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於輔目測了一下雙方的距離，然後對邊的令旗兵做了個手勢。

現在戰場上的轟鳴聲之大，不要說面對面講話，就是戰鼓聲都被淹沒在了戰馬奔騰的蹄聲里。

文丑一直在切注視著後方的中軍令旗。他們的視線被高大的巨型盾阻礙了，將士們除了覺到地面的抖，充斥雙耳的巨大轟鳴聲以外，對敵軍的向一無所知。戰場的態完全靠中軍令旗的變化來揣測。文丑看到中軍令旗變換了，立即沖著邊的令旗兵大喊大起來。幾個令旗兵在方陣力地搖著準備擊的號旗。

方陣，兩千弓箭兵舉起了手上的強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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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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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於輔舉臂狂呼：「放……放……」

陣前陣后，上千面令旗在空中搖曳。

七個方陣，一萬四千名弓箭手，幾乎在同一時間，張弓發箭。

霎時之間，矢如雨注，箭若飛蝗，天空為之一暗。

羌胡騎兵飛奔而來。他們看到滿天的箭矢呼嘯而至，立即俯去拿盾牌。盾起，箭至。隨著沉悶的箭鏃的聲音，戰馬慘嘶，羌兵悲嚎，人畜接二連三地中箭撲到，無數只起落有致的馬蹄頓時把他們踐踏得模糊。

長箭在空中飛舞，遮蔽了滿天的。

羌人的騎兵大軍在飛馳，死傷者不計其數。

六月驚雷舉刀高吼：「沖啊……加速衝過……」

沒有人聽到他在什麼，面對眼前厲嘯而來的長箭，羌兵們到了畏懼，到了絕。箭陣太集了，集得就象狂風驟雨，讓人無躲藏。越來越多的羌兵中箭墜落馬下，越來越多的戰馬橫空飛起，強弓程之的敵人毫無求生的希，他們只能無助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參狼羌的西北雨帶領騎士們率先衝出了箭陣，他們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急速催戰馬，飛速近到距離漢軍步兵方陣八十步以的地方。

鮮於輔大聲道：「告訴玉大人，他們的方陣準備撞擊。」

「命令各方陣弓弩營，近距離集齊。」

方陣，文丑手和張郃握了一下，笑道：「不死再見。」

張郃點點頭，說道：「你保重。」

「走，走……」兩人回首高呼，各自帶著一幫刀斧手沖向了前排阻擊陣地。

劉和神極度張，他瞪大了雙眼，雙手地抓著馬韁，全貫注地看著戰場，裡瘋狂地喊著：「近了，近了，撞，撞，撞上了……」

「轟……轟……」

參狼羌的士卒縱馬躍起，飛向了張開盆大口的巨盾。巨型矛突然沖了出來，它們出獰猙的醜惡臉，毫不猶豫地吞噬掉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鮮迸。沖陣，撞擊，死亡。數不清的羌兵衝出了箭陣，他們懷著滿腔的仇恨，咬牙切齒，縱馬撞擊漢軍的方陣。羌胡騎兵就象一群紅了眼的野狼，圍著龐大的獵開始了攻擊，撕扯。在他們的後，是一片狼藉的模糊的人畜殘骸。

殺聲震天。戰鼓聲衝天而起，震雲霄。

巨盾碎裂，三個盾牌兵被活活撞死，其中一個在空中飛舞著重重砸落到文丑眼前，從陣亡士卒裡噴出的染紅了文丑手上的戰刀。文丑沖了出去，迎著敵人的長矛沖了出去。敵人的長矛借著戰馬的衝擊之力，以雷霆之勢刺了過來。文丑在瞬間扭讓過，戰刀對準奔馬的頸項就剁了下去。戰馬痛嘶。文丑的戰刀轉向橫削，立時切掉了敵人的大。戰馬狂躍而起，將馬上騎士摔了下來。文丑大喝一聲，騰空而起，迎著敵人空中翻滾的軀一刀剁下。

文丑一手拎著敵人淋淋的頭顱，一手舉刀，回首狂呼：「將敵人殺出去……」

戰場上的轟鳴聲逐漸減弱了，天空上的箭雲漸漸稀薄，腥的廝殺更加兇狠而猛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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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接到六月驚雷的求援。此時，他的軍隊剛剛撤下攻城陣地，。

