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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寧遠兵備僉事袁崇煥謹奏:廠臣魏忠賢功在社稷,海之共見共聞,業已銘刻金石,無容職贅,至其任遼事,誓恢復,梟滅逆虜,任用劉應乾、陶文、紀用等,而關外敵之伏甲軍馬匹懸簾等項,俱以家資置辦,日逐解來,又助軍需。臣方一意巡緝,嚴警諸營將吏,不敢貪懦營私,不敢饋串,改虛為實,化賈為真,易怯為勇,以有今日。浞古臣誰有出其右者!廠臣心專籌虜,力援危疆,設險設備,屹立金湯,其懋功請立祠於寧遠,以昭日月。
有關係有靠山就是方便,沒花多大力氣,張大爺就從兵部弄到了寧前道遞給兵部的奏疏原文抄件。看完這份一字未改的手抄件,張大爺直撇,嘟噥道:「沒創意,有本事,我在翰林院旁邊給九千歲修生祠以前,你搶先在寧遠城修啊?拾人牙慧,還以為你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東家,你怎麼看這個人和這件事?我覺得這個人非常之危險!」宋獻策的說道:「以前我們在錦州的時候,只要寧遠知道我們的軍,建奴就肯定知道,只要我們故意泄給寧遠的報,建奴總會做出相應的調整,還有那個金啟倧忽然自殺,留下書抗下了所有貪污糧餉的罪名——如果說這其中沒貓膩,鬼都不信!學生甚至懷疑,他就是建奴在大明遼東軍隊里的!」
「倒不至於,至我相信他不是。」張大爺順手把那份手抄件撕得碎,給旁邊的張石頭拿去燒毀,淡淡說道:「他是天啟二年從邵武縣令越級提拔為山海關監軍的,到遼東才三四年時間,沒有和建奴過手,更沒有被俘過,叛變大明給建奴沒機會又沒機——不過呢,說他什麼清廉如水,我又第一個不相信!宋師爺你大概還不知道,去年到了山海關時,我就已經請肖傳用東廠的力量,調查他廣東老家的況,發現他在仕之前,家庭非常之貧困,可是現在呢,他弟弟袁崇煜已經是廣東第二大鹽商了!比我家還有錢!清如水,狗屁!」
「東家你覺得他不是?那麼上次你襲盛京的時候,為什麼要紀公公他們故意把假報給寧遠?這難道東家你對他的試探嗎?」宋獻策驚訝問道:「況且那個時候,金啟倧已經畏罪自殺,建奴卻按照我們走科爾沁草原撤退的假報布置,前堵后追,這難道不是他是建奴的鐵證嗎?」
「有證據一定是他嗎?我們是把假報泄給寧遠,寧遠城裡那麼多人,都有可能把假報提供建奴,誰能證明他就是?」張大爺反問道。宋獻策一楞,又問道:「東家,你認為把假報泄給建奴的不是他?」
「雖然我不是很肯定,但我認為泄假報的人十有八九是他——不過,他仍然不是建奴的!」張大爺說了一句非常自相矛盾的話。還沒跟著李自造反的宋獻策畢竟了些,被張大爺的話弄得是滿頭的霧水,搔著頭疑說道:「泄假報的人十有八九是他,可他又不是建奴的,那他到底是什麼人?」
「是一個權熏心、不擇手段的人!」張大爺緩緩說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為了掌握敵人向和了解敵人況,遼東將領在暗地裡或多或都和建奴有些聯繫,文龍和建奴有暗中聯繫,錦州大戰時我們和建奴互派使者,也算是和建奴有聯繫,他肯定也不能免俗,至於聯繫時怎麼向建奴泄報、泄什麼報——這裡面的文章就大了。比如象我們吧,給建奴泄報是為了爭取戰場主;他向建奴泄報嘛,本意也不是想賣國求榮,而是為了除掉我!」
「除掉你?東家你和他沒有利益衝突啊?」宋獻策驚訝說道:「雖說為了錦右屯糧帳目不符的事,你參了他的親信金啟倧一本,可是沒有牽涉到他啊?況且金啟倧已經畏罪自殺,就更不可能牽連到他的上了,他為什麼還要心積慮的除掉你?」
