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炫指揮虎賁軍殺進了戰場,在鮮卑鐵騎的掩護下,他們迅速列陣,並不斷向鮮於銀的大軍靠攏。
高幹適時抓住機會,命令突擊部曲集結力量,向兩軍的結合部展開猛攻,試圖利用北疆援軍立足未穩的良機突圍出去,但高幹沒想到,這支援軍是河北的皇宮衛戍軍隊,是北疆軍中實力最強的軍隊,士卒強悍、裝備良,袁軍無法與其相提並論。袁軍突前部曲衝進去之後就沒再回來,六百人全部陣亡。高幹然大怒,親自帶著軍隊殺了上去,但衝進去之後高幹就後悔了,他和士卒們就象掉進了巨大的漩渦,在波濤洶湧的激流劇烈地翻滾著,暈頭轉向,毫無還手之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在滾滾洪流中掙扎著,喊著,然後被迅速吞噬。
高幹不由己,被層層大浪卷到了激戰的最前沿。虎賁將士戰陣嚴,互相配合,攻守兼備,犀利無比。高幹覺自己的對手就象一道不風的「城牆」,每一刀砍下去,每一槍刺進去,都是堅的盾牌,本看不到防守敵卒,而從盾牌後面衝出來的長矛卻象樹林一樣集,出來的長箭象狂風暴雨一樣讓人無藏。高幹怒吼著,戰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連續剁在同一面盾牌上,他那面盾牌好象是鐵板,紋不,毫髮未損。高幹無奈地連退數步,氣吁吁地想緩口氣,但面前的「鐵板」突然裂開,三支長矛,兩把弩弓霍然出現在高幹面前。高幹兩眼驀然睜大,張發出了一聲絕的驚呼。弩箭厲嘯,霎時釘在了高幹前。四支弩箭撞上了鎧甲,火星濺中在鎧甲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凹坑,兩支弩箭穿了高幹的小腹,帶著兩溜珠釘在了地上。高幹站立不穩,被弩箭的衝擊力撞得倒飛而起。就在他的軀騰空倒退的霎那,三支長矛同時進了他的,肩頭、小腹和左大立時鮮四。高幹飛了起來,凄厲的慘嗥這時才從他的口中沖了出來。
他倒進了親衛懷中,看到親衛們抱著自己高聲狂,他覺聲越來越小,好象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他被親衛們抱起來,在集的人群中飛速後退,他覺自己的在流,覺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用力睜開眼睛,看到了天邊的夕,看到了艷麗的晚霞,他想抬起頭來仔細看一看,但已經沒有力氣了,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高幹被放到了地上。子率渾浴,手拄長矛,在親衛們的攙扶下一撅一拐地走到了高幹面前。
高幹陣亡了。子率萬念俱灰,無力地跪在地上,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緒,淚水傾瀉而出。
「大人,大軍右翼被北疆軍突破,高覽和雷重兩路衝殺,已經近中軍。」
「大人,龐德和風清的鐵騎再度突破大軍左翼,正在殺向中軍。」
傳令兵蜂擁而來,驚惶不安的喊聲讓子率幾乎崩潰了。
「大人,你快下令啊。如果讓北疆軍突破了左右兩翼前後夾擊中軍,我們會被北疆軍分割包圍。」一個軍司馬湊近子率耳邊,低聲問道,「大人,我們到底是進攻,還是後退?」
子率了把眼淚,抬頭向遠。在夕的餘暉下,韓遂的戰旗還在迎風飄揚,但那竿大旗移的速度越來越慢,而在那竿大旗的四周,北疆軍的戰旗卻越來越集,已經形了合圍之勢。此刻要想殺出去,必須突破北疆軍的阻擊,和韓遂會合。韓遂不顧一切地殺過來,顯然也是想幫助自己突圍。兩軍會合后,實力倍增,以北疆軍目前的實力,再想圍殲已經不可能了,這樣一來大軍不但可以順利突破北疆軍包圍,而且還能安全地撤返長安,但是,北疆軍會給自己突圍的時間嗎?
