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銘的反問，提醒了夏芷瑜，否定地太快太堅決，就像事先已經知道了結果一樣，有些心虛的夏芷瑜艱難地了，“因為，因為你剛才不是說了，那山崖很高，我想著之軀應當經不住才是，難道你是如那些話本子里頭寫的，掛到了山崖之下的大樹上，或是遇到什麼高人了嗎？”

駱銘沒有回答，沉靜了半響，看著駱銘逐漸鐵青的臉，夏芷瑜好像終于想到了什麼，“救了你的，是個子？”

如果當年駱銘沒有死，而是被人救了，那麼且不說那被運回京城的尸是誰的，為什麼直到故，那麼多年過去，駱銘都沒有回到京城呢？還是說，駱銘其實回了京城，只是消息被藏得太好，畢竟當年皇帝得到了他想要的，也給了駱銘一些死后的虛名，駱銘活著回來的結果只怕是他不愿意看見的。

“嗯。”良久，駱銘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你和……”

“我和沒什麼，什麼都沒有！”駱銘這話接得太快了，聽著就和剛才一樣心虛。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即便那是前世的事，但只要想到駱銘和其他子有了牽扯，就不愿意深想。但隨即，夏芷瑜便想到了自己，其實并沒有比駱銘清白多，前世至死，都是永寧侯夫人。實實在在的，和另一個男子同|床共枕多年。

“你傷重嗎？疼嗎？”夏芷瑜邊問，邊在腦海中勾勒了一個最簡單不過的故事，救命之恩，以相許，悉心照顧，日久生……沒有等到駱銘的答案，夏芷瑜已經捂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讓駱銘看到因為嫉妒而變得丑陋的自己。

“瑜兒，瑜兒你別哭，我和真的沒什麼，那樣一個惡毒無恥的子，我怎麼可能和有什麼？”

“惡毒？無恥？”夏芷瑜很難想通，怎麼會有人將這兩個詞用在自己的救命恩人上。但不可否認的，是松了口氣的。因為駱銘語氣之中那十分明顯的厭惡，不管這種厭惡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駱銘為了哄高興而裝出來的。

“我雖然沒死，但……”駱銘接下來說的話，讓夏芷瑜心疼地掉了眼淚，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居然如活死人一般日日躺在那竹榻之上，任由那個子言語和行為雙重侮辱？或許是喜歡他的，但這樣的喜歡著實有些病態。只要是個正常的男子，都是不能接的吧？

“所以你剛才……是以為自己還在夢境之中，不能走？”

駱銘點了點頭，手抹去了夏芷瑜面上的淚水，“不過是個夢罷了，你別哭。”

駱銘越讓夏芷瑜不要哭，就越是忍不住眼淚，如果真如駱銘所言，那個子那般……特別，那麼是不是有可能，駱銘終生便是被困于那個竹屋之中了？

一時之間，夏芷瑜有些悲從中來，為他。所有人都以為駱銘死了，所以不會有人救他。他不能彈，只能神志清醒地任人宰割，這樣活著，真的比死了都痛苦。

“如果不是夢呢？”夏芷瑜很想這樣問，但這個問題對于駱銘來說，只怕比是夢殘忍得多。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吧，就讓他以為那就是一個夢，一個噩夢，一個醒來就不會再有事的噩夢，而不是前世零散的記憶。

“你如果能走了，肯定就能離開了。想來那個竹屋，就是困住你的噩夢，只要你走出了那里，就沒事了。”

“也許。”

“什麼也許，肯定是這樣的！我家夫君最厲害，一個噩夢罷了，很快就能擺的，是吧？為妻還等著你回來暖榻呢！”

駱銘沒有立馬答應，他從來不做虛無的承諾，一旦出口的話，他是一定會做到的。

“不過，夫君你怎麼突然會做這麼奇怪的夢呢？”似乎是過了投胎的過程，直接變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帶著前世的記憶的，駱銘的況顯然與他不同。

駱銘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駱銘也覺得很莫名其妙，怎麼就突然開始做這樣的噩夢了，還是每天連續的。

“你原來，也做過這樣奇怪的夢嗎？”夏芷瑜想了想，又問道。

駱銘被問得一愣，而后有些愣怔地盯著夏芷瑜，夏芷瑜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跳加速，不是害，而是怕被他看穿什麼。