「宋師爺,你不是場上的人,所以你只看到了表象,沒看到了在。」張大爺嘆了口氣,背著手昂首凝視藍天白雲,淡淡的問道:「宋師爺,你仔細回憶一下,我們隨著高第到遼東上任以後,那個重要的職位空缺了出來?」
「遼東巡!」宋獻策口道。張大爺微微點頭,繼續說道:「不錯,當時喻安雖然還在任上,但他柳河之敗牽連,罷降職只是遲早的事,如果不從其他地方調員接任,在遼東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就是他和孫元化,後來孫元化調任登萊巡,他理所當然的把遼東巡一職視為了囊中。可高第把職和他相等的我帶到了遼東,就又給遼東巡一職的人選帶來了變數,其後的朝廷遲遲沒有委派新的遼東巡,而我不僅是九千歲的乾兒子,高第的左右臂,還在錦州打得有聲有,甚至還襲盛京得手,建立不世奇功——基本上只要我願意,遼東巡一職就非我莫屬了。師爺,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辦?」
「當然是幹掉東家你!」宋獻策也不忌諱,理直氣壯的就說出心裡打算。張大爺微笑點頭,「對,而且直接把我幹掉太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株連滿門,所以他才向建奴提供了我故意散播的假消息,借建奴的手把我除掉。」說到這,張大爺輕輕閉眼,嘆氣說道:「雖然我不願把他想得那麼壞,可是建奴提前發攻打錦州戰役,還有他中計向朝廷奏報我已經叛變,說不定都是他妄圖除掉我的結果啊。」
「這麼說來,他這次奏請在寧遠給九千歲修生祠,很可能是沖著遼東巡這個職位來的了。」宋獻策捻著老鼠鬍鬚沉道:「東家你回到京城一個多月了,新職始終沒有定下來,人也一直沒有回遼東,只要是稍微有頭腦的人,都應該猜到你是見好就收,不想再回遼東去了。他沒了東家你這個最強勁的對手,就開始放心大膽的討好九千歲,想要謀取遼東巡這個職位,因為他知道,只要東家你不想再回遼東,九千歲就只能從其他人選里挑選,把九千歲的馬屁拍舒服了,他的勝算也就更大了。」
張大爺鄭重點頭,表示自己的看法和宋獻策一致。宋獻策咬牙切齒一番,正要再說些什麼,稍遠張大爺的書房卻被人猛然推開,開始在書房裡討論遼東軍的熊廷弼和高第表各異的先後出來,熊廷弼是怒氣沖沖的直接沖回自己房間所在的院,高第則是搖頭苦笑,表失的走到張大爺和宋獻策面前。張大爺苦笑問道:「高大人,看模樣,你和我岳父好象談得不怎麼樣吧?他老人家就是這脾氣,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我這代岳父向你賠罪了。」
「沒事了,熊大人的壞脾氣,十幾年前我就知道了。」高第苦笑著揮手,表示自己沒有在意。張大爺又問道:「高大人,你和我岳父到底有那些地方的意見不一致?他怎麼氣這樣?」
「在戰略觀點上,我和熊大人倒是非常一致的,都認為眼下應該立足於守,以堅壁清野戰消耗建奴元氣,伺機復遼東全境。」高第嘆口氣,解釋道:「後來我又說應該放棄失去堅守價值的錦州右屯,以寧遠為緩衝,堅守山海關。熊大人也沒反對,只是說他久離遼東,應不應該放棄錦州右屯這個緩衝區,必須實地勘察掌握第一手況后再做決定。」
「我老丈人脾氣暴躁歸暴躁,不過辦事一向都是務實不務虛,這是他最大的優點。」張大爺一笑,又問道:「那你們又是因為什麼不歡而散呢?」
「還不是因為那位寧前道?」高第苦笑說道:「開始是熊大人說那個寧前道才幹出眾,建議我重用寧前道,然後我說那個寧前道是個言過其實又貪權位的人,不可大用。結果熊大人就和我爭了起來,說我有眼無珠,不識良材玉,我說這個結論不是我一個人得出來的,探花郎你也這麼看寧前道,熊大人馬上就火了,罵你是黃口小兒,剛愎自用,以為自己偶爾襲盛京得手一次,就以為天下除了你再沒有第二個能人!再後來,我們也就不歡而散了。」
