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在涼州刺史耿鄙的邀請下,徵得太尉張溫的同意,帶領五千鐵騎趕到攏縣城。
宋典隨即膽大氣壯,出面邀請甄舉商談,建議由涼州刺史耿鄙暫時主持西涼肅貪。他對甄舉說:「大人,你我皆為監軍,任何一方主持此事都不妥,不如讓耿鄙來辦,讓西涼人理西涼的事。我們要提釋什麼人,都他出面去辦,得罪人的事都讓他去做,這樣假如後期有什麼意外況發生,我們可以推的一乾二淨嘛。」
甄舉不敢自作主張,沒有同意,去信諮詢張溫。張溫回信說,李中郎招叛軍的事還沒有迴音,他的生死目前也不知道,此事宜緩不宜急。甄舉聽他這麼一說,心領神會,立即甩手讓賢。
李弘在西涼肅貪,做什麼事都不和耿鄙商量,事後也不向刺史府稟報,把他當空氣一樣,耿鄙一直都很窩火。這次在太尉張溫,中常侍宋典等幾位大人的支持下,讓他出面主持西涼肅貪,這讓他非常興。他雄心,要做出一番讓朝中各方勢力都滿意的事,儘快結束西涼肅貪,讓西涼步正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釋放程球。程球很不錯,這是各方對他的一致評價。他雖然被李弘羈押了很長一段時間,在大營里飽嚴刑拷打,但他一直都沒有招供什麼,包括耿鄙和他前任的許多刺史,太守貪贓枉法的事,他都死咬著牙關,隻字不提。所以耿鄙和一些人對他很激。他們知恩圖報,在天子張榜公佈贖買名單的第一天,這些人就通過在的親友,出錢買下了程球的命。
李弘前腳剛走,天子的特赦令也就到了西涼刺史府。主持子秀山大營的都尉鮮於輔很是通達理,有求必應,接到耿鄙的書信和天子的赦令后,立即命人把程球送出了大營。程球回到隴縣,到了許多朋友的隆重接待。他好象有用不完的錢,第二天就派人帶著絹帛到大營軍市裏把自己的妻妾家小贖了回去。其後的幾天裏,耿鄙幾乎天天拿著特赦令到大營里提人。
這一天,校尉皇甫鴻和李肅兩人帶著特赦令趕到大營。皇甫鴻帶著軍隊一直駐紮在翼城。周慎奉命回后,太尉張溫就把他臨時調到北軍統領軍隊。這次甄舉要北軍給他撐腰,命令皇甫鴻帶著軍隊從槐里大營趕到隴縣。李肅是奉宋典之命來提前涼州刺史孟佗的,皇甫鴻是奉甄舉之命來提前漢郡三位太守的。兩人說明來意之後,鮮於輔立即讓手下去提人。還沒有一盞茶時間,大營就了,俘虜營鬧起來了。
子秀山大營雖然很大,但容納十萬人還是很困難。現在俘虜營比士卒營很大。關押囚犯的地方就在俘虜營里。前幾天釋放幾個小人的時候,俘虜們都沒有注意,但今天釋放孟佗和幾個前任太守,立即引起了俘虜們的關注。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圍在沿途觀看,人越集越多。
西涼的俘虜們過去深這些人的欺,現在看到他們又要逃制裁逍遙法外,一個個又氣又恨,群激之下,有人開始破口大罵,隨之就有人衝上去廝扯踢打他們。不一會兒,場面就有點失控了。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打死他們……」,結果俘虜營里頓時引發了一場幾千人的大混,孟佗和三個前太守當場就被失去理智的俘虜們打死了,都被猶不解氣的俘虜們踩扁了。等到鮮於輔,麴義聞訊帶著軍隊趕到現場驅散人群后,就看到幾粘在地上的餅了。
帶著滿臉的歉意,鮮於輔和麴義送走了憤怒的皇甫鴻和李肅。
麴義看到他們走遠,終於忍不住捧腹狂笑起來。鮮於輔滿臉含笑,小聲說道:「這幾天我們小心些,當心他們報復。」
「哈哈……」麴義大笑不止,斷斷續續地說道,「大人這個主意好損啊,殺人都不吐骨頭,哈哈……」
鮮於輔笑道:「陛下說了,錢要收,人也要殺。」說到後來,他自己也忍不住,張大笑起來。
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宋典和甄舉雖然手裏拿著特赦令,卻不敢再讓耿鄙派人到子秀山大營提人了。他們心裏清楚這裏有名堂,但苦於沒有證據指責鮮於輔。現在就是把俘虜全殺了,人也救不回來了。人死了倒沒什麼,一了百了,但用來贖人的錢數額較大,太浪費了。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再等等。只要李弘死在了金城,這子秀山大營里的所有人,就只能任由他們宰割了。
