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有自信,老夫人喝了這茶,就再也喝不進其他人煮出來的茶,因為當年的拓跋真酷飲茶,自己為了讓他開心,特地尋訪了數位名師去學了這煮茶的技藝,整整八年,敢說,單此煮茶一技,無人能出其右!而且也不怕大夫人查到什麼,因為平城李家的小姐們也是人人都會烹茶的,既然在平城呆過那麼久,耳濡目染之下,會烹茶之技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孟氏顯然對這茶很滿意,看著李未央,笑容比往日都要和煦了很多:“你烹的茶與眾不同,是師從何人啊!”
前生的李未央因為自己是二月生的庶,素來謹言慎行,在所有場合幾乎都是悄無聲息地坐在一旁做看客,更是不曾和老夫人這樣親近地說過話的,此刻也不慌不忙,笑道:“回稟老夫人,是在平城的時候,他們家中請了董三娘來教導小姐們烹茶,我便也跟著學了一些,只恐技藝淺陋,難登大雅之堂。”
大夫人的臉變得難看起來,就連李長樂,也是輕輕皺起了眉頭。跟著學了一些?就能烹出這樣的茶嗎?若是從頭認真學,豈不是——
董家三娘子是出名的烹茶大師,只可惜腳不便,從不曾出平城半步的,李長樂也曾想過請來,卻沒有這樣的緣分,聽了這話,在李長樂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心中,無疑是一種挑釁了。
李未央將他們母二人的表看在眼裡,只是聲不,笑著道:“老夫人,可否借茶盞一用?”
孟氏微微點頭,李未央便走上前來,輕輕端起孟氏旁邊的茶盞,輕輕晃了晃,隨後揭開茶盞,老夫人一看,剛才喝了一口的茶湯中,燦然開了一朵牡丹花,熱氣蒸騰中,帶著一種夢幻之。
一旁的二夫人溫氏好奇,也靠上來看,一看到這場景,頓時訝然道:“竟然能幻出花草,果真好技藝!”
李長樂的面變了,霍然起,走過來親眼確認過那朵牡丹花,頓時啞了聲音。
李未央笑道:“不過是雕蟲小技,但博老夫人一笑罷了。當年那位董三娘能夠幻化出山水之景,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雕蟲小技?只怕目前整個京都也無人可幻化如此之景吧。孟氏盯著那茶湯,只見到那朵牡丹花漸漸消失,轉瞬發出一陣低低的輕歎。
就在這時候,溫氏的眼睛突然微微瞇起,道:“三小姐,你的袖子這是怎麼了?”
李未央垂著手的時候尚且看不出來,剛剛搖晃了一下茶盞,外袍翻起,不由自主出短了半截的袖子,李未央等的就是這句話,卻立刻垂下袖子,不好意思地道:“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呀!分明是裡面的裳短了呢!”溫氏的兒,也就是二小姐李常茹生的杏眼桃腮,一副水汪汪的模樣,這時候故意驚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
一聽這話,大夫人的眼睛死死盯著李未央,忽爾出一個鋼刀一樣刮骨的笑來,緩緩道:“未央,究竟是怎麼了?”雖然已經極力掩蓋,但語調的僵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李常茹興地眨著眼睛,道:“大伯母,你這都看不出來嗎?未央是穿了不合的裳!哎呀,真是可憐,連件像樣的裳都沒有!”
李未央垂著眼,一臉的不安和疚。心裡卻是冷笑一聲,大夫人這人最看重在老夫人和妯娌之間的面子,既然不準備讓自己好過,自己又何必給留下面子呢?就算再討厭自己,刻薄庶的名聲傳出去,對父親李丞相的聲是大大的不利,老夫人又怎麼會幹看著呢?!
這時候,就聽見溫氏“哈”地一聲笑出來,大聲道:“大嫂,你不會連一件裳都沒給未央做吧!可是回來了一個月呢!”
老夫人孟氏淡淡看了大夫人一眼,眼神中著一不耐。
大夫人再有涵養,此刻也是一張臉變了豬肝,通紅的。一旁的李長樂連忙站起來道:“母親早就說過給未央做了四套裳的,怎麼還未送過來!一定是下人耽擱了!”說著,李長樂看向未央,語氣帶著三分的責備,七分的憐惜,如同在看自己最寵的小妹,然而眼底卻是冰冷的:“三妹你也是,裳不夠隨時來向我說,穿著這樣的裳出來,豈不是讓母親也跟著丟臉嗎?”
李未央勾起畔,沒有半分懼意:“大姐說的是,只是未央和大姐量不同,實在不能穿大姐的舊,否則早就上門叨擾了。”
堂堂丞相府的千金,雖然是庶,那也是小姐,怎麼能穿姐姐的舊服呢?李未央明知道李長樂不是讓穿舊服,就偏偏用這句話來堵上的,害的李長樂一口氣被頂在口上,頂得口生疼,勾出了極大的火氣來,家中的庶妹們哪個不是誠惶誠恐地和自己說話,這李未央是瘋了不!
大夫人當然不能發怒,平日裡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大聲說話的,這是世家的面,出高貴,自然要不怒而威才能現出的尊貴。今天李未央把這麼小的服穿在上,不異於在的臉上打了一掌!
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眾人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李未央知道,現在和大夫人對上是不明智的,但話說回來,自己前生倒是安分守己,也不過是落個棋子的命運,還不如下手搏一搏!在賭,賭老夫人會不會維護李府的面!
跟著李未央來的紫煙,袖子裡的手的握拳頭,手指因為用力已經如雪一樣白,子得不樣。然而李未央卻是微笑著,沒有半點怯懦的模樣。
孟氏看著大夫人,淡淡道:“老大家的,你也太疏忽了!”
老夫人從來不管府裡的事,也從未教訓過自己,雖然只是這一句,已經等同於認可了李未央的委屈。大夫人的火氣在肚子裡四竄,臉也越來越漲紅,氣息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猛地站起來,很惱怒,惱怒地不得了,在李家雖然是當家主母,可老爺在朝為丞相,最是重視統規矩的,老太太是萬萬不可得罪!二房又一直虎視眈眈!所以,有些事只忍下。
是,而且必須是李家公正嚴明的大夫人,是一個端莊寬容的嫡母!李未央只是庶,想要收拾李未央,教訓認清楚自己的份,並不急於眼下,將來有的是機會。所以,沉下臉,突然嚴厲地對著旁的親信林媽媽喝到:“跪下!”
林媽媽一下子愣住了,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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