“有過。”駱銘眉頭微蹙，“在行宮聽你提起那個故事之后，我夢見……我親手殺了瘦骨嶙峋的越影。”

如果不是坐得極穩當，而是站著，夏芷瑜覺得可能會因為駱銘這話而忍不住退后一步，或者踉蹌到底，那就真是此地無銀了。

“啊？你殺了越影？”所以那些個口耳相傳的消息都是真的嗎？為了支撐下去，駱家軍殺了他們的戰馬，只為最后的背水一戰。這些都是先帝造的孽。

想起夢中場景，駱銘的眼睛有些紅，“也有可能不是，除了眼神，它哪里都不像我的越影。”

“因為我提起了軍糧的事，所以你夢見你親手殺了越影，那麼……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你才開始夢見那個子的？”夏芷瑜好像有些知道，駱銘的這些個夢境，都是被怎麼引導出來的了？有人在他跟前提起了能喚起他前世記憶的事，那些記憶便會于他的夢境之中呈現，他不知道這些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只全都歸結于夢境。

夏芷瑜這麼一提醒，駱銘突然想起了什麼來，他低頭看向了夏芷瑜猶自青紫的手背，想起了楚恒特意進宮和他說的話，“楚恒。”駱銘喃喃地出了他的名字。

“楚恒說什麼了？”

“小寶周歲那天，楚恒去而復返，不是落了東西在宮里頭，而是和我說了一句話，他說……有個子在駱府門前口口聲聲說是我的發妻。”駱銘很快搖了搖頭，思緒極度混，“不對不對，我那明明是做夢，難道夢里頭的人還能跑出來不？太荒唐了。”

找來了？如果能說出自己是駱銘的發妻，那麼也就是說，也記得前世的事嗎？那麼是和一樣，帶著前世的記憶而來，還是和駱銘一樣，只是于夢中窺探前世之中的某些場景？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夏芷瑜都覺得后脊背有陣陣涼意。

“我去找楚恒！”駱銘想，他可能得見一見那個聲稱是他發妻的子，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夢中的那個子。

“別去！”夏芷瑜有些慌張地拉住了駱銘的胳膊，在他回頭的時候，沖著他拼命搖頭，“夫君，不要去。”

駱銘剛開始的時候有些不解，他只求一個答案罷了，夏芷瑜為什麼要攔住他，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而后角微彎，“傻瑜兒，你是不是忘記了，咱們剛親沒有多久，咱們是三書六聘，父母之命，妁之言……你才是我駱銘的妻，小寶是我的子，你還懷著乖乖，我們才是一家人，嗯？放心，我就是去問問，這事兒，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如果……”夏芷瑜仰頭看他，“如果你找到了，而真是你夢見的那個子，那你要怎麼辦？”

夏芷瑜不想駱銘去探究太多，因為有很不好的預，想，那個楚恒提到的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當就是駱銘夢中見到的子了。如果駱銘看到夢中出現的人真實地出現在了跟前，那麼他還會單純地相信那些都不過只是荒唐的夢境嗎？如果他想到甚至確認那些都不是夢境，那麼是不是會想到和他說了那些‘故事’的，進而懷疑……

如果駱銘真當問起了，該怎麼說？是繼續騙他，說也是個夢多的人，夢見的還都是和他相關的事，還是坦白地告訴，他跟前這副年輕的皮囊之中，住著一個和駱夫人、謝林氏年紀差不多的婦人，不是夏家芷瑜，是永寧侯夫人。

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心機深沉，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藏著掖著，只那麼一點，甚至會不會以為，他們有了小寶的那一夜，也不過是心設計的謀，的一早離開不過是以退為進，讓他覺得歉疚，挖好了陷阱等著他跳。

如果他知道了，其實是他人之婦，卻沒有從一而終，沒有再嫁那人一回，會不會覺得水楊花，人盡可夫。

想到駱銘可能會嫌棄，厭惡，甚至不再見，只給一紙休書，夏芷瑜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不想失去他。怎麼能失去他呢？

如果能堅持己見就好了，這輩子只守著小寶，不去重遇駱銘，不將他深植心中，那麼這輩子，或許會過得更舒心一些，但卻不后悔，不后悔心悅他，因為這段時間，真的覺得很幸福，駱銘把能給的都給了，甚至超乎了對‘夫君’的所有期。他做得那樣好，只讓自慚形穢，覺得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