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側廊的羅漢牀上,雪裡梅正逗著兒子玩,快十一個月了,小小的楊大人長得逾髮漂亮,深得衆位姨娘的喜歡。他扶著東西已經能站起來行走了,此刻,楊大人扳著炕頭的窗臺,踮著腳尖兒正向窗櫺外看,搖搖晃晃地看幾眼,就一個屁墩坐下來。
雪裡梅懶洋洋地躺在牀上,枕著錦枕涼蓆,著白生生的一對天足,只要楊大人一跌坐下來,就格格笑著擡起腳託一下。小傢伙穿著開,屁溜、涼潤如玉,雪裡梅大概是落下了楊氏家法後癥,特別喜歡它。
最近變的特別怠懶,總是喜歡吃酸的,高大小姐妙手一,便知道小妮子中了招,已經懷有孕了。楊家家大業大,添丁進口那是好事兒,韓娘喜不自勝。只有玉堂春哭無淚:最喜歡陪著老爺玩玉樹後庭花的姐妹都珠胎暗結了,自己的肚子卻沒一點靜,老天還真是無眼。
這兩天玉堂春纏著高文心,不斷向討教早生貴子的法兒,弄得高文心哭笑不得,兩個人都正常,那就要等機緣了,這是說生就生的麼?那是有送子觀音的本事,自己的肚子何必還平平坦坦呢?
無奈何,只好給玉堂春開了些男人、人進補調理的方子,不過自家老爺要,開的都是調補氣、強健的方子,可沒有一味虎狼之藥。
話又說回來,自家老爺不知是練氣練的,還是學了綺韻的行房三十八法。在牀上那份神勇,常常弄得魂飛魄散、骨筋,每次都得連連哀告求饒,癱在那兒好半天還連小手指都懶的彈一下,也實在沒到藉助藥的時候。
小傢伙兒又一次跌坐在雪兒姨姨的腳丫子上,他不耐煩地轉過來來,看到雪兒阿姨正笑地拈了酸梅乾往裡送,雙眼不由一亮,立即向裡一指,啊啊地了兩聲。
他現在還不會說話,自韓娘以下,四個漂亮的母親每天番教他媽媽,小楊大人仍是老神在在,就是不開金口。但凡需要什麼、想往哪去。他就盛氣凌人地把手一指,簡簡單單說個“啊”字,馬上心想事。
雪裡梅翹著蘭花指,用兩蔥白似的手指拈著塊梅乾逗引著他,小楊大人手抓了兩次都沒搶到,於是把一撇,準備開嚎。雪裡梅忙笑道:“寶寶乖,不要哭,給給給,喏!”
嘟起,吐出小半塊嚼爛的梅乾兒,小楊大人連忙飛快地爬過來,就接,接到裡剛剛抿了兩下,他的小臉就揪了起來,帶著一臉怪異的神氣開始向外吐。
雪裡梅笑的花枝,一邊用手接著小楊大人吐出來的話梅乾,一邊格格笑道:“你饞,什麼都要,還吃不吃了?喏!”
櫻脣一張,小楊大人嚇得調頭就爬,小屁一擰一擰的十分逗人。就在這時,楊凌思索著心事走了進來,他要去後堂得從左右繞過,左邊是琴室,右邊有羅漢牀的這間就是宅眷會見客的地方,平時是家中眷休息談笑的場所之一,所以楊凌常走這邊。
見楊凌進來,雪裡梅連忙坐起來,理了理鬢邊散下來的頭髮,甜笑道:“老爺回來了,李大人已經回城了麼?”
“嗯,是啊。噯,你就不用起了,陪兒子玩吧,我去韻兒那裡看看和阿德妮整理的資料怎麼樣了。”
楊凌說著走到炕邊,逗著兒子道:“寶貝兒乖,明天老子帶你釣魚去,來,聲爸爸”。
孩子還不會說話,他也只是隨口一說,說完了轉就走,走到門邊兒上了,只聽牀上傳來兩聲稚清脆的聲音:“爸……爸爸、爸爸……”。
楊凌腳下生風,都已經出了門了,忽地一個‘旱地拔蔥’又蹦了回來,武當‘梯雲縱’輕功在他手裡能倒縱兩米半,已經算是登峰造極了。
楊凌喜不自地瞧著兒子,一連聲道:“你說啥?快快,繼續,爸爸”。
雪裡梅可的小裡含著一瓣話梅兒,一雙杏眼也瞪得溜圓,驚喜得好象傻掉了。
小楊大人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瞧著老爹,一邊扳著雪兒姨娘的腳丫子,一邊笑容可掬地漫聲道:“爸爸、爸爸!”
