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就好了。」曹仁搖搖手，苦笑道，「天黑了，北疆軍就會停止攻擊。我們利用晚上的時間，擺一個車陣。只要擋住匈奴人的鐵騎，我們還能支撐幾天。」

「豹子竟敢帶匈奴人到中原來……」夏侯淵咬牙切除，「豹子一定是鮮卑人，他不是我們漢人，肯定不是。」

快馬狂奔而至。

「大人，辛毗大人求援，他無法撕開北疆軍的防線，被麴義一直著打，快要支撐不住了。」

曹仁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辛毗和蔡帶著六千人攻擊西線，試圖打開缺口，但對面是麴義，是北疆軍最銳的軍隊，兵力要遠遠多於辛毗和蔡。兩人能堅持一天已經難能可貴，但西線一旦被麴義突破，北疆軍勢必要連夜攻擊，自己就休想支撐下去。

「請兩位大人堅持到天黑。」曹仁轉看看夏侯淵，「你手上還有多人？」

「還有兩千多人。」夏侯淵搖頭道，「呂布一直在猛攻，此時撤下一部分人馬，防線必定會被呂布撕破。還是調用你的人吧。」

「王忠呢？」

「王忠被北疆軍和匈奴人連番衝擊，傷亡慘重，北面的防線岌岌可危。」夏侯淵沮喪地說道，「我們即使能撐過今天晚上，但很難撐過明天。北面的防線到了明天，可能無兵可守了。」

曹仁嘆了口氣，下令讓李恢帶著中軍兩千人前去支援，「這兩千人如果打完了，我們就徹底失去了希。」

夏侯淵、玠沉默不語，不約而同地抬頭向西邊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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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亭。

兗、徐大軍遭重創后，士氣渙散，直到下午才勉強重整大軍，再度向北疆軍發起了攻擊，但攻擊的規模很小。士卒們膽戰心驚，只要看到空中出現燃燒的箭矢，便立刻抱頭鼠竄。曹下令誅殺臨陣逃的士卒，這才勉強控制了局面。直到黃昏，大軍也未能突破那條壕。士卒們每每跑到壕邊上，聞到令人作嘔的焦味，便再也邁不開步子。他們不敢掉頭逃跑，只好抱著腦袋趴在地上，苦等後撤的鑼聲。

曹心急如焚，派出大量的斥候探查突圍大軍的況，但得到的消息讓他痛苦不堪。曹仁的大軍被圍在小陶亭，北疆軍集結重兵展開了瘋狂的攻擊，一萬多人估計要全軍覆沒了。

就在這時，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了。匈奴人的鐵騎在右賢王劉冥的統率下，趁著曹的大軍遠離冤句的時候，襲得手，攻佔了城池。

曹連打擊，絕得差點要痛哭流涕了。

冤句丟失，糧草斷絕，後路被賭，敗局已定。雖然目前自己還有人數上的優勢，但在沒有糧草沒有後援的況下，自己想安全撤到濟水河南岸，返回豫州，本不可能。這支大軍會在撤退途中被北疆鐵騎一口一口地吃掉。現在大軍生存的希不在於自己能否及時撤出戰場，而是要看張飛、曹純能否攻佔昌邑了。如果他們順利攻克了昌邑，李弘在已經獲得定陶的況下，可能退而求其次，先分兵攻打昌邑，給自己一個息的機會。

曹的這點希被郭嘉一句話打了個碎。

「李弘既然能先行分兵包圍濟，襲冤句，把即將發生的可能都考慮進去了，那他自然不會對昌邑的保護。到目前為止，我們的斥候發現了閻和趙雲的鐵騎嗎？閻本來就在昌邑附近，那趙雲呢？趙云為什麼一直沒看到？」

「你是說，趙雲可能已經埋伏在濟水河邊，等待我們渡河撤退時，發起致命一擊？」曹驚慌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丞相大人的猜測也許是對的。不過……」郭嘉看看曹和劉備，憂重重地說道，「我們能不能逃過此劫，卻完全要倚仗劉大人的計策。如果張飛和曹純兩位大人能在昌邑得手，我們就一定能安全撤走。」

