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羨坐在辦公室,一隻手也握著手機。他半側著,長疊著,偏頭瞧了一眼電腦上的檔案。
他道:“我還在公司,你來我這兒一趟,有東西給你看。”
裴羨的手指擱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桌子。
電話那頭的傅寒川默了下,說道:“什麽東西?”
裴羨挑了挑眉:“可能你會興趣的東西,不能絕對保證。”
神神的,傅寒川“唔”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一會兒後,傅寒川本人出現在皇圖傳。
這個時間點,公司大樓留下的都是加班的,傅寒川走進電梯,直達裴羨的辦公室。
“什麽東西非要我來一趟才能看?”傅寒川抄著口袋走進去,拎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裴羨將一份個人資料遞過去道:“喏。”
傅寒川慵懶的手一接,掃了一眼裴羨看戲似的臉,然後低眸看了起來。
蘇麗怡的個人資料。
裴羨道:“本來沒怎麽注意,閑來沒事關注了一下舞蹈大賽的踢館人員名單,就看到了這個。急聯絡人上寫的是傅寒川,你的名字。”
裴羨支著下挑了挑眉,擺了一副八卦臉道:“跟你什麽關係,我怎麽不知道,你還認識這種小蘿莉?”
傅寒川瞧著蘇麗怡的個人資料,淡淡的道:“蘇湘的侄,蘇潤的兒。”
他麵上波瀾不驚,但是心裏微微驚詫。
昨晚上見到蘇麗怡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怎麽那丫頭跑回來了。想大概是沒錢才回來,原來是自己報名參加的比賽。
隻是這急聯絡人出,確如裴羨所說的,隻寫了他的名字。
傅寒川眼眸微瞇。
他對蘇潤那家子的人向來沒什麽好臉,當年蘇潤差點被蘇湘弄死他的視線落回急聯絡人那一欄。
蘇潤夫婦如果像是喬深所說的,躲在日本不敢麵,那蘇麗怡那丫頭,是沒什麽人可寫了,又恨著蘇湘,所以才寫了他的?
不過,裴羨的這份資料倒是給的湊巧,他剛聽完喬深的報告,還在琢磨怎麽才能把蘇潤夫妻給找出來
裴羨見傅寒川盯著資料發呆,拿了支筆在桌上敲了敲:“想什麽呢?”
傅寒川將資料丟回桌上,淡淡說道:“在想,這丫頭怎麽寫了我的名字。”
裴羨掃了個人資料上的那張證件照,說道:“如果我是,我也寫你的名字,傅寒川這名字多好使。”
且不說若有什麽事可以找他幫忙,就說這舞蹈比賽,那些參賽者的資料個個都寫得華麗麗的,若是背後有個靠山什麽的,那些評委看到了,還得想一想怎麽投票呢。
傅寒川在北城跺一跺腳,這北城就沒個安寧,而這舞蹈大賽,傅氏還是讚助商之一,那些評委看到了,能不賣麵子嗎?
傅寒川慢慢撚著手指,半垂著眼眸若有所思。
他道:“其實昨天晚上,我就見過了。”
裴羨怔了下:“哦?什麽況?”
“在1988”傅寒川把昨晚的事大概說了下,當時沒多想,也沒把蘇麗怡當回事。但後來看到蘇湘的舉才覺得有些奇怪。
裴羨聽得一愣一愣的:“你說,那丫頭跑到1988,想把自己賣了!”
這年頭的小生,腦子是怎麽想的?
傅寒川淡漠的提醒道:“你別忘了,父母是什麽樣的人。”
“而且,看的樣子也是走投無路,才跑去了1988。”
裴羨一想蘇潤當年是怎麽賣了自己的親妹妹,也就跟傅寒川一樣淡定了。
他想到了什麽,拿起那份資料,看向急聯絡人,修長的手指了下那個地方,對著傅寒川道:“可是你看這兒,寫的是你的電話號碼。”
“既然有你的聯係方式,那為什麽不直接聯絡你,何必跑到1988去賣s?”
“而且,那麽多地方不去,偏偏去了1988,你不覺得這前後說不通嗎?”
“還是說,隻是寫了你的名字,用來填補一下空白,唬一唬那些評委順利晉級?”
