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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錄》第220章 立馬橫槍

大漢國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九月。

龐德很年輕,闊,一張稜角分明顴骨高聳的大臉,一雙沉穩冷靜神采奕奕的眼睛,英武剛毅,豪爽曠,神態間略顯稚。他在張郃的引領下,大步走進軍中大帳。鮮於輔迎上去,彼此寒暄一番之後,問道:「龐大人遠道而來,找我有何要事嗎?」

龐德小聲說道:「下特來求見李大人。」

鮮於輔心裡一驚,面上卻笑容依舊,朗聲說道:「李大人在金城和叛軍商談招的事,大人難道不知道嗎?李大人估計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如果龐大人一定要見他,只有等大人從金城回來了。」

龐德神態莊重,輕聲說道:「李大人已經渡過黃河,從葵山小路悄然而回,大人何必瞞。」

鮮於輔駭然心,臉上笑得更加和善了,「龐大人說笑話了。」

龐德後退一步,再次躬施禮,言詞懇切地說道:「下的確有要是求見大人。大人從金城返回,一路上都是由西涼士樊老師帶人護送。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派人向李大人求證。」

鮮於輔稍加沉,然後目視張郃。張郃急忙退出大帳。

鮮於輔一邊請龐德坐下,一邊笑問道:「這位西涼士,我好象在哪裡聽說過?」

龐德剛剛坐下,聞言又急忙站了起來,躬施禮道:「大人……」

鮮於輔手拉住他,笑道:「龐大人無須客氣,坐著說,坐著說。我記得他在西涼很有名氣,曾經隨段將軍出征西羌,是嗎?」

「對,他是西涼武者心中的絕代高手,地位尊崇。二十年前,就是先帝延喜八年(166年),段熲段將軍率部在湟中征伐羌人的當煎部落,不慎中了羌人的埋伏被包圍。當時,西涼的兩大高手樊志老師和張策老師隨侍將軍左右。兩人奉將軍之命,夜羌人大營,於幾萬大軍之中從容斬殺羌人當煎部落三大渠帥。羌人失去首領,隨即大,段將軍趁機率部夜襲,大破羌胡,斬首數千。此戰過後,兩位老師揚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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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李弘掀開帳簾,走了進來,他笑著說道:「那要謝謝老聶了,竟然請得這等絕世高手送我回來。」隨即他朝龐德拱拱手,「剛才怠慢了龐大人,請多多諒解。」

龐德驚訝地著他。

「這位就是李中郎李大人。」鮮於輔笑著介紹道,「是不是太年輕啊?」

龐德一驚,急忙爬起來躬施禮,「下隴西郡門下賊曹龐德見過大人。」

李弘急走兩步,一把抓住他的雙手,笑道:「龐大人也很年輕嘛。」

龐德漲紅了臉,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下剛才失禮,失禮了。」

李弘無所謂地揮揮手,問道:「你今年多大了?這麼小就供職郡府了?」

龐德臉更紅了,他小聲說道:「下今年剛滿十七歲。南部都尉馬大人和我家是世,這次經他推薦,給太守李大人做侍衛頭領。下到郡府供職還沒有幾天,失禮之大人多多包涵。」

李弘和鮮於輔相視一眼,眼含驚奇之

「做侍衛頭領?門下賊曹?」李弘笑問道,「那你武功一定很高了?」

龐德笑笑,顯得非常自信。

「龐大人,你怎麼知道我回來的?誰告訴你的?你可要說清楚。」李弘親昵地拍拍他,笑道,「要是說不清,恐怕你要殺出去才能保住命啊。」

龐德被李弘說地笑了起來,他問道:「大人,你剛才提到的那位老聶,他是誰?」

「就是聶嘯啊,他是勒姐部落的小渠帥。」

龐德恍然,笑道:「他哪裡有資格請樊老師出馬,這都是邊老師安排的。」

李弘稍一遲疑,問道:「老聶竟敢出賣我?」

「聶嘯不知道這事。」龐德笑道,「大人不要誤解了他。你們所住的那個塢堡家主姓閻,是邊老師的朋友。邊老師聽說大人的手下趕到允吾,估計大人要走,所以特意請出了樊老師和他的弟子專門護送大人,以確保大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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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邊先生費心了。」李弘激地說道,「怪不得那天老聶把樊前輩介紹給我時,神有點不對。」他看了一眼龐德,笑道,「你是樊前輩的弟子?」