劉備的計策本來是要擊敗北疆軍的，現在戰局發生了意料不到的變化，轉眼間變救命之策了。

「今天這一仗太意外了。」劉備仰天長嘆，「誰能想到，一萬多人眨眼間就灰飛煙滅了，這對大軍士氣打擊太大了。不要說士卒們，現在就連我都想早早撤出戰場。」劉備看看曹和郭嘉，鄭重說道，「剛才奉孝說得對，昌邑對北疆軍來說，非常重要，李弘不可能沒有防備，我們攻擊昌邑的計策也許本就是個錯誤。不要指張飛和曹純了，我們還是自謀活路吧。」

郭嘉苦一笑，「豹子太殘忍了，這一仗對我們的打擊太大了。從豹子的腥手段來看，我們的確要另謀逃生之計。」

「哼……」曹抬頭看看夕，冷哼了一聲。他本想說幾句狠話，但話到邊，覺得這時說狠話是打自己的臉，於是把又閉上了。

「如今怎麼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子孝全軍覆沒。」

劉備低頭不語，但臉上的表看得出來，他已失去信心，無意再戰了。

「我們還有很多空船。」郭嘉指著遠河面上的運糧船隊說道，「天黑后，放些船隻下去，能接多人算多。」郭嘉抬頭指指天空，「今天晚上有月亮，馬馬虎虎能看到幾十步遠的距離。告訴那些船夫，千萬不要用火把，否則就要被北疆軍的弓箭手當靶子了。」

曹想到能救回曹仁、夏侯淵等人，心中的悲痛稍稍有點緩解。雖然又損失了一萬多人，但總比丟下兄弟獨自逃生要好。昌邑丟失后，家人盡數被北疆軍抓走了，如果這次眼睜睜地看著曹仁、夏侯淵戰死沙場，自己當真是心如死灰了。

「我們是連夜撤，還是明天撤？」

「今天晚上我們把曹大人一幫將領接回來后，被困在小陶亭的大軍也就崩潰了。」郭嘉低聲嘆道，「北疆軍在小陶亭大獲全勝后，隨即就會掉頭包圍我們。我們前有阻敵，後有追兵，濟水河又把我們南撤之路擋住了，這種況下要想功後撤，太難了。現在劉大人認為我們不能指張飛和曹純，那我們就只剩下一條逃生之路了，就是北上。」

「北上？」曹、劉備驚駭地著郭嘉，難以置信。

「連夜撤兵，北上和辛評會合。」郭嘉手指案幾上的地圖，手指沿著濮水河兩岸，連點白馬、燕城、長垣（yuan）、平丘、封丘五城，「這裏城池目前還控制在我們手上，只要我們連夜撤到一百裏外的煮棗城，北疆軍就沒有時間追擊我們。明天他們全殲小陶亭之敵需要時間，找到我們撤退方向也需要時間，等到他們開始追擊時，我們已經趕到煮棗城了。煮棗城距離長垣一百二十里，我們再用一夜時間即可趕到。到了長垣，我們就安全了。」

「北上？到長垣？」曹獃獃想了一會兒，無奈說道，「到了那裏，我們就要聽袁紹的，你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大人，南下豫州的可能已經沒有了，只能冒險北上突圍。如果北疆軍反應極快，一路狂追，我們有一半人逃到長垣已經萬幸了。至於將來的事，我們再想辦法吧。現在的關鍵是擊敗北疆軍。北疆軍如果佔據中原，大人即使到了豫州，又能支撐幾年？目前大人還是暫時投靠袁紹恢復點元氣為好。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擊敗了李弘，大人依舊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孟德兄，和大漢社稷相比，個人的榮辱算得了什麼？你現在是大漢的丞相，即使到了河南，袁紹也不敢有毫的怠慢。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幫你，我可以發誓。」

