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大爺執意不收,高鴻圖也不好意思堅持,只得訕訕的收回銀票,又說道:「探花郎,這次你可千萬得幫我的忙,老哥我是史出,彈劾參人是拿手好戲,可是這安百姓和剿滅賊卻是從來沒幹過。魏公公也說了,探花郎您是我大明難得的文武雙全的棟樑之材,我去陝西上任前先來薊州請教平之策,還請探花郎千萬不吝指點。」
「老哥客氣,我那算得上什麼文武雙全?」張大爺難得說了一句大實話,又嚴肅說道:「不過如何剿滅府谷賊,小弟倒是有八個字送給老哥——首惡必辦,賦稅莫征。」
「首惡必辦?賦稅莫征?請探花郎詳細指點。」高鴻圖虛心請教道。張大爺答道:「首惡必辦,意思是府谷賊幾個帶頭人,象王嘉胤和吳延貴這些反賊,在朝廷大軍的圍剿下,不管他們是否降伏,都必須死!千萬不能死抱聖賢學說,給他們什麼改過自新的機會,要殺一儆百,殺儆猴!要知道,一旦開了這個先例,其他的反賊就會生出殺人放火招安的心思,抱著僥倖心理再次聚眾作,導致局勢糜爛,不可收拾。所以一句話,帶頭的必須得殺,最好是用計騙得他們投降,再把首惡活剮!要讓心懷叵測的宵小鼠輩心生膽怯,不敢生出二心!」
「殺俘?!」高鴻圖打了一個寒戰,心說怪不得有人在背後把我這個老鄉做『小白起』,果然是心狠手辣!張大爺則接著說道:「第二條賦稅莫征,意思是老兄你到了延安之後,千萬不能追著百姓徵稅,你要知道,陝西連年乾旱,老百姓都已經窮得連飯都吃不起了,還有什麼銀子錢糧稅賦?朝廷又一時半會拿不出錢糧賑濟,你還著百姓稅糧,不是把百姓到反賊那邊麼?」
「不收賦稅?」高鴻圖目瞪口呆,驚訝問道:「那我怎麼向朝廷代?」
「高老兄,你是陝西道史,在陝西呆了好幾年,陝西這些年來有那一次是把賦稅錢糧向朝廷足了?朝廷又下旨責辦過那一個不足銀子錢糧的縣府員?」張大爺微笑著反問道:「你以為朝廷真不知道府谷賊的真正起因?連年乾旱又從未賑災,老百姓連飯都沒得吃的了,能不造反麼?可朝廷又因為平定貴州苗和遼東建奴需要大批的錢糧,實在不出糧食銀子賑濟陝西,不得已,九千歲只好對陝西的稅賦徵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變著法子的減百姓負擔,陝西連旱六年才一直都風平浪靜。只是今年旱得實在太厲害,還鬧起蝗蟲,聽說府谷一帶連樹皮草都吃完了,賊才最終鬧了起來。所以你到了延安府以後,只管放心大膽的免稅免賦,安百姓,朝廷絕對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的。」
「那我何不如直接向朝廷請旨,請朝廷直接免了延安府今年的賦稅,那不是更直接方便?」高鴻圖疑問道。張大爺也不客氣,直接喝道:「老兄你傻啊?你敢向朝廷請這道旨,九千歲就能把你臭罵一頓,還非得著你徵收賦稅——延安府有賊就免稅,那不是等於告訴其他州府,只要治地里有賊,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向朝廷請求免稅了麼?你這個道史還能不明白地方員那些彎彎繞?到那時候,地方府有意縱容,賊想不擴大都難!只有你自己變著法子免稅,九千歲才會睜隻眼閉隻眼放你過去!」
「多謝探花郎指點,愚兄蠢鈍,還真沒想到這點。」高鴻圖了一把汗,心說難怪這個張好古年紀還沒我一半,就已經爬到巡的位置上,這種揣上意的玲瓏心思,我這輩子恐怕都學不到。
軍如火,高鴻圖不敢久呆,只在薊州住了一夜,向張大爺討教了一下平叛治軍的細節,還有商量好明年在陝西推廣種植狗薯,第二天清晨便告辭出發,重赴陝西上任。臨別的時候,遲疑了許久,張大爺終於還是向高鴻圖說道:「高大人,這次你赴延安府上任,有一個人,你得注意一下。」
「什麼人?」高鴻圖隨口問道。張大爺答道:「他的名字李鴻基,是延安府米脂縣驛站的驛卒,你上任之後,應該立即把他抓起來。」
「為什麼?他做了什麼大案嗎?」高鴻圖莫名其妙的問道。
也是該來有事,張大爺如果直接說自己看李鴻基不順眼,想把他砍掉,那麼高鴻圖為了報答張大爺的罪起複大恩,說不定到了延安府二話不說就真把那什麼李鴻基的一刀宰了。可是張大爺考慮到高鴻圖是維持法紀的道史出,無緣無故的他無辜殺人,只怕他難以接,所以稍作盤算后,張大爺鬼使神差的說道:「高大人你也知道,我和東廠、鎮司的關係都不錯,我無意中從他們的緹騎口中得知,這個李鴻基的驛卒和反賊王嘉胤、吳延貴有一些勾結,有可能和這兩個反賊勾通消息,為了安全著想,你上任后最好立即把這個人給收拾了。」
「多謝探花郎指點,愚兄明白。」高鴻圖一口答應,心裡卻完全領會錯了張大爺的意思,「這個探花郎老鄉對我真的沒話說,通過東廠、鎮司知道李鴻基是反賊王嘉胤、吳延貴的同黨,就事前給我提醒。等我上任后,是得立即把這個李鴻基抓起來——嚴刑拷打,問反賊王嘉胤和吳延貴的向!」(未完待續,如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