這個時候,程球出了一個主意:只給子秀山大營提供五萬軍隊的軍糧,斷絕俘虜的糧食,迫鮮於輔他們懲鬧事的俘虜,把所有已經被贖的人全部送到隴縣城來。耿鄙心裏有點怕。這事理的不好,一旦五萬俘虜極了發叛,那事就有點不可收拾了。程球一個勁地煽他,最後還是把耿鄙說了。耿鄙跑去徵詢宋典和甄舉的意見。兩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都說:「隨你,你是主管,你說了算,怎麼辦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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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看到邊章,非常吃驚。雖然楊秋在陪同李弘前往邊章家的路上已經把邊章的事詳細說了,但李弘還是覺得難以接。親眼看到一個威名顯赫的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眼前,親眼看到生命正從這個堅強的軀流失,李弘心沉重,黯然無語。
邊章很高興,緒不錯。他首先代表西涼叛軍謝了李弘幾句,然後問了一下幾個朋友的近況,最後說到了西涼肅貪的事。
「大人無視當朝佞的威,斷然整肅西涼吏治,主持正義,還西涼百姓一個公道,令人欽佩啊。」
李弘笑笑,謙遜了幾句,說道:「我們手上的證據太,貪們又極度狡猾,所以至今為止,西涼肅貪並沒有取得很大的效。」
邊章讚歎道:「大人過謙了。程球,孟佗,楊黨,那都是西涼,關中一帶的巨貪,他們平時倚仗權勢,專橫跋扈,無法無天,也不知道做了多壞事。我們都以為這天下是他們的天下,沒有人管得了他們了。還好老天有眼,他們也有伏法被抓的一天。痛快啊。這都是大人的功勞啊。」
李弘搖搖手,笑道:「先生誇獎了。我們雖然抓了幾個貪名昭著的吏,但許多藏更深的貪,我們卻因為沒有證據或者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抓捕。」
「只要大人有決心,應該還是有辦法的。」邊章說道,「他們再狡猾,但難免百一疏,總要留下一點蛛馬跡。」
李弘微微點頭,稍稍沉了一下,說道:「我馬上就要離開允吾了,不知道先生對西涼肅貪的事,可有什麼更好的建議?」
邊章詫異地問道:「大人和我們這麼快就談妥了?」
李弘點點頭,旋即反問道:「先生不知道?」
邊章遲疑了一下,說道:「大人不是昨天才到嗎?你們……」
李弘立即意識到叛軍部出了問題。昨天晚上雙方的會晤和韓遂代表叛軍所提的要求,作為叛軍首領的邊章竟然一無所知,這事就有點反常了。以邊章的威來說,他這個叛軍首領的位置無人可以撼,但以邊章目前的狀況來說,他被手下人架空,那也是一件完全正常的事。能不能利用這一點,達到招的目的呢?李弘暗暗想道。
韓遂昨天提出的條件很離譜,本就沒有談判的誠意。李弘以進為推,以拒談為要挾,將韓遂到絕路,他以為韓遂會讓步,繼續邀請自己談下去,但讓李弘失的是,今天早上他看到韓遂泰然自若,毫沒有改弦易轍的樣子,看上去也是鐵了心不談。李弘很沮喪。
李弘當然不願空手而歸。太尉張溫和京兆尹蓋勛幾位大人為了天子能夠答應招叛軍,冒了很大風險,用盡了各種心思,好不容易才從天子手上討得這麼一個詔書,如果自己就這麼隨隨便便的浪費了,的確說不過去。何況回去之後,如何向天子和太尉大人待?西涼平叛久拖不決,耗費時間不說,還耗費錢糧,最後苦的都是西涼百姓,如果能夠不戰而定,徹底解決西涼叛問題,對西涼百姓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
