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能只想到自己,要想到社稷江山,要想到自己的後代。社稷穩了,富強了,你們才能有富貴。你們這一代了富貴,下一代呢?你們總要為自己的後代想想吧?難道你們希自己的後代孤苦無依?希你們的後代去討飯行乞,甚至也靠吃人過日子?」
「這幾年,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勸你們,不打仗的時候就多看看書,多研習經文,要為自己的後代留一口飯吃。將來天下平定了,四海昇平不打仗了,你們怎麼辦?你們的後代怎麼辦?你們總不至於下戰袍回家種地吧?你們的後代總不至於守著幾畝田地坐吃山空吧?不打仗了,你們就要去治國。將來,你們死了,你們的後代要繼承你們的爵位,他們也要去治國。拿什麼去治國?拿戰刀嗎?拿長矛嗎?」
「治國需要學問,需要懂得經文,需要為大儒名士。你們看看王家兄弟……」李弘又指指王凌和王昶,「王霸將軍過去也是一員武將,他和那一代的很多中興名臣一樣,天下平定后開始研習經文,為自己,也是為自己的後代留一口飯吃。」
「今天我再說一遍,請你們大家牢牢記在心上。不管打不打仗,你們都要手不釋卷,都要拿一本書在手上,要用心去讀,要用心去研習,要不恥下問。這不僅僅是為了你們自己,更是為了你們的後代。」
「還有一件事。」李弘停了一下,又說道,「諸位大人中,許多人和我一樣,出貧苦,都知道百姓的苦,百姓的淚。你們今天搶佔土地,搶的是誰的地,霸佔的又是誰的地?是百姓,是窮苦的百姓,是無依無靠的百姓,是命如草芥的百姓。」
「當年,你們為什麼起事叛?為什麼有幾百萬流民莩遍野?當年,太行山上不蔽、食不果腹、易子而食的事,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嗎?」
「今天,我們為什麼打仗?何謂中興大業?我們打仗是為了中興大漢,中興大漢是為了社稷昌盛,社稷昌盛是為了讓百姓吃飽穿暖。為了能讓百姓吃飽穿暖,我們應該做什麼?」李弘看看眾將,語重心長地說道,「諸位大人跟我打了十幾年的仗,年紀都很大了,這點道理還不懂嗎?」
「十幾年前,我們在龍山大營的時候,曾一起學過王符大儒的《潛伏論》。裏面提到振興社稷的重點是『富民』,民富社稷才能富,但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不但忘記了自己的出,把『民』丟到了九霄雲外,更把『富民興國』一事忘得一乾二淨。」
王當、吳雄等人坐在席上,愧不已。
「人不能忘本,這是做人的主旨。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本原都忘了,他還能忠誠社稷,還能恤百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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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我們沒有忘本。」於毒突然跪倒在地,一連磕了幾個頭,「大將軍,我們搶佔土地,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弘笑而不語,靜聽下文。
「有些事你不知道,說出來氣死人。」於毒氣呼呼地說道,「青、兗兩州的土地,在短短數月之便被各地的郡縣府衙賣了,如果我們再不搶,就要自己去挖山填墾荒了。朝廷的巡案大使和各州郡大吏們聯起手來欺上瞞下,他們只顧自己撈,眼裏哪有我們這些武人和百姓?大將軍,你不能只聽一面之辭啊。」
李弘點點頭,「我當然不會只聽一面之辭。我連夜召集你們,就是想仔細問問這事。你們把知道的況都告訴我,越詳細越好。」
王當、吳雄、於毒、項澄等人隨即七八舌,把各地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河北對遷移安置一事有富的經驗,相關律法和實施規則也很完備,所以朝廷對南遷一事並沒有投全部力,另外考慮到大軍要迅速收復,時間上也很,於是便把一部分權力給了各地州郡府衙,這直接導致了各級府衙大吏在南遷一事中徇私舞弊、貪贓枉法。