曹激地拍拍劉備的後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北上吧。但願我們能逃出重圍。」他目轉向郭嘉，苦笑問道，「要想在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到長垣，就要把所有的東西都丟掉。我們損失驚人，可以說一無所有了。」

「只帶三天口糧，其它糧草輜重全部丟棄。」郭嘉皺皺眉，又補充了一句，「河面上還有一百多艘裝糧的船，全部鑿沉吧。」

「算了。這裏有十幾萬民夫，他們跟著我們從中原打到江淮，又從江淮打回中原，吃了很多苦，這些糧食就給他們吧。將來我們擊敗了北疆軍，重回兗州時，還需要這些人相助。」劉備急忙搖手道，「兗州這幾年遭了太多的苦難，糧食對於兗州百姓來說，比生命還重要。不能白白糟蹋了這麼多糧食，會遭天譴的。」

曹和郭嘉驚訝地看著劉備，半晌無語。

劉備擔心他們不答應，接著又說了一句，「把糧食連夜運上岸，分給隨軍民夫們，讓他們回家去。十幾萬民夫們一鬨而散，北疆軍想找到我們的撤退方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我們到了長垣，北疆軍還不知道我們的位置。」

「另外，李弘把匈奴人帶到中原，讓匈奴人打我們大漢人的事，可以通過他們的告訴中原各地的百姓。匈奴人和我們是世世代代的仇敵，匈奴人也從來沒有踏足過中原大地。李弘這個叛逆竟敢聯合匈奴人打我們，藉助匈奴人的力量篡奪大漢的江山社稷，太無恥了。我們要借他們的，讓天下人都知道李弘是個胡人，是個卑鄙的鮮卑奴隸。今天胡人想奪我大漢的江山，我大漢子民豈能置之不理？豈能不起反擊？」

「好，好……」曹拍案而呼，「玄德，此計太好了。李弘要在中原立足，做夢去吧。」

郭嘉頗為敬佩地拱手說道：「劉大人計高一籌，下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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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在大帳走來走去，心裏煩躁不安。

曹、劉備在西平亭遭重創后，還有將近五萬人，如果他們在最短時間重振了士氣，指揮大軍再度衝殺西平亭，北疆軍未必能擋住。西平亭那一仗能取得勝利，完全是因為出敵不意。現在北疆軍沒有時間再設一個同樣的陷阱，而叛軍也不可能再上第二次當。

北疆軍在定陶城下只有這麼多兵力。以兩萬步騎擋住叛軍主力，用四萬五千人圍殲曹仁，已經是非常冒險的事了。一旦阻擊失敗，遭重創的就是自己。現在能不能取得定陶大戰的勝利，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全殲曹仁了。

急驟的馬蹄聲飛奔而至。

麴義氣吁吁地走進大帳，「大將軍，曹晚上還在進攻西平亭嗎？」

「沒有。」李弘急聲問道，「還沒有突破叛軍的阻擊嗎？」

「曹仁還留了一手，關鍵時刻竟然還有兵力支援辛毗。」麴義惱怒地一揮手，「屯騎營、步兵營損失太大，不能這樣打了。大將軍，給我五千鐵騎，我親自率軍沖陣。」

「北面怎麼樣？劉豹沒有衝進去？」

「曹仁帶了一百臺武鋼車，加上一些輜重車，正好形了一個車陣，堵在了山崗上。劉豹沖了兩次，損失太大，被樊籬阻止了。」麴義汗，繼續說道，「樊籬從南軍各營調了十幾臺石炮，準備拋火油，一把火把車陣給燒了。但大火一旦燃起，肯定要燒兩個時辰。有這個時間，曹仁就能利用輜重車重設車陣。」

「所以你想利用曹仁在北面佈置車陣的機會，率領鐵騎突破？」

「對。」麴義說道，「曹晚上既然睡覺去了，西平亭那邊沒有戰事，你就調給我五千鐵騎吧。」

「好。」李弘點頭道，「無論如何，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結束小陶亭的戰事。」

麴義神凝重地行了禮，轉走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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