“啊哈!”楊凌大喜,他搶過去一把抱起兒子,在他的小臉蛋上好一通親,然後威風八面地道:“誰說男孩子學話晚吶?那得看是誰啊,我兒子是什麼人吶,隨我,聰明呀,哈哈哈哈……。
楊凌說完了喜孜孜地抱著兒子就要跑出去,裡得意洋洋地道:“我帶兒子去給們瞧瞧,哈哈,你們還天天教,我都不用教,開口就會爸爸”。
雪裡梅忙趿起鞋子下地,嗔道:“別介,孩子玩的一頭汗呢,小心吹著,瞧把你的”。
楊凌忙把孩子往懷裡一塞,說道:“那你帶著他,我去把娘們來”。
一會兒功夫,只見楊凌帶著又驚又喜的韓娘、高文心、玉堂春,還有小丫環雲兒闖了進來。
小云懷裡還抱著一隻哈叭狗,這種狗是京師一個養狗的人剛剛培育出來的,楊凌一見就知道是哈叭狗兒,可在當時卻是件稀罕,京師百姓覺得這種小狗既可又稀罕,目前因爲,還只有皇親貴族家庭纔買得起,這隻小狗是楊家大爺的玩伴之一。
韓娘驚喜地道:“快讓我瞧瞧,寶貝兒子真會爹了?”
只見小楊大人抱著他雪兒阿姨的大,正在“爸爸”個不停,雪裡梅笑得前仰後合,眼睛裡都溢出淚花兒來,見了他們進來,格格地笑道:“老爺白高興了,小寶倒是會爸爸了,可是隻是會而已,他逮著什麼都”。
果然,小楊大人瞧見雲兒懷裡抱著他最喜歡的那隻哈狗,忙高興地放開阿姨的大,一指那哈叭狗,先啊了一聲,然後“爸爸、爸爸”地起來。
韓娘、高文心幾人忍俊不,楊凌哭笑不得,一屁坐在炕頭,指著兒子道:“你個小混蛋,真給老子做臉,還不如不會呢,好啦好啦,不要了”。
“爸爸,爸爸……”
韓娘幾人笑的更厲害了,楊凌招架不住,只好乾笑兩聲道:“雖然不明白啥意思,起碼他會了。嘿嘿,你們想讓他,他還懶得理會呢”。
兒子終於會開口說話了,這可是一件大喜事,沒有人理他,韓娘幾個人一下子把楊大爺圍在中間,七八舌地道:“乖兒子、好寶寶。來,聲媽媽(姨娘)聽聽。”
小傢伙瞪著一雙黑如點漆的雙眸,驚訝地看看有點神經質的母親和姨娘,然後攸地一轉,擰著小屁向楊凌爬去。一路爸爸地著,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只撅著個小腚,顯然是被們給嚇著了。
玉堂春嘆了口氣,用大腳指在他的屁上點了一下,恨恨地道:“這個小白眼狼兒,到底是人家老楊家的人啊,我白疼他了,聲姨娘都不肯,這個小氣!”