「罵就罵吧,誰我是他的婿,被他罵是天經地義。」張大爺苦笑,也不怎麼生氣。那邊宋獻策則的說道:「東家,這事你可不能掉以輕心,那位寧前道深得你的岳父信任,你的岳父一旦重出遼東,他必獲重用!到那時候,我擔心你的老泰山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
「算了,我好人做到底。」高第對張大爺確實不錯,主提議道:「探花郎,要不這樣,乘著我現在這個遼東督師的職還在,我和你聯手上表舉薦,先找一個可靠的人頂上遼東巡的位置,斷了那位寧前道的念想,將來不管是不是熊大人接任遼東,我們都可以給遼東留下一個相對穩定的局面。」
「沒用的,他靠著逢迎溜須和高談闊論取得孫閣老的信任,幾年時間裡已經把寧遠經營得水潑不進,針也不進,又和遼東族祖氏勾結,不管換誰當遼東巡,都奈何不了他的寧遠軍隊。」張大爺搖頭,又自信的說道:「除非讓我去當遼東巡,否則誰也對付不了他,誰也沒辦法把寧遠軍隊從他手裡奪回來。」
「探花郎,要不我舉薦你出任遼東巡?以你的功勞,接任遼東巡肯定沒有任何問題。」高第試探著問道。張大爺又搖頭,答道:「不行,至現在不行,我需要時間打造一支新軍,再說九千歲也不會同意我現在去遠離京城的遼東。」
「那麼到底應該怎麼辦呢?」高第為難的問道。張大爺齒一笑,答道:「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寧前道接任遼東巡!」
「就讓他接任遼東巡?」高第和宋獻策一起目瞪口呆,高第驚道:「探花郎,你瘋了?你難道不知道,他現在主張的是重修錦州城,把錦州修建寧遠那樣的堅固堡壘,錦州孤懸山海關外四百里,修城資和材料都運輸不便,再加上員將領中飽私囊,這一修建得耗費朝廷多銀子?國庫吃得消麼?況且錦州遠離後方,城池就算修了,糧草和軍需的補給也及其不便,建奴如果採用蒙古人當年屯田圍襄的戰,長期包圍錦州,把錦州的糧草耗盡,錦州再堅固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些我當然知道,可我更知道,九千歲不是信王,不會糊塗到信王那地步,去相信他大言不慚的夸夸其談!」張大爺先說了一句讓高第和宋獻策不著頭腦的話,又獰笑道:「這一次,我要讓他自己拉出來的屎,砸到他自己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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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張大爺打著熊廷弼的招牌送去的銀子起了效果,又過了兩天,明熹宗和魏忠賢終於召見熊廷弼了,張大爺也陪同老丈人宮,在乾清宮中,熱老憤青熊廷弼興莫名,打起十二分神向明熹宗和魏忠賢解說自己的三方布置平遼方略,並且特彆強調自己的三方布置方略實際上已經進化了四方——增加了蒙古林丹汗。上一次林丹攻打科爾沁草原,差點就要得手,只是建奴及時分兵救援,林丹又膽怯害怕建奴騎兵的戰鬥力而主退兵,導致功虧一簣(注),但這也證明了林丹確實是很有誠意與大明合作剿滅建奴的。所以熊廷弼建議適當獎勵蒙古以作鼓勵,堅定他們的抗奴決心,保持友好聯繫,再以錢糧為餌,使林丹繼續出兵襲擾科爾沁,使建奴首尾難顧。而且熊廷弼對文龍的態度也十分合理,絕不用強,先用錢糧養著,但是不能讓他吃得太飽,要著他繼續襲擾建奴後方,以人頭換錢糧,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發揮文龍這支敵後游擊隊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