「這麼說，豹子的騎兵沒有出現在戰場上？」黃衍手指地圖，緩緩說道，「豹子也許是想利用他們的步兵在東門纏住六月驚雷，然後使我們分兵支援，他再以騎兵突襲我們。」

王國拍拍鋪在地上的地圖，笑著說道：「他就那麼點人馬，能變出什麼花樣？我看，就聶嘯帶著湟中羌去東門支援六月驚雷。七萬騎兵打幾萬步兵，應該手到擒來，沒有什麼大問題。」

黃衍搖搖頭，說道，「你們總是這麼大意，認為羌人的騎兵無敵天下。建寧元年春，段熲段紀明率一萬三千人馬，和先零羌十七部族三萬多人在逢義山大戰。結果如何，段熲率部功擊敗羌人，斬首八千餘級，獲牛馬羊二十八萬頭。」黃衍看看王國，說道：「豹子的風雲鐵騎雖然只有一萬人，但他去年率軍在涿郡斬殺十八萬黃巾軍，難道你忘記了嗎？所以，羌人沒有那麼厲害，豹子也沒有那麼弱。我看，我們要小心提防豹子的騎兵，不要中了豹子的計。」

「黃大人有什麼建議嗎？」武都問道。

黃衍鬍鬚，說道：「我看，大帥應該立即召集韓遂和聶嘯的人馬趕來大營會合，我們集中所有的力量趕往東門戰場，迫豹子決戰。」

「黃大人擔心我們兵力分散，會被豹子各個擊破？」馬騰問道。

「是的。」黃衍點點頭，說道，「豹子的風雲鐵騎，戰績輝煌。他們每次都能以勝多，以奇取勝，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這次豹子敢來，肯定有什麼必勝的手段。」

王國贊道：「還是黃大人思慮慎。風雲鐵騎沒有出現在東門戰場，這說明豹子的確還有后招。」他揮手對武都說道，「易安，我們就依黃大人的辦法，急令韓遂和聶嘯率部趕到大營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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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幾個人圍在一起正在商議著支援的事，就看見馬豫驚惶失措地跑了過來。

「大帥，聶嘯倒戈了。」

眾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

「翼城的戰鼓剛一敲響，聶嘯就掛起了黑豹戰旗，率部攻擊韓遂。韓遂的軍隊被打了措手不及。」

「現在呢？」馬騰急忙問道。

「正打得熱火朝天。」

黃衍的臉越來越難看，接著角搐了幾下，忽然他憤怒地吼了起來：「豹子，豹子……」

王國惶恐不安，張地舉起手來，連連著禿禿的額頭，一雙眼睛眨個不停。

黃衍吼了兩嗓子之後，心好象平靜了一點，他指著武都，大聲說道：「快，快，我們立即支援六月驚雷。」

「如果豹子來襲……」

「不要管他了。聶嘯倒戈，導致雙方實力對比發生變化，現在大家勢均力敵，人數持平，誰都沒有勝算了。」黃衍氣呼呼地說道，「羌人，羌人本就不是好東西，他們都是吃人的狼。」

「我們是不是趁著他們都在激烈戰的時候，立即撤回隴西？」武都說道，「現在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不如先回去，以後再捲土重來。」

馬騰搖搖頭，說道：「現在千萬不能撤。我們一撤，軍心就會搖，軍心搖，這戰就沒有辦法打了。假如途中給豹子伏擊，我們肯定會全軍覆沒。現在誰能確定豹子的位置？」

王國想了一下，說道：「不能撤。現在一撤，六月驚雷和韓遂的軍隊就要遭到重擊，將來誰還聽我們的?」他看了一眼神沮喪的黃衍，問道：「黃大人，你剛才是說先支援六月驚雷嗎？」

黃衍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雙方實力對等的況下，我們還是主撤出戰場吧。現在，我們和韓遂之間夾著一個聶嘯，聯絡和會合他都十分困難，所以只好先通知六月驚雷撤軍了。另外，我們要派軍隊去接應支援他，防止豹子突然竄出來，將他的軍隊包圍在東門一帶。六月驚雷一旦和我們會合，我們的實力大增，豹子打不我們，只好看著我們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韓遂呢？」

