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對于他個人而言，這步棋是最妙的選擇。把他尷尬的境一下子盤活了……”

　秦小竺還是有些沒想明白，出茫然的神，道：“可是……南楚本來就打不過我們，還這樣斗，不是更完蛋了嗎？”

　“站在全局角度上看是這樣的。”王笑道：“但上一次試圖全盤為南楚考慮的人已經死了，他們自己弄死的。

　而鄭元化一死，局面也就了。沒有人能彈住那些跋扈軍閥，于是孟世威馬上就造了反。

　但歷朝歷代不就是這樣嗎？從另一方面想，安知他不是下一個劉裕？也許他真有能力取代鄭元化建立一個更有力的中央集權呢？呵，世出英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會是那個英雄……”

　秦小竺很是厭惡地“呸”了一聲，罵道：“屠戮自己治下百姓，英雄？去他娘的英雄吧。”

　王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地圖上的武昌城，良久無言……

　~~

　武昌。

　昔日的繁華大城已為了一片廢墟。

　但曾經，這里的百姓一直覺得自己活在鎮南侯孟世威的庇護之下。

　鎮南侯孟世威，起自遼東，二十年來轉戰洪橋、大塹山、遵化、松山、杏山，曾是抗虜名將，延七年之后，調任關鎮反賊，屢屢擊敗唐中元、張獻忠，為楚朝軍中資格最老的宿將。

　當時京城失守，延帝駕崩，隆昌皇帝在南京登基以來，是孟世威坐鎮湖廣，扼守武昌，抵擋住唐中元、張獻忠這些反賊的威脅，穩定了南楚的局勢。

　到如今，孟世威的兵力已發展到八十萬人，對外號稱百萬大軍。

　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南楚的國之柱石，武昌百姓雖然覺得鎮南侯麾下兵將多有擾民打餉之舉，但終究是保得一方平安。

　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北方的建虜沒有打下來、西北的唐賊沒有殺過來、西面的獻賊也不曾殺來、剛平定中原的北楚才有南征的跡象……而最先向他們舉起屠刀的，恰恰就是這個坐鎮武昌的鎮南侯……

　八月十日，兩個削瘦的年輕人腳步踉蹌地穿過尸橫遍地的街道，走到一間破屋前。

　院門大開著，目看去，能看到院中橫在那的尸，其中一名年輕人膝蓋一，跪倒在地。

　“爹！娘！”

　“佳兄，節哀……”

　說話的那年輕人名齊思平，與正在嚎啕大哭的劉佳是同窗，一齊在城外東湖書院讀書。

　齊思平“節哀”二字到了邊，卻也說不下去，只好一掀袍子，陪著劉佳跪下來。

　哭聲經久不散。

　許久之后，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才草草安葬了死者。

　廢城之中，疲力盡的兩人再次穿過的長街，一路走過無人守衛的城門。

　齊思平道：“這一切……真是鎮南侯做的？不會吧……他是我們大楚第一名將啊……”

　“名將？”

　劉佳咬著牙念了一句，里似要咬出來。

　“佳兄……往后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討一個公道。”

　“公道？”齊思平喃喃道：“哪還有公道？這年頭人命如草，我們若非有書院庇保，也不過是那些大頭兵的刀下之鬼……”

　“孟世威造反了！朝廷就不管嗎？！”

　“朝廷怎麼管？他有百萬大軍，東征兵馬自漢口排到蘄州，列舟二百余里。朝廷尚且自顧不暇了，上哪去給你公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爹娘就這麼白死了，不信武昌城這麼多人就白死了……”

　“聽我一句勸吧，回書院去。這世之中，只有書院是安全的……”

　“不。”劉佳搖了搖頭，道：“我要討個公道，我不管他是百萬大軍還是千萬大軍，這個公道他娘的必須給我！”

　“佳兄……佳兄……你聽我說，真的別再往東走了，萬一遇到打餉的兵丁。”

　“你放開我！”

　“你聽我說……聽我說，要公道……好，好，要公道是吧……別往東走，我教你，往西走、往南走，或者往北走，我們做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