「是的。」龐德微微笑道,「我在略接到老師的消息后,立即趕來了。」

李弘醒悟過來,他高興地問道:「你也是邊先生的弟子?邊先生就是托你把東西帶給起我?」

龐德笑道:「正是,我老師之託,已經把東西帶到略。」

「太好了。」李弘躬拜謝道,「太謝謝你了。大人回去后,告訴邊先生,說我絕不會違背諾言,一定完他的心愿。」

龐德躬說道:「下一定帶到。」

李弘轉對張郃揮手說道:「俊乂,立即傳令恆大人,集結四千鐵騎,隨龐大人到略跑一趟。」

劉虞緩緩放下手上的奏,看看面沉的天子,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李中郎所奏,雖然事實確鑿,但牽扯麵太大,還是慎重一點為好。」

天子冷笑,說道:「朕自有分寸。朕喊你來,是想問問你,李中郎送來的證據呢?你怎麼不給朕?」

劉虞嚇了一跳,急忙跪下道:「陛下,臣剛剛收到,還沒有仔細看,所以……」

「立即拿來。」天子口氣嚴厲,不容置疑地說道,「不要自作聰明,你以為李中郎是白癡嗎?」

「陛下……」劉虞有點害怕,但還是鼓足了勇氣,誠懇地說道,「陛下請三思啊。如果按這個名單抓下去,會大的。如今北軍遠征在外……」

「對。」天子小眼一睜,短眉一挑,大聲說道,「卿說得對。立即下旨,命令北軍日夜兼程,火速趕回。」

劉虞兩眼一翻,心裡後悔的連連埋怨自己多。自己不但勸諫未,反而提醒了天子,把軍隊調回來了。這個李弘,自己在西涼捅捅簍子也就算了,還鼓陛下在搞什麼肅貪,真是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個小子現在越來越壞了,竟然還防自己一手。這個白癡,他找了一個什麼渠道給陛下送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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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虞正在這裡胡思想,天子又說話了。

「讓執金吾甄舉隨同北軍一起回來,記住他把收繳的金錢繒絹一起給朕帶回來。」

劉虞趕忙答應,隨即再諫道:「陛下,這事牽一髮而……」

天子沖他揮揮手,臉上突然出一古怪的笑容。劉虞驚惶不安地著他。

「你放心,我不殺人。殺人幹什麼?對我一點好都沒有。朝堂上要是沒有人,我和誰說話?向誰要錢?我就是藉機刮刮他們的油水。昨天,大司農王大人在朝堂上向朕哭訴,說國庫里沒錢。」天子拿起李弘的奏,晃了晃,說道,「這不就是錢嗎?我在,在關東這一塊,刮一百億錢應該不問題吧?」

劉虞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麼好。

卿不相信?」天子詭異地笑笑,說道,「李中郎在西涼那麼個窮地方,隨便抄抄,都能抄出十幾億錢,我在這麼富的地方,抄不出一百億錢?」

劉虞苦笑。

「你不要再做尚書了。」天子小心地疊好李弘的奏,看看跪在地上的劉虞,說道,「你最近很辛苦,替朕做了不事,又給朕舉薦了一個國家棟樑,朕就升你做祿勛吧。」

祿勛,主管宮廷的警衛事務,但它實際的權力遠遠不止於此。皇帝的智囊班子都集中在這裡,同時這裡又是候補員集中訓練的地方。祿勛秩俸中二千石,銀印青綬,位列九卿,是一位很大的

劉虞先聽天子說罷了他的職,很是沮喪,自怨自艾,突然又聽到天子封他做祿勛,頓時狂喜,高興地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謝恩,高呼「萬歲……」不止。