「聶嘯看到自己後面有五六萬大軍，他難道還敢全力猛攻？他只要稍一鬆懈，韓遂就能迅速。」黃衍看看武都，說道，「易安，你帶著軍隊立即趕去東門吧。」

「如果我帶人走了，豹子來襲擊怎麼辦？你們這裡連兩萬人都沒有。「武都不太願地說道。

王國擔憂地看著黃衍。

黃衍苦笑道：「如果豹子不是瘋子，他就不會同時在三個戰場上開仗。」

「如果他是瘋子呢？」武都追問道。

黃衍仰天長嘆，說道：「大家同歸於盡。」

眾人相視無語。

武都搖搖頭，有點氣餒地說道：「怎麼突然間，我們的境這樣糟糕？剛才我們還在談拿下翼城的事，現在卻在商量如何撤退了。事變化得太快了。」

「都是老邊。老邊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死了。」黃衍恨恨地一跺腳，大聲埋怨道，「老邊不死，哪來的這麼多事。」

黃衍心灰意冷，沮喪的幾乎都要哭出來了。他的一切夢，就在聶嘯倒戈的瞬間，化為了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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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五千名湟中羌鐵騎，鋪天蓋地地衝殺過來，勢不可擋。

梁興和馬玩帶著一萬騎兵一直護衛在大軍的兩翼以作策應。他們看到湟中羌氣勢洶洶地撲過來，不待韓遂下令，各自帶著部下衝出了軍陣，急速迎了上去。一萬人和三萬人直接對壘，本擋不住敵人的衝擊。雙方稍一接，立即就會南轅北轍，各奔東西。只有用集隊列擋住敵人的攻擊路線，才能有效遲滯敵人的進攻。雖然這麼做不能全部攔截敵人，但至可以迫使一部分敵人無法攻擊后軍。

梁興回頭看看背後鬨哄的大軍，沖著馬玩高聲道：「步兵還在集結，需要時間，我們分兵截擊吧。」

馬玩朝他揮揮手，示意聽從他的安排，然後帶著近衛侍從，打馬衝進了右翼的騎兵陣中。戰鼓聲急促而集地敲響了。飛速行進中的騎兵突然從中裂開，象水一般湧向兩側。

廣闊的戰場上，巨大的飛雁扇著長長的雙翼，迎著兩個集的騎兵方陣高速奔來。

聶嘯一馬當先，高聲狂呼：「命令左右兩翼立即離中軍，錐形列陣，迎擊敵軍。」

「中軍集收，隨我衝鋒……」

駱駝和百里楊聽到號角聲，立即率領兩翼騎兵變陣錐，象兩支厲嘯的長箭一般，風馳電掣，向敵陣。

梁興看到聶嘯帶著大軍象颶風一般越過了他們的方陣，卷向了韓遂的步兵大軍。

「轟……轟……」戰場上發出兩聲巨大的炸之聲，雙方相撞，短兵相接。

戰鼓聲，號角聲，士卒的喊聲，戰馬的奔騰聲，直衝雲霄。

「咻咻……」數千支長箭騰空而起，向了蜂擁而至的羌族騎兵。候選和李堪指揮弓箭兵開始了擊。

這幫殺紅了眼的羌人好象瘋狂了，他們竟然不躲不閃，依舊嚎著策馬狂奔，本無懼滿天的長箭，他們咬牙切齒，一路暢通無阻地殺進了軍陣。

楊秋和宜的軍隊剛剛集結完畢，他們立即揮軍阻擊。兩軍相遇，立即展開了腥廝殺。

李弘囑咐過龐德，在翼城戰鬥沒有結束之前，聶嘯不能死。聶嘯現在在湟中羌的位置無人可以取代。雖然駱駝，百里楊等人都是小渠帥，但聶嘯心計深沉，為人圓世故，恤下屬，士卒們都很擁護他。假如聶嘯死了，湟中羌會不會崩潰，誰都不知道。所以，保護好聶嘯的生命，是李弘給龐德的一個重要任務。

聶嘯帶著親衛侍從往來衝殺，力圖殺開阻擊敵兵，深韓遂的軍陣中心。他所率領的一群尖兵就象一把貫石而的鋒利長劍，摧枯拉朽之下，有穿之勢。

楊秋看到自己的部下在湟中羌的鐵騎下一批批地倒下，看到自己的士卒在騎兵的刀矛利箭下紛紛斃命，看到無數的斷肢殘臂帶著一篷蓬的雨在空中飛舞，他的心在抖，他的怒火在燃燒，他想一刀斬殺所有的仇敵，他用盡全的力氣放聲高吼：「兄弟們，隨我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