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老率領騎兵繞過朝那城之後,為了蔽行蹤,減慢了速度,幾個悉路途的羌人帶著他們穿行在山野之間。
漢軍的斥候立刻發現了他們。
鄭信接到斥候的稟報后,一邊命令部曲加快行軍速度,一邊把消息迅速送到了朝那城。
李弘和部下聽說鮮卑人悄悄襲凡亭山,都很吃驚。
「我太大意了。」李弘心有餘悸地說道,「鮮卑人如果用兩到三萬人直接到凡亭山,我們就被包圍了。我太大意了。」
「鮮卑人應該考慮到我們會重兵防守凡亭山,以保證關中的安全。」李瑋說道,「他們怎麼知道凡亭山上沒有防守部隊?難道消息泄了?」
「大概還是我們退得太快了。」麴義說道,「高平城我們連守都不守,就直接放棄了,給鮮卑人的覺就是我們除了逃跑以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迎敵了。」
「鮮卑人大概認為我們的援兵尚未趕到,目前只有麴大人的兩萬鐵騎,所以才想到派一支奇兵佔據凡亭山。」閻指著地圖說道,「佔據了凡亭山,鮮卑人堵住了我們的退路,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玉石和高覽的大軍今天趕到凡亭山,我們就沒事。」李弘搖頭說道,「我應該更穩妥一點,在三關多守一天。」
華雄笑道:「大人似乎多慮了。鮮卑人只派一萬人去襲擊凡亭山,可見他們心存疑慮,用兵不堅決,對佔據凡亭山並沒有十足的信心。另外,大人讓鄭信的斥候營和張郃的五千步卒先到凡亭山,本來就有讓他們堅守咽要道的意思,大人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失策。」
「我認為憑鄭信和張郃的幾千人馬,利用地形優勢,居高臨下,迎戰鮮卑一萬騎兵本不問題。」
李弘想了一下,對恆祭說道:「你帶著風雲鐵騎,從北門殺出,再由東門殺回,不要戰,沖營即可。」
「風雲鐵騎沖營之後,必將吸引鮮卑人的注意力。」李弘著閻、鮮於銀和華雄說道,「你們三個率部從西門出城,連夜趕往凡亭山支援。」
恆祭和閻等人躬領命。
「令明,你和弧鼎、棄沉三人帶上黑豹義從,跟在閻大人後面趕到冠帶山。」李弘看了一眼龐德,笑道,「來的時候,我對你說過……」
「謹遵大人之命。」龐德會意一笑,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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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部落的士兵半夜才趕到朝那城的北門,大家非常疲勞,也不紮營,紛紛席地而睡,結果遭到了風雲鐵騎的迎頭痛擊。
鮮卑士兵雖然來不及迎敵,但翻上馬逃跑卻非常迅速,大家一鬨而散,轉眼間衝進了黑暗。
風雲鐵騎跟在逃兵後面,窮追不捨,旋即殺進了東門外的和連軍中。
朝那城外號聲連天,殺聲四起。
拓跋鋒和律日推演以為李弘帶人襲營,急忙集結大軍準備迎敵。恆祭看到鮮卑人逐漸穩住陣腳,立即指揮大軍斜沖而過,調頭返回了城。
「這頭畜生,想死也不用這麼急吧,還要不要人睡覺了。」宴荔游著上騎在戰馬上,看到和連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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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凡亭山沐浴在淡淡的霧靄之中,猶若仙境。
野老指揮大軍迅速向山上移。小帥木桃帶領兩千人穿行在樹林中間,沿著平緩的山坡縱馬狂奔。
奔騰的馬蹄聲越來越猛烈,士兵的喊聲越來越高昂。
樹林里的鳥兒到驚嚇,驚惶失措地飛到半空,四下竄。
「兄弟們,加速,加速,衝上山頂,衝上山頂……」
木桃神興,一手舉盾,一手高舉戰刀,頻頻回首狂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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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前方樹林中傳來集的戰鼓聲,鼓聲威武而狂野,響徹山野。
鮮卑人駭然心驚,抬頭前,但見滿天長箭呼號而來,再也看不到湛藍的天空。
此時進退無路,唯有衝殺。
「兄弟們,殺上去,隨我殺上去……」木桃高舉盾牌,縱聲狂呼,「呼……嗬……」
鮮卑士兵們毫無懼,同聲呼應:「呼嗬……呼嗬……」
「急速……急速殺進……」木桃聲嘶力竭,狀若瘋狂,打馬急馳。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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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無數支長箭發出驚心魄地厲嘯,帶著腥的殺氣從天而降,猶如下雨一般頓時將迎面飛馳而來的鮮卑人倒了一大片。