傅寒川半瞇著眼睛,蘇麗怡的心思,他這會兒還看不出什麽來。
裴羨著下,又把蘇麗怡的資料完整的看了一遍,若有所思的說道:“蘇湘當年把這丫頭的父母弄得半條命都沒了,你說這丫頭回來,是不是找蘇湘報仇來了?”
“你看之前在新加坡讀書,過的完全是小公主的生活。這突然發生這麽大的改變,會不會鑽了牛角尖?”
傅寒川瞧了他一眼,眉頭微蹙了下:“一個小丫頭,報什麽仇。”
裴羨搖頭:“這可說不定,有蘇潤那種父母長期影響,天曉得是個什麽人。你看按照關係,跟蘇湘更親,可寧可寫你的名字,也不肯寫蘇湘的。”
傅寒川眸微閃,蘇湘昨天晚上,還費勁心思的給那丫頭安排了住
他拿過那張資料,說道:“我先拿走。”
裴羨擺了下手:“你是大金主,請便。”
反正他過來,也是為了把資料給他的。
裴羨“嘖嘖”了兩聲,嘲諷道:“不管怎麽說,這丫頭的腦子,可比父親機靈,搞得我們這些大人都一頭霧水。”
傅寒川將資料疊起來,將之夾在兩指中間指了下裴羨,慢條斯理的道:“那我倒是也想問一下你,這東西你郵件傳一下就可以,幹嘛非要我跑這一趟?”
其實,若是按照裴羨前段時間的狀態,他是有事沒事都往他那兒去坐坐的,現在倒是坐得住辦公室了。
“不去堵著喬深了?”
裴羨往後一靠,椅子輕晃了兩下,他斜睨了一眼傅寒川道:“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傅寒川一雙幽黑的眼像是看穿了他,問道:“怎麽,追不了?”
裴羨偏頭看向落地窗外,有氣無力的用鼻音“嗯”了一聲。
就當是個懸案收納歸檔吧,他不想再折騰了。
傅寒川將資料收進西服袋,說道:“那我也說個消息給你聽聽吧。你那小舅子,最近單了。”
“嗯?”裴羨一怔,扭頭看向傅寒川,“他不是不肯找姑娘的嗎?”
蘇家老宅荒廢三年,一片荒蕪,花園裏滿是雜草,還了附近小孩們所說的鬼屋。
夕漸漸落下,紅中,更有一種森恐怖的覺。
蘇湘推開生鏽的鐵門,吱吱嘎嘎的聲音聽著就覺骨悚然。
抬頭四周看了下,這是從小就長大的地方啊
可是回北城這段時間裏,也沒有回來踏過。什麽時候,家了心裏一個荒蕪的,不想回來的地方?
深深的吸了口氣,抬步走了進去。
枯黃的雜草萎靡的互相勾纏著,還帶著最後一點青的草殘存了最後一韌勁,阻止前來打擾這片安靜的人。
蘇湘隨地撿了一枯枝,撥了撥道路兩邊的草,往前走去。
從門口到裏麵屋子,中間由一條水泥路連接,此時也是被匍匐的雜草所覆蓋。
蘇湘慢慢的走進去,腦子裏忽然想起來小學時候學過的那篇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應該跟這兒也差不多吧。
想起書中的蛇,晃了晃腦袋,這了冬,蛇也得冬眠了吧。
一會兒就到了裏麵屋子,蘇湘站在廊簷下,按了幾下碼,一推開門,裏麵一黴味和著灰塵的味道撲麵而來。
蘇湘擺了擺手,掩著鼻子站在門口沒有立即進去,長了手臂按了牆的開關,別墅大廳瞬間亮了起來。
蘇潤夫妻遠走日本的時候,或許是沒打算再回來,或許是害怕蘇湘再捅他一刀,這屋子裏值錢的東西都被他們帶走了。他們走得匆忙,連整理一下都沒,屋子裏淩不堪。
蘇湘站在門口,看著地上大理石,地上的被人潦草的清理過,隙裏依稀可見一些幹涸跡。
那個時候,整個人都是崩潰癲狂的,那畫麵在腦子裏的印象其實也不是那麽的清楚,隻記得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把刀子捅自己哥哥口,這還不算慘烈嗎?