本來只有河北的門閥富豪才有資格低價購買土地,現在青、兗兩州的門閥富豪也可以購買了,後來連各級府衙吏的親朋好友、門生弟子也可以購買,而且購買的數量也失去了控制,只要你有錢,就可以隨意買,當然了,超過規定部分的土地就是高價了。尤其惡劣的是,很多河北吏們先以低價購買和囤積土地,然後再以高價賣出去,於是在「圈地」大的同時,還有一席捲青、兗兩州的「炒地」大。有些地方的土地價格在一日之間翻了好幾倍。
土地不夠賣了,吏們就把眼睛盯上了朝廷賞賜給立功將士們的土地。他們用了各種辦法,哄騙、欺詐、威脅,以次充好,實在不行就搶,結果賞賜給大軍將士們的土地還沒有分配到個人手上,土地就已經所剩無幾了。
「大將軍你想想,他們連我們的土地都敢巧取豪奪,那些南遷的百姓還能分到多田?」王當無奈地說道,「南遷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中原人,他們好不容易回到故土,當然不願意再離開,最後也只能租種這些門閥富豪們的土地,將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李弘氣得渾抖,「宣高,青州的況是否好一點?這次遷移到青州的人口較,應該不會象兗州這樣嚴重吧?」
「青州的況暫時還沒有這麼嚴重。」臧霸躬說道,「青州的將士們已經拿到了朝廷賞賜的土地,南遷青州的百姓們也正在田,估計他們到了四月,就可以下地開始春耕了。不過,由於這次圈地、炒地現象非常嚴重,青州到了很大影響。目前臧洪大人已經無法制各郡縣府衙,估計圈地、炒地一事在青州馬上就要開始泛濫。如果不及時遏制,恐怕一兩個月後,青州的況和兗州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豈有此理。」李弘一拳砸到案幾上,睚眥裂,「有人想死,想摧毀中興大業,我就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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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給我封鎖行轅,關閉定陶城門,任何人不準出。」
李弘一躍而起,手指任意,「拿著我的手令,急調一萬鐵騎,火速趕到行轅待命。」
任意答應一聲,飛奔而出。
麴義、玉石等數十員大將神震駭,齊齊戰了起來。
「大將軍,你想……」玉石猶豫了一下,小聲勸道,「大將軍,是不是先奏請天子和朝廷?」
「我是本朝的大司馬大將軍,隸尚書事,領尚書臺,主掌國政,我有權誅殺禍社稷的不法之徒。」李弘厲聲喝道,「對付我李弘,我可以退讓一步,但要摧毀大漢社稷,我絕不容他。過去在西涼,我曾一日之間誅殺三千條人命,今日我殺他五千條人命又待如何?」
諸將無不駭然變。
「你們中間搶佔土地的,立即給我讓出來,向天子和朝廷上表請罪。」李弘怒視王當等人,一字一句地說道,「誰敢欺瞞不報,給我查出來,殺無赦。」
「各營副統帥立即返回各自大營傳達我的命令,限各級將領在三天出被占土地,如有抗令者,殺無赦。」
吳雄、項澄等人躬領命。
「各營統帥暫留行轅,等鐵騎到達定陶后,拿著我的手令,各領一千鐵騎奔赴兗州、青州各郡縣,清查土地,整肅綱紀。凡貪贓枉法、假公濟私、違法紀、徇私舞弊、中飽私囊者,不論他是誰,就算是皇親國戚,也給我把他抓起來。抗令者,就地格殺。罪大惡極者,就地格殺。秩俸六百石以下吏知法犯法者,就地格殺。」
諸將轟然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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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此事關係重大,一旦大開殺戒,河北必定震,請大將軍務必三思。」司馬懿突然跪倒在地,大聲懇求道,「南遷不利,和朝廷政策失誤,用人不當有莫大關係,大將軍不能把所有罪責都推到當地府衙和吏們的頭上。」
「放屁。」不待李弘說話,麴義已經高聲咆哮了,「朝廷要南遷人口迅速恢復青、兗兩州財賦有錯誤嗎?朝廷要償還河北門閥富豪的土地,讓他們按戶按量低價購買土地有錯誤嗎?朝廷讓荀攸、謝明、唐放、陳好四位大人到青、兗兩州主持南遷有錯誤嗎?這都是各州郡縣大吏私心作祟,貪圖錢財、貪贓枉法所致,他們無視社稷存亡,無視百姓死活,這種人留著幹什麼?讓他們傾覆社稷,摧毀大漢,塗炭生靈嗎?」