慘嚎聲,喊聲,戰馬的嘶鳴聲,長箭釘樹榦的撞擊聲,箭簇鑽的撕裂聲霎時間響一片,嘈雜而凄厲。
木桃的坐下戰馬連中數箭,慘嘶幾聲后一頭撞到樹上倒地死去。木桃狼狽不堪地爬起來,藏樹后,躲避一陣猛似一陣的箭雨。
看到自己的部下一個接一個地中箭倒地,看到樹林里橫遍野,流河,木桃氣得咆哮不止,幾次試圖衝出去搶救傷兵,但都被集的箭雨了回來。
「誰說這裏沒有漢軍,誰說的?老子要活劈了他!」
「下馬,都下馬,不要衝了……」
隨後跟進的鮮卑人本聽不到木桃的喊,他們看到慘烈的戰場,看到倒地死去的戰友,衝殺的更加瘋狂了。
「殺……啊……」
長箭在呼嘯,騎兵在衝殺,死亡在繼續,鮮伴隨著一個個消失的生命流淌在料峭的寒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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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老站在遠的山頭上,神嚴峻。
「豪帥,凡亭山有埋伏?」小帥木李是木桃的孿生兄弟,他看到自己的兄弟陷進了險境,急得連蹦帶跳,恨不能立即衝上去支援,「豪帥,趕快下令,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野老遲疑不決。他不知道凡亭山上有多漢軍,他不敢拿自己士兵的命開玩笑。一旦樹林里有幾萬漢軍,他帶著剩下的幾千人貿然闖進去,其結果必定全軍覆沒。現在大王的大軍在朝那城下,只要自己派人回去報信,支援的后軍馬上就會趕到,這樣,自己就無需冒這這麼大的風險強攻凡亭山了。
但是,漢軍留在六盤山以北的人馬非常,同時,也沒有消息說漢軍的援軍已經到了這裏,眼前的敵軍是不是只有一隊人馬呢?
「豪帥,快下令啊,快啊。」
「好,你帶人再去試一次。」野老朝後揮了揮手,大聲說道,「如果敵人太多,立刻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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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李帶著兩千鐵騎發起了第二次衝鋒。
他們吸取了第一次衝鋒的教訓,到了樹林之後,立即下馬,依託盾牌和樹林的掩護,迅速接近了模糊的戰場。
第一批衝進樹林的兩千鐵騎幾乎全部被死了,殘存的兩百多人跟在木桃木李的後面,氣勢洶洶地繼續向前衝殺。
衝出樹林,是一片距離五十多步的開闊地帶。在對面的樹林里,豁然站著一列列全副武裝的漢軍士卒。
怒火在瞬間發。
「殺,殺過去……」
鮮卑士兵就象被激怒了的狼群,他們瞪著紅的眼珠子,高聲怒吼著,力狂奔。
「吹號,吹號,告訴豪帥,我們發現漢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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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張郃一聲令下,頓時箭矢如蝗,鮮卑人再次淹沒在了集的箭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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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老聽到前方樹林里的號角聲,臉上出了一殘酷的冷笑。
「走,我們殺過去……」
他猛踢馬腹,率先發。
六千鐵騎隨其後,在低沉的號角聲里,象排山倒海一般咆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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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鬍子舉起戰刀,磕了磕自己頭上的鐵盔,接著他用盡全力氣,發出了一聲震天狂吼:「兄弟們,殺……啊……」
「殺……」
霎時間吼聲如,漢軍刀斧兵衝過了弓箭兵,越過了盾牌兵,象水一般沖向了鮮卑人。
雙方短兵相接,立時展開了腥廝殺。
激烈的殺伐聲頓時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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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紅日噴涌而出。