「咚咚……」報警的戰鼓聲衝天而起。
北疆鐵騎距離中軍越來越近了,魂不散的老對手高覽和雷重的戰旗也約可見了,這時候如果撤回后陣會合辛毗還能保住大軍,如果繼續攻擊,顯然會被北疆軍分隔圍殲。天很快就要黑了,西涼人不可能堅持到半夜,而自己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前突破北疆軍的阻擊。這一仗結束了。
「傳令各部,撤回后陣。」子率痛苦地搖搖頭,手指前方戰場,「降下高大人的戰旗。告訴韓遂,高大人陣亡,我們已經失去再戰之力,請他迅速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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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幹死了。」
麴義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士卒們的歡呼聲中打馬衝到了陣前。
袁軍急速撤退,陣形極為混。高幹的帥旗的的確確消失了,現在指揮袁軍的子率,袁軍士氣遭到了致命的打擊,他們再也沒有能力突圍了,除非發生奇跡。
麴義仰天狂笑,欣喜若狂,連聲下令。
「急告高覽、雷重,率軍隨後掩殺,把他們圍住,團團圍住。」
「再告楊、張郃、華雄諸將,撤出戰鬥,在天黑前加固防線。」
「傳令鮮於銀、趙恆、段炫諸將,就地重整戰陣,確保大軍還有再戰之力。」
「急令龐德、風清,率軍向西,圍殲西涼軍,圍殲韓遂。」
「吹號,吹號……」麴義縱馬如飛,舉手狂呼,「重整隊列,重整隊列,隨我圍殺西涼人……」
號角長鳴。鮮卑人調轉馬頭,隨麴義的帥旗,向西面的戰場急速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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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遂仰天悲嘯。
戰馬直立而起,揚蹄長嘶,彷彿要和自己的主人一起,把中所有的悲憤和絕盡數發泄。
西涼大軍緩緩停下,撤退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各部急調轉戰陣,戰場上一片混。
高幹死了,在這個最要的關頭陣亡了。袁軍失去了主帥,失去了士氣,失去了突圍的決心和勇氣,這一仗敗了。袁軍為了報答韓遂的救援,在第一時間降下了高幹的戰旗,把高幹的死訊傳遞給了西涼人,請他們急速撤退。袁軍這種做法等於把自己徹底葬送,但給了西涼人撤退的時間。
「撤,撤……」馬超一邊撥馬後退,一邊著從戰場兩翼席捲而來的衝天煙塵,絕地放聲狂吼,「快撤……」
「他們都來了,都來了……」梁興面對四周黑的鐵騎大軍,張地幾乎窒息了,「我們衝出去,快衝出去……」
「兄弟們,誓死戰,誓死戰……」西涼人的后軍變了突擊前軍,馬玩一馬當先,帶著騎卒力衝殺,「撕開敵陣,殺出一條路。」
西涼人在最短的時間調轉了攻擊方向,一萬多步騎大軍在韓遂的指揮下,向西南方向急速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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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場東北方向,辛毗、子率率軍收防守,死守本陣。
在它的東面和北面,是北疆軍楊、華雄、梁百武、李雲的大軍。在它的西面,是高覽、雷重、鮮於銀、趙恆、段炫的大軍。在它的南面,是張郃、侯、徐巖、趙玄的大軍。北疆軍用大約四萬大軍圍住了士氣低迷的袁軍。
在戰場西南方向,韓遂、馬超帶著西涼大軍力突圍。
麴義、龐德、步度更、風清率軍攻擊其後陣,劉豹、蘭嶸、雷子、聶嘯率軍攻擊其左右兩翼,閻、皇甫酈、解悟率軍正面阻擊西涼人。
麴義被西涼人激怒了,他把徐榮的命令丟到了腦後,指揮大約三萬五千鐵騎四面圍攻,「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圍殺西涼軍,誅殺韓遂。」
「咚咚咚……」北疆軍擂響了所有的戰鼓,鼓聲驚天地,整個戰場都在鼓聲中抖起來。
「嗚嗚嗚……」所有的號角都吹響了,嘹亮而激昂的號角聲響徹了原野。