手機響了起來,蘇湘回過神來,將手機接了起來。
清潔公司的人到了,就在別墅外麵,還在確認地方。
蘇湘對著手機道:“對,就是這裏,我在屋子裏,你們進來吧。”
幾個穿著連工服的人走進來,路上瞧見滿院子雜草的時候都皺了眉頭。
蘇湘到底沒有再踏屋子,道:“就是這裏了,你們把這裏打掃幹淨,大概要多久?”
負責人手裏拿著一塊夾板,上麵夾著一張清單,說道:“蘇小姐,我看您這別墅應該幾年沒人住過了。你看,院子裏的草要清理幹淨,這屋子裏也都是灰塵,肯定也要花費不時間,還有這窗”
這簡直是他從業以來,遇到的最難清理的屋子了。
負責人絮絮叨叨,又說到人員安排上,蘇湘打斷他說道:“錢不用擔心,你們隻要幫我盡快打掃幹淨就可以了。三天可以嗎?”
既然說到不用擔心費用,負責人那張苦瓜臉這才好看一些。
“我多安排一些人手,應該沒問題。”
蘇湘點點頭,遞給負責人一張紙條,說道:“這是這間屋子的門鎖碼,你們直接進來打掃就行了。”
負責人接過來看了眼,愣了下道:“蘇小姐,你不過來看著嗎?這裏麵的東西,萬一”
有錢人家的東西,家都是值錢的,不怕壞了或者了什麽嗎?
蘇湘瞧了一眼屋子裏那些落了一層厚厚灰塵的家,擺了擺手淡淡道:“那些家,你們都給扔了吧。”
“啊!”負責人驚訝的看著蘇湘走出去的背影。
蘇湘坐車,在更加昏暗的線中,最後看了一眼別墅,開車離開。
那些家已經很久沒有人過,按照蘇麗怡那刁蠻格,就算打掃幹淨了也不肯用的,不如直接換新的,免得到時候又找借口。
至於為何沒有帶著蘇麗怡先過來看一下
蘇湘微微垂眸,門廳的地板又在腦中過了一遍。
自己也不知道,這別墅現在是什麽樣子,那丫頭來看到了,如果到什麽刺激還多了一個麻煩。
祁令揚的電話打進來,蘇湘打開藍牙直接接聽。電話那頭,祁令揚溫潤的嗓音傳來:“去過老宅了嗎?”
蘇湘注意著路況,將方向盤轉彎進另一條馬路。道:“已經安排了人去打掃,現在正去小旅館那邊看看蘇麗怡。”
祁令揚還在公司加班,聞言嗯了一聲:“那好,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再打電話給我。”
“嗯。”
結束通話,蘇湘的車也到了小旅館前停下。
蘇湘摘下安全帶下車,旅館老板正好拎著兩瓶小酒往裏麵走,看到蘇湘,笑嗬嗬的道:“你來找那個丫頭?”
蘇湘點頭笑道:“是啊,我過來看看。”
老板道:“那你還是別進去了。”
老板指了指旅館裏,再道:“白天在屋子裏待了一整天,下午三四點出去了就沒回來過。”
蘇湘怔住:“出去了?”
“是啊,脾氣壞的很。我老婆給送早餐,還說這兒東西不幹淨全倒了。你說說,這好好的蛋饅頭,送給福利院的小孩兒吃,還能吃個飽呢。自個兒了外賣,披薩什麽的。”
老板氣得搖頭,又看了一眼擰眉的蘇湘,問道:“這丫頭跟你什麽關係啊,這麽照顧著?”
蘇湘昨天晚上就說過蘇麗怡,沒想一點沒改變,沉聲道:“一個親戚家的孩子,父母不在這邊。”
老板有些了解,搖搖頭道:“這段時間,可辛苦你了。”
誰攤上個熊孩子不鬧心啊?
蘇湘勉強笑了下,跟老板道了謝,又讓老板在蘇麗怡回來後,給打個電話告知一下,這才告別了回到車上。
蘇麗怡有手有腳,這人都不見了,還能上哪兒找去?
蘇湘了眉心,昨天說什麽也應該要個蘇麗怡的聯係方式。
而此時的蘇麗怡,正在酒吧街中的某間酒吧駐臺跳舞。
的舞蹈屬於街舞類型,勁有活力,再加上這段時間舞蹈大賽的火,簡直嗨翻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