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扯什麼?」劉翊不滿地揮揮手,「現在大將軍沒有證據,當然不會監我們。這件事和冀州無關,青州那邊事也不大,唯獨兗州這裏比較麻煩,我們趕快想個辦法,免得被大將軍一鍋端了。」
「冀州?」崔均冷笑了一聲,「冀州恐怕有不人跑不掉吧?」
「崔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魏郡太守丁立馬上反相譏,「你想拉個墊背的,也要看準對象,不要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敢誣陷我們冀州的人,我就把你兗州的事全部抖出來。」甘陵國相許混湊近崔均,小聲威脅道,「我說到做到。」
崔均怒氣上涌,剛想說幾句狠話,唐放把他拉住了。唐放是崔烈的門生,而崔家在這次圈地炒地事件中「出了不力」,所以唐放一直很擔心。現在事鬧大了,唐放理所當然要給崔均留一條後路,「元平兄,老大人時日無多,我幫你在大將舉面前求求,你馬上就可以回晉。不要和他們吵,我保你無事。」崔均大喜,沖著許混冷笑了幾下,隨唐放走到了一邊。
「公達,你不要不說話啊。」楊懿看到荀攸一直低頭不語,生氣地說道,「你不要象個沒事人一樣。這件事鬧大了,不僅晉翻天覆地,就連河北都要大。你立即想個辦法,否則中興大業岌岌可危。」
「你現在還知道中興大業?」趙戩嘲諷道,「當初你控制,控制,不要把事搞得不可收拾,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等著砍頭吧。」
「你小子有趙岐老大人罩著,出了天大的事,最多不過解職回家侍奉你老爹,但我不行,我沒人撐腰啊。」楊懿苦笑道,「我背後沒有靠山,晉來一封書信,我就要乖乖去辦。如果我大哥楊彪還在朝,我還控制不了局勢?」
「都是長公主害了我們。」張超聞言,忿忿不平地埋怨道,「如果南遷的事由大將軍主持,誰敢違律?我真是奇怪,那麼喜歡大將軍,為什麼還和大將軍作對?看樣子人年紀大了,遲遲嫁不出去,這裏都有點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口。
「何止有問題,問題大了。」金尚有氣無力地說道,「這次害得我們都要魂歸地府了。」
大臣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怨天尤人,度日如年。
「辦法倒有一個……」荀攸忽然慢吞吞地說道。
大臣們如逢綸音,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現在你們被困在行轅,你們的手下被困在定陶城,消息送不出去,你們乾的事十有八九會暴。」荀攸環視眾人一眼,緩緩說道,「既然瞞不過去,那還不如不瞞,老老實實上表請罪。」
「公達,你是不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啊。」楊懿沒好氣地罵道。
「大將軍對秩俸六百石以上的大吏沒有責罰權,最多也就是囚,所以你們無論罪責多大,最後都要由廷尉府定罪量刑,由天子下旨置。」荀攸沒有理睬楊懿,繼續說道,「你們在請罪表中儘可能把責任推向朝廷,該牽出來的朝中大臣要牽出來,不要怕,牽扯得越多,事就越麻煩,而長公主也就越無奈,當然了,你們的罪責也就越輕。」
「大將軍一怒之下,把我們殺了怎麼辦?」金尚有些害怕。
「大將軍不再是當年在西涼腥肅貪的護羌校尉了,他現在的份非常尊貴,一舉一都牽涉到中興大業,事事都要遵從大漢律,遵從天子和朝廷,否則這中興大業如何功?如果他還象過去一樣驕恣枉法,凌駕於大漢律之上,我們還能坐在這裏優哉游哉地說話,坐在這裏商討如何逃罪責嗎?」
大臣們鬆了一口氣。的確,這麼多年了,如果沒有大將軍的仁義寬厚,這河北早就崩潰了,更不要說什麼中興社稷了。
「這能行嗎?」張超擔心地問道,「長公主那個人喜怒無常,手段毒辣,誰知道會不會把我們關進廷尉府大牢?」張超心有餘悸地搖搖頭,「我覺得這辦法危險,極有可能自尋死路。」
「你們把這次所得的土地、錢財都上繳,把朝廷賞賜的土地也上繳,然後再向朝廷多捐財以贖罪責。朝廷現在需要的就是錢財,天子和長公主看到你們認罪態度好,肯定會赦免你們。」
大臣們將信將疑,面面相覷。
「公達,我怎麼聽著不對勁,好象上當騙了一樣。」崔均驀然冒出了一句話,打破了大帳的寧靜,「這件事從頭至尾,好象都是一個謀。這是不是長公主給我們下的套?」