「起來吧,起來吧。」天子招招手,對劉虞說道,「這事不要泄出去,否則這些人把錢財轉移了,朕就抄不到錢了。你要知道,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做過這麼令人興的事了,你可不要掃了朕的興。」

自從西征大軍和西涼本州的軍隊先後進涼州以後,為了便於管理和協調,張溫命令進涼州的軍隊糧草都由涼州刺史部統一調撥。耿鄙正是因為有這個權利,所以他很容易的就以各種理由剋扣了五萬俘虜的糧食。

「耿大人說,那些俘虜,尤其是羌人,不殺就不錯了,還給一天吃二餐,養著幹什麼?他說當初就不應該留下這些人的命,應該全格殺。」鮮於輔憤怒地說道,「我好說歹說,他才答應每人每天給一升口糧。一升口糧吃什麼?不死就不錯了。」

麴義怒極而笑道:「老邊收集的證據里可有關於耿鄙貪污的事?要是有的話,我們先把他抓起來。」

李弘笑道:「不要生氣,不要生氣,辦法還是有的。」他扭頭看看左彥,問道,「有關於耿鄙的證據嗎?」

「沒有。」左彥說道,「耿鄙去年秋天才上任,那時候老邊早就造反了,他怎麼收集耿鄙的貪污證據?你們不要癡心妄想了,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馬上就要展開大搜捕了,卻出了這麼一擋子事。」田重捉住自己小山羊鬍子說道,「前幾天我們沒有注意這個問題,把他們的謊話當真了,還以為涼州的庫倉里真的沒有糧食,結果把大營里的餘糧全部用了。沒想到這些人的膽子大到這個地步,連我們的軍糧都敢剋扣。無法無天。」

「太尉府去了嗎?」李弘問道。

「派人去了,已經送了幾封書信了。」鮮於輔回道,「太尉大人回信說,糧食的確有困難,我們自己想辦法,自己解決。」

「陛下答應給我們的糧食呢?」李弘皺眉問道,「按時間推算,也該到了。」

「估計給太尉府扣下了。」麴義恨恨地說道,「如今這世道了,連陛下的聖旨都有人敢公然違抗。」

大帳了沉默。

「國安,俘虜營那邊可有什麼靜?」李弘問衛政道,「俘虜們知道這個事嗎?」

「俘虜營很平靜。」衛政回道,「雖然現在一天吃兩餐,但還能管飽,暫時不會有什麼事。北宮伯玉和李文侯找過我們幾次,被我們搪塞過去了。目前他們還不知道軍隊缺糧的事。」

「大人,他們既然敢違令扣糧,我們就去搶他的糧庫,你看怎麼樣?」麴義突然站起來,湊到李弘的耳邊說道。

「不妥。」鮮於輔立即阻止道,「董將軍的軍隊和皇甫校尉的軍隊都駐紮在隴縣城外,我們這樣明目張膽的去搶糧,肯定會和他們發生衝突。」

「實在不行只有去搶了。」田重說道,「按照現在大營的存糧,十萬人一天吃兩餐,也只能維持四五天,不去搶怎麼辦?難道把俘虜們反嗎?」

李弘想了半天,說道,「羽行,你拿著陛下的手詔親自去一趟太尉府,向太尉大人稟明況,懇求他先給一點糧食應應急。不論怎麼困難,我們都要支撐到金城那邊來消息。只要叛軍答應招,我們沒有了後顧之憂,就可以放手大幹了。」

「如果糧食到了隴縣,耿鄙還是不給呢?」麴義問道,「大人,幾天後,如果不搶,我們就要肚子了。」

李弘彷徨無計。

晚上,李弘留幾個人吃飯。麴義抱怨說飯菜太差。田重取笑他,說他是士族子弟,慣了,應該單獨坐一桌,單獨給他上幾個菜,士庶不能同桌吃飯的。麴義給他說得很不好意思,但他看到桌上只有兩個簡單的小菜,實在吃不下飯。

李弘笑道:「雲天,西涼的事如果結束了,我們就要回冀州。臨行前,你要到長安請我們吃飯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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