。”高景山這般催促,便不再發一言。
而速越干站了一會,也是霍然走下城樓,而高景山的侍衛更是在自家都統的示意下宛如押送什麼罪犯一般隨之下樓。
“都統!”速越一走,之前裝死的高慶裔即刻上前。“何至于此?”
“你也隨他去!”對上高慶裔,高景山當然不至于那般姿態,乃是憑欄喟然以對。
“我都說了,何至于此?”高慶裔繼續跺腳。
“如何不至于此?”高景山語氣略顯頹喪。“一夜立寨,我便曉得這元城只有四生路了,而今日王伯龍死不足惜,可丟掉了幾乎一整個萬戶,而且還丟的這般快,以至于今日攻勢幾乎廢棄,之前數日辛苦瞬間東流,卻是使得這元城只有一生路了……”
“都統。”高慶裔愈發不安。“一不至于。”
“便是不至于,那生路也不在,而是在外!你留在此又有何用?”高景山打起神,平靜相對。“你若有心,就在外面盡量救救我吧!總不能讓我給你們一起走吧?我若棄城走了,魏王必然殺我以正軍法。”
高慶裔也是黯然,繼而艱難以對:“都統,其實都統若想活……”
“不要說了。”高景山迅速搖頭。“我不可能降的……畢竟完氏知遇之恩擺在那里,凡二十年至于一都統,掌軍數萬,坐擁名城,降了又有什麼意思,當我是宋國二圣嗎?你出去后,告訴魏王,請他放心,就說真有萬一之時,我斷不會使國家蒙的。”
高慶裔徹底無言,只能咬牙以對:“若如此!我當在魏王前盡力為都統轉圜,以求勝機!”
高景山連連頷首,明顯有些敷衍之態。
而高慶裔也不再多留,直接下樓而去。
暫不提這幾個渤海人如何喟嘆局面,只說王伯龍既死,其部主力騎兵尚被圍在營區,留在河對岸的步卒也被大舉沖殺,兩側幾乎是一起全面崩潰,但不過是一兩刻鐘后,已經看到潰軍、意識到況不妙的阿里部便倉促在北面顯現。
宋軍背嵬騎軍當即一分為二,一部與阿里部混戰阻擊,一部繼續沖殺不斷,以圖盡量殲滅更多金軍潰兵。
但是,隨著阿里部過河騎兵越來越多,尤其是隨后元城中殘余騎兵冒著巨大傷亡強行自結冰的水門出城,也漸漸涌現在南側,背嵬軍到底是放棄了全殲王伯龍最后殘余的意圖,開始謹慎撤退。
而待到半個時辰后,隨著宋軍徹底撤回營區,戰場東線重新歸復平靜,民夫甚至開始在最東端大舉修補起了防線。而東線南側,訛魯補與完奔睹的旗幟也終于姍姍來遲,出現在大名城后。
這二將路上遇到潰兵,便已經惶恐不安,待到與阿里部匯合,打聽到戰況,又尋得王伯龍那已經如棉絮一般的尸,卻是徹底惶然,如喪肝膽。
這本不是什麼戰敗挫的問題,也不是什麼大將戰死的問題,這是一個萬戶被憑空斷送,而且是這麼快被斷送的問題!
考慮到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甚至都不止是一個萬戶沒了那麼簡單。
有些道理,這些將軍未必能說得清,卻不耽誤他們心有一個而敏銳的認識。
下午時分,預定的總攻時間到達,完奔睹、訛魯補、阿里,還有逃出城的高慶裔、速越等將只是枯立,卻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更不知道要不要按照原計劃發起總攻。
阿里干脆不知道去哪里。
非止是這邊,便是北面的杓合部聞得訊息,也不知道該不該往宋軍最牢固的北面防線上送命。
不過,訊息的傳遞是有延時的,并不知曉這些的西線金軍主力,依然組織并分派好了兵力,并在預定時間冒著巨大危險升起了熱氣球。
唯獨熱氣球升起后,金軍高層指揮便也察覺到了戰事的不對勁,因為最起碼杓合就沒有按計劃發牽扯作戰,東線足足三個萬戶的靜也沒理由這麼小。
就在猶疑不解之間,一騎自北面而來,杓合搶在拔離速和兀質問之前遞了剛剛獲知的確切報。
拔離速先看,目瞪口呆于當場,繼而雙手不加掩飾的抖起來。
兀忍耐不住,直接上前劈手奪來,而這一次,隨著后腦勺又一陣翻騰之,他卻是再無之前的忍了。
“王伯龍!還我萬戶!”黃河之畔,本能口一吼,兀便覺得眼前一黑,幾乎從馬上栽下。
所幸太師奴在側,扶住了這位魏王。
就在兀被報震到進退兩難之時,宋軍營壘,最后一戰事也徹底被了結,一戰虎口拔牙,雖有波折,卻終究建立奇功,充當指揮臺的土山上,自然振莫名。
和兩側的金軍一樣,或許不能說出一二來,他們也都曉得,在這種節骨眼上,這般迅速和順利的殲滅了金軍的一有生力量,其影響絕對是超出戰勝本的。
田師中更是敏銳意識到,原本顯得艱難的大局已經松。
而也就是此時,幾乎全程沒有離開座位的岳飛注意到了一個信使,然后轉向了了聞訊后明顯變的黃縱:“何事?”
“王剛王統制傷重,回來后片刻便死了。”黃縱無奈以對。
岳飛沉默片刻,微微頷首,表示知道,然后便一言不發,看向了西面。
彼,依然殺聲震天,依然有以十萬計的兵力在河道上下力搏殺,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但人已為,事已畢,又怎麼可能沒有變化呢?
PS:謝新盟主,我不要悲劇,這是本書第191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