李弘覺得,從目前來看,在招叛軍這件事上,太尉大人和一幫僚還是過分自信一廂願了,當然自己也是其中一個。雖然叛軍被打慘了,但他們還有地盤,還有西涼百姓和境外羌胡的支持。如果真要繼續打下去,誰贏誰輸還真不一定?還有一個關鍵問題就是,人家都造反了,誅殺九族都不怕,他還怕什麼?大不了就是一死。現在是朝廷主招他們,叛軍提一點非分的要求,榨取更多的利益,也很正常。
但韓遂的要求實在太過分,招的條件無論如何都要符合大漢律,否則陛下怎麼會答應?李弘著邊章期待而失的眼神,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通過邊章給韓遂施加一點力,迫使韓遂改變割據一方的要求呢?
「先生,昨天晚上我和韓先生,以及你的幾個部下就朝廷招的事正式磋商了一下,但你們提出的要求實在讓朝廷無法接。」李弘稍稍思索了一下,緩緩說道,「先生,你們說,你們不反大漢,不反陛下,反的是陛下邊的佞權臣,西涼的貪污吏,但看你們所提的條件,卻和這個說法有很大的差距。」
邊章沒有做聲,凝神思索。
「先生,反叛畢竟不是你們的目的,也不是你們為了滿足個人私慾的手段,而是一種讓大家過上好日子的手段,所以,這次陛下下旨招,的的確確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的機會。先生以為呢?」
邊章閉上眼睛,陷了深思。他一直都不說話,李弘也找不到什麼話題,坐了一會兒,李弘自覺無趣,隨即輕輕站起來,恭敬地說道:「先生,不打擾你休息,我告辭了。」
邊章慢慢睜開眼睛,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李弘看他那樣子好象一直在思索什麼事,看上去恍恍惚惚的。他估猜邊章大概是因為聽到部下們拋棄了他,心裏難。
「臨行前,傅大人所託,給先生帶來一封書信。」李弘從懷掏出一卷紅絹,小心地放到邊章手上,躬說道:「恭祝先生早日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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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榮和趙雲迎上從屋走出的李弘。
「大人,先生怎麼說?」徐榮那隻碩大的手地捉著自己的黑須,不急不忙地問道,「他挽留你了嗎?」
李弘搖搖頭,他舉目看看院的花木,笑道:「邊先生很有雅興,家裏的花有這麼多。」
徐榮面顯憂,沒有做聲。
趙雲小聲問道:「大人,我們什麼時候?」
李弘微微一笑,指著遠的院門說道:「我們一邊賞花,一邊聊聊天,如果走到院門,邊先生還沒有喊我們,我們就立即回去。」說完舉步先行。
「子烈,你當心什麼?」李弘看看徐榮,問道,「談不也很正常嘛。這樣一來,雙方再次開仗,應該在十月之後,算起來,我們還要在一起相三四個月。如果戰事拖延到明年春天,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更長了。」
徐榮樂了。
「都尉大人是擔心我們返程的安全。」趙雲笑道,「雙方能不能談,倒是次要的。現在要殺你的人太多了。」
李弘無所謂地揮揮手,說道:「人各有命,想許多幹什麼?」
三人正在閑聊著,一個伺候邊章的侍從飛一般地跑來。
李弘驚訝地看看兩人,說道:「這麼快,邊先生很果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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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李弘躬施禮,問道,「先生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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