北疆將士神激,一個個前赴後繼,捨生忘死,酣呼鏖戰。
西涼人四面被圍,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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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中路,西涼中軍。
韓翼、楊秋、宜、程銀在撤退途中接到了凌孺的急書。韓遂和西涼軍救援高幹失敗,被北疆軍團團圍住,危在旦夕,請諸位大人急速撤軍,速速支援右翼戰場。
韓翼等人本來還忐忑不安,擔心大軍在沒有得到韓遂允許的況下擅自撤出左翼戰場會遭到韓遂的責罵,誰知戰局瞬息萬變,現在連韓遂自己都被北疆軍圍住了。韓翼心憂父親的安危,讓程銀率步卒大軍繼續後撤,自己和楊秋、宜率鐵騎急速趕到中軍。
凌孺正急得團團轉,汗流浹背,看到韓翼帶著援軍飛速趕到,又驚又喜。
「快,急速支援右翼戰場,幫助大人突圍,快,快………」凌孺把戰況簡要說了一下,「你要帶著所有鐵騎衝上去,打北疆軍一個措手不及。」
「左翼戰場上的鐵騎都在這裏。」楊秋苦笑道,「北疆軍的鬍子突然從我們側翼殺出來,我們猝不及防,被迫後撤。」
凌孺愣了一下,口問道:「損失大嗎?還有多鐵騎?」
「大約五千多人。」楊秋說道,「步卒大軍一度被圍,損失很大。程銀正帶著他們撤回中軍。李堪已經陣亡了。」
凌孺心中劇痛,臉愈發蒼白,「撤軍,我們立即撤軍,現在就撤。你們快去接應大人,快啊。」
韓翼、楊秋、宜撥馬走,這時就聽中軍後方號角長鳴,一支鐵騎帶著衝天煙塵突然出現在大軍後方。
眾人大驚,無不變。
「是我們的人,是張既和姜冏大人。」韓翼忽然失聲驚呼,「難道長安城丟了?」
韓遂率軍殺進鄭白渠后,留守長安的是張鳴、張既和姜冏。現在張既和姜冏帶著大軍出現在戰場上,長安城的命運兇多吉。
張既三十歲左右,長相俊雅,神態堅毅。姜冏(jiong)二十多歲,高壯,皮黝黑,英氣。兩人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看到凌孺等人後,張既搶先問道:「大人呢?大人在哪?」
「你們怎麼到了這裏?長安城出事了?」凌孺急不可待地問道。
「長安城沒事。」張既說道,「我們一直在安陵附近和北疆軍的衛峻對峙,但昨夜衛峻突然渡河,蹤跡全無。張鳴大人擔心衛峻襲大軍後方糧草,特意命令我和姜大人率三千鐵騎,快馬加鞭隨後追擊。你們發現衛峻了嗎?」
楊秋點點頭,狠狠瞪了張既一眼,「你為什麼不早點趕到戰場?我們遭到衛峻的攻擊,大敗而回。」
張既和姜冏對視一眼,無奈說道:「從安陵到這裏有一百多里,我們現在能趕到戰場,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好了,不要說許多廢話了。」凌孺急聲說道,「你們來了正好。大人被困在右翼戰場上,快去救援,然後連夜撤回長安。」
「撤回長安?」姜冏吃驚地問道,「我們打敗了?」
「何止是敗了。」凌孺長嘆一聲,連連搖手,「快,快,快,救出大人,我們馬上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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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榮手捋長須,著棋盤笑道,「文欣,你輸了。」
「仗已經打贏了。」陳衛放下手上的棋子,笑呵呵地說道,「此仗過後,韓遂是不是應該返回西疆了?」
「明天我們進軍長安。」徐榮抑制不住興的心,高興地說道,「到了長安后,我要和韓遂好好談談。現在長公主有意定都長安,但朝中大臣們反對激烈,如果韓遂此時能以大漢社稷為重,主退守西疆,並就戍守西疆一事向朝廷施,相信對長公主定都長安之議大有幫助。」
「大人為什麼不在大戰之前把此事告訴韓遂?」陳衛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韓遂的實力太過龐大,對我們穩定關中是個威脅,我必須藉助此戰消耗他的實力,迫他放棄稱霸西涼,無條件歸順朝廷。」徐榮笑道,「朝廷要想控制西涼,韓遂是個巨大的障礙,而削弱他的武力是解除這個障礙的唯一辦法。待朝廷穩定關中,韓遂就要離開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