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
「我覺得也是。」張超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南遷一事關係河北穩定,而賞賜有功將士土地一事更關係大軍軍心,這件事除了大將軍,誰有能力主持?誰敢出面主持?青、兗兩州圈地炒地的事本來不嚴重,晉方面開始介后,這事馬上就失控了,一發不可收拾。」隨即他指著荀攸恨恨地罵道,「公達,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和長公主串通好了,一起來騙我們?」
「你胡扯什麼?」荀攸大怒,「長公主又不是小孩,敢拿大漢的江山社稷開玩笑?」
「公達,你和長公主騙騙我們無所謂,但不能騙大將軍啊。」董訪也認定是上當了,「我們最多不當了,坐幾年牢回家養老,但大將軍會殺人的。你們不要這樣草菅人命好不好?人命當真如草芥?」
「你們……」荀攸氣得面紅耳赤,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拳打死他們,「就你們那幾個破錢,值得騙嗎?拜託你們好好想想,現在不是十年前的大漢了,如今朝代變了,就象當年武皇帝中興大漢一樣,所有的事都變了。請你們腦子,不要再把過去那一套帶到這個朝廷里來好不好?這次你們運氣好,大將軍果斷出手,沒有讓你們陷得更深。下一次如果你們還是繼續這樣為行事,遲早會首異,九族皆滅。」
荀攸怒氣衝天地走了。
一幫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沉思不語。
「上了當,我們肯定上當了。」張超突然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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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北軍長水營、胡騎營的一萬鐵騎趕到了定陶。
趙雲和張郃、王當等九大營統帥各領一千鐵騎,冒著飛揚的大雪,向青、兗兩州的各個郡縣飛馳而去。
青、兗兩州的大吏們紛紛向朝廷上表請罪。
大將軍一邊向朝廷上書,詳細待青、兗兩州吏在南遷一事中的不法行為,一邊繼續召集文武大吏商討軍政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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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中,玠到達定陶,求見大將軍。
晉朝廷早在十月的時候,就書告大將軍李弘,請他負責派人到各地招,但大將軍事太多,另外他對招沒有毫興趣,他覺得袁紹、曹這些人頑固不化,和他們談招本就是對牛彈琴,所以一直也沒把這事提到議程上來。
玠的突然來訪,讓他很意外,不過等他看完曹的謝罪表后,他就嗤之以鼻了。什麼玩意,滿篇廢話,到底誰招誰?
「孟德兄最近在忙什麼?」
「我家大人正在率軍收復九江和廬江兩郡。」玠恭敬地說道,「江東的孫策,袁的兒子袁耀現在正在廬江郡的舒縣一帶和我們廝殺。」玠知道這些事瞞不過李弘,倒不如直接說真話。
「孟德兄說他願意尊奉天子,不知這個天子是晉的天子,還是南的天子?」
「當然是晉的天子。」玠說道,「去年中原大戰的時候,袁紹要殺我家大人,三番兩次意圖下手,我家大人危在旦夕……」
玠在那裏說得唾沫星子四濺,無非是為曹解釋歸順河北的原因。李弘聽得暈頭轉向,心裏很佩服玠的口才。這人皮子厲害,死人都能給他說活。後來越聽越煩,乾脆打斷了他,「我有足夠的軍隊打,同時也有足夠的軍隊在相同時間攻擊徐州。我不會因為孟德兄歸順了朝廷,就認為孟德兄不會攻擊兗州和青州,所以你不要指在這件事上說服我無條件和你們議和。孟德兄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
「大將軍的條件是什麼?」
「孟德兄帶著家眷到晉去,把徐州出來。」李弘冷聲說道,「我保他世代榮華富貴。」
玠微微一笑,「大將軍這個條件太苛刻了。我家大人膝下有一曹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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