司馬懿頭一暈,嚇得臉都白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和百姓為敵,就是和我李弘為敵,和大漢為敵,死有餘辜。」李弘一甩手,大步向帳外走去,「急召巡案使者和各州郡大吏,我要讓他們知道,不是我李弘要殺人,是有人著我李弘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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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大帳雀無聲,氣氛肅殺,幾十員大吏膽戰心驚,心神俱寒。
「我不想干涉南遷一事,但南遷的事現在危及到了河北安危,危及到了中興大業,危及到了社稷存亡,我就不得不出面干涉了。」李弘殺氣騰騰,揮手說道,「我不能讓南遷中原的兩百五十萬百姓變無家可歸的流民,更不能讓數十萬戰死疆場的大漢將士們九泉哭號。」
「毀我大漢者,我必讓他死無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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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李弘憤怒的背影消失在大帳外的黑暗裏,大臣們約約聞到了一刺鼻的腥,一時人人自危,驚惶和恐懼籠罩了整座行轅。
「我早就說過,不要這麼干,不要這麼干,你們就是不聽,結果惹出這麼大的禍事。」楊奇老臉漲紅,手指眾臣,嘶啞著聲音氣急敗壞地道,「我們這位大將軍肅貪是有傳統的,死在他手下的貪千上萬,你們難道忘記了?早年在西疆,後來在河,北疆更是一又一,殺得流河。這次青、兗兩州算是遭劫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楊奇甩手走了。
荀攸看看神驚懼的大臣們,輕輕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這些人,好了傷疤忘了痛,該有此禍啊。」他對謝明、唐放和陳好三人招招手,也要走了。
「荀大人……」東郡太守劉延急忙拽住了他,「荀大人,求你急告晉,向長公主稟奏原委。這件事朝廷也有責任,不能把過錯全部推到我們頭上。」
「公達,你在中原主持南遷,所有事你都清楚。」張超的面極其難看,「如果不是晉的公卿大臣們在背後撐腰,河北三州門閥富豪們從中推波助瀾,南遷一事怎能變今天這個樣子?我們位卑權輕,哪敢得罪上面?大將軍只聽一面之辭,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們頭上,這太不公平了。」
「嘿嘿……死到臨頭了,才知道命重要。」禰衡冷笑道,「晉的人你們吃屎,你們也吃嗎?」
「禰正平,你不要幸災樂禍,把我急了,我拉你一起陪葬。」張超大怒,指著禰衡高聲怒吼。
禰衡兩眼一瞪,張就要罵。旁邊的臧洪眼明手快,衝上去就把他的蒙住了。張超是他的故主,他當然要幫張超了。謝明知道禰衡罵人太難聽,順勢把他拉出了大帳,「我們下棋去,下棋去。這裏沒我們的事了。」
「我要到大將軍那裏,我要去告發你們。」禰衡又蹦又跳,指著帳大臣們破口大罵,「你們這幫無恥的佞,禍國殃民,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荀攸擔心他胡說一氣,急忙對陳好做了個手勢。陳好走過去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禰衡兩眼翻,罵聲嘎然而止。謝明和陳好一左一右把禰衡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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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留下秩俸千石的吏不殺,目的就是要找到證據,對付我們這些人。」臧洪皺著眉,十分不解地說道,「但他為什麼把我們留在行轅,而沒有單獨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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