楊凌抱著兒子開懷大笑,他暫時拋下了公事,人拿了冰鎮的西瓜、酸梅湯來,和妻妾還有心的兒子,談笑聊天,其樂融融。
大人坐到炕上去,吃著瓜子、水果,聊著家長裡短。小孩子就和那隻小哈叭狗兒,在他們的間鑽來鑽去,嬉笑玩耍。偶爾與娘四眸雙,楊凌和娘從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滿足、溫馨、親和甜。
是的,最艱苦的歲月早已過去了,貧困中那種相濡以沫的形也不會再需要出現了,隨著時的流逝,那些辛酸的往事會變越來越好的回憶,或許真的直到有一天,兩個人老到不能的時候,坐在搖椅上,膝下就象現在一樣,有幾個小孩子在那裡玩耍著,纔會絮絮地向他們講起這些昔年往事。
現在,積累沉澱的,是他們之間越來越深厚的。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比世上絕大多數人都要幸福。幸福,這就夠了。
楊凌來到綺韻的住,只見綺韻、阿德妮兩位人兒正爭得面紅耳赤,楚玲託著下坐在桌前,笑的看的得趣兒。
楊凌奇道:“什麼事爭得這麼厲害?”
二人一見楊凌,立即爭先恐後地告狀:“大人,你來評評看,有關稅賦問題……”。
“楊,韻兒姐姐太保守了,只是在舊制上的修改,依我看,就應該大斧闊刀……”。
“停停停!”楊凌被們吵的一個頭兩個大,忙一手拉著一個到了桌前,一按們的香肩道:“都給我坐下”,他看了眼俏笑盈盈立起的楚玲一眼,說道:“不必拘禮,你也坐吧”。
說著自己也坐了下來,給每人斟了一杯茶,笑地道:“好啦,青天大老爺在此,有什麼冤屈,儘管一一道來”。
兩位人兒同時哼一聲,俏地白了他一眼,然後互相看看,卻都不言語了。
楊凌見兩機關槍熄了火,便笑了笑道:“楚玲,你說”。
“啊!我……我說呀……”楚玲‘怯生生’地看了眼老闆娘,老闆娘沒表示反對,只好著頭皮對大老闆道:“是這樣,國公爺不是讓兩位姑娘把您的《靖政十二疏》再議議嘛。這個……象對於吏治、土地、稅賦,還有軍制,呃……象阿德妮姑娘和小姐的看法大相徑庭,彼此爭論的激烈了點兒罷了,倒不是在吵架,國公爺儘管放心”。
楊凌一聽這才明白,其實他讓兩人討論,只是想參詳一下們的意見,的主意他和楊慎、焦芳、楊一清等人都有所通,隨時按照他們的意見再做修改。
綺韻對於人,心理,瞭解的澈無比,阿德妮來自西方,對於東方的制度沒有從小見慣使然的習慣。讓幫著參詳,說不定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能獨出機杼。楊凌讓們參詳,是想從們的角度把制度更完善一些,更一些,這樣一旦上呈,到的阻撓才能減到最小。
其實當時無論政治制還是經濟制,甚至包括後來被人詬病較多的科舉選才制度,當時較之西方都是相當和先進的,不過東方唯名,西方唯利的價值觀念相比較,無疑是西方比較務實的,民主制度方面西方比東方也要先進一些。
楊凌只是讓兩人隨便看看,給些意見,想不到兩人如此認真,他既,又覺得好笑,楊凌想了想,對綺韻道:“嗯。我明白了。好,咱們先說吏治,你來說說看,你們的分岐主要集中在哪兒?”
阿德妮搶著道:“我認爲選賢任能,應從源上解決問題,當務之急是裁減冗員,選拔人才。選賢任能應不問出、資歷,大力提拔年青的員,他們視野開闊、敢於創新、力充沛,地方上年過五十的人就只能授以雜,不得爲州縣之長,獎掖優秀,懲治貪惰,務求克盡職守。”
楊凌著下,沉半晌道:“嗯,話是這麼說,不過施行起來,如何掌握這個尺度?誰去判定哪個年青人是優秀的?誰又不是不合格的?而且五十以上即不得爲正堂主,勢必要影響現在很多的地方員,引起他們的抵制,而年近五旬的員,很多也會不安心於政事,而專事投機鑽營,爲個人牟利,這些問題怎麼解決呢?”
阿德妮臉蛋一紅,楊凌笑了笑,安道:“如果居上位者清廉賢明,然後主管一府一道,這樣的整頓法子,他是可以去用的,放在這樣龐大的一個國家,通訊、消息又極其遲鈍,那是不適宜的。阿德妮是依據你們國家的形想出的辦法,而你們國家不過相當於這裡的一府一道,侷限於此,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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