李弘帶著二萬鐵騎在山野之間縱馬飛奔,和連和拓跋鋒率五萬鐵騎隨後猛追,雙方相距一里左右。律日推演和宴荔游帶著胡族聯軍不急不慢地跟在後面。
龐德、弧鼎、棄沉站在冠帶山的高,著遠遮天蔽日的塵土,暗暗驚駭。
「鮮卑人氣勢如虹,如果一瀉而下,長安危矣。」龐德小聲說道,「大人雖然有心敵深,但面對如此強大的敵軍,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不會,大人一定有辦法。」棄沉用力嗅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笑道,「這裏風景不錯,你們再看看,等下就看不到了。」
龐德看看他們,突然問道:「野狼部落的宴荔游知道你們還活著嗎?」
「他知道。」弧鼎笑道,「當年大人要放我們回去,我們幾百個兄弟激大人的不殺之恩,自願留了下來,只有一百多個野狼族的人回去了。」
「你們不是野狼族的?」龐德驚訝地問道。
「我們不是。」棄沉臉一黯,說道,「我們的部族被宴荔游打敗之後,早就沒有了。」
龐德同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做聲。草原上的部落就是這樣,弱強食,這是草原人生存的法則。
「來了,大人到了。」弧鼎一夾馬腹,衝下了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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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勒黑豹,停下它飛馳的軀,大聲問道:「弧鼎,你們都準備好了?」
「只待大軍通過,立即點燃冠帶山。」弧鼎笑道,「大人還記得葬月森林那場大火嗎?」
李弘抹抹頭上的汗水,指著他笑道:「那把火燒得太大,我將來要遭天譴的。這次火勢不要太大,只要阻住敵人的追擊即可。」
「大人說晚了。」弧鼎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忙了半夜,就是打算把冠帶山全部燒個乾淨的。」
李弘搖搖頭,沒奈何地笑道:「將來要是遭天譴,我一定把你們幾個也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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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連目瞪口呆地著火衝天的冠帶山,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
「大王,豹子早有準備。」拓跋鋒氣吁吁地駐馬停在他旁邊,大口大口地著氣,「野老這下完了。」
「沒有別的路了嗎?」和連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問道,「還有別的路嗎?」
跟在和連後面的幾個部下和侍從面面相覷,一臉的茫然。
「我說過,我說過……」拓跋鋒懊惱地說道,「我早就說過……」
「不要說了。」和連漲紅著臉,憤怒地舉手喊道,「我讓你增派人手,你為什麼不幹?」
「大王,就是有兩萬人又怎麼樣?」拓跋鋒指著前面熊熊燃燒的大火,生氣地說道,「這火至要燒四五天天。四五天之後,他們早就死絕了。」
「你怎麼知道?」和連扯著嗓子道,「兩萬人打兩萬人,怎麼會死絕?」
「難道他們的援兵都死了嗎?」拓跋鋒氣道,「四五天後,凡亭山上至有五六萬漢軍,他們當然死絕了。」
「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和連大聲道,「把旭癸來,去把旭癸來,一定還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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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搶時間。」和連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道,「我們用盡辦法,不惜用所有的兵力在幾千里的邊境上同時發起攻擊,才搶了這麼個先機,但現在都讓豹子一把火燒掉了。」
「由於豹子主棄守三關和兩座城池,一戰不打,造六盤山以北的漢軍沒有遭到任何損失,實力保存完好,而六盤山以南的漢軍現在正在飛速趕來,估計過幾天就可以續抵達六盤山。」和連指著遠的大火,怒氣衝天地說道,「豹子這把火正好擋住了我們的路,卻給了他們集結大軍的時間。」
「幾天後,等我們趕到凡亭山時,將要面對七萬漢軍的阻擊。如此一來,我們不但先機盡失,攻打長安城的策略也要到很大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