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建國和劉娟留下來吃個飯就要回去了。盛昱龍要開車去送他們,陶建國說:“不用麻煩你了,路上也不好走,我們搭車還方便點。”
但是盛昱龍執意要去送,他們夫婦倆隻好坐上了盛昱龍的車。陶然在旁邊靜靜地站著,跟他爸媽揮手,劉娟還笑著說:“行了,我們回去了,你要想我們了就打電話,或者缺什麼了,打個電話回家,我們給你捎過來,沒事別往家裡跑了,好好學習。”
陶然酷酷地站在那裡,雙手在兜裡,手指頭到劉娟塞給的那疊錢,鼻頭酸酸的,說:“知道了。”
劉娟察覺了他細微的表,便將車窗完全打開,趴在窗口笑著說:“你怎麼了,舍不得爸爸媽媽?”
陶然笑了笑,太從雲彩裡出來,照著他,白的耀眼,烏黑的頭髮帶了點栗,眼睛略有些潤,說:“你們才來就要走,在這住一天多好。”
陶建國就笑著說:“明天周一,你要上學,我們還得上班呢,哪有時間。”
陶然微微昂起頭,說:“你們也不要擔心我,我會努力的,爭取考上清華北大。”
陶建國就笑了,說:“也別給自己太大力,行了,我們回去了。”
陶然點點頭,看著車子走遠,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不。
盛昱龍送了陶建國和劉娟回來,回家沒看見陶然,走到他門前朝裡看了一眼,看見陶然坐在書桌前,正在看書。他敲了兩下門,問:“好不容易這周那個莫世凱沒空來,你也別在家裡悶著了,六叔帶你出去散散心。”
陶然回頭說:“我不去了,快高考了,我想多看點書。”
盛昱龍找不出反駁他的理由,隻好作罷,自己也沒出去,看電視又怕打擾到陶然,就拿了一本雜志在那看。
快六點的時候太忽然從雲彩裡完全冒出來了,客廳裡一下子亮堂了起來。盛昱龍走到臺上去看了一眼,只看到西邊天空上滿是晚霞,通紅通紅的,尤其是太周圍的雲彩,全鑲著金邊,實在是好看,他忍不住回頭喊道:“陶陶,你出來看看這個。”
陶然從臥室裡出來,問:“六叔?”
盛昱龍揮手說:“你來。”
陶然就走到臺上,不等盛昱龍他看,他就自己被晚霞的紅吸引住了,趴在臺上朝西南方看,忍不住“哇”了一聲。
他說:“六叔,你看到這個想起來什麼沒有?”
盛昱龍看著他被晚霞映紅的臉,問:“想起來什麼?”
“多像泰坦尼克號船頭那個景啊。”
他這麼一說,盛昱龍就想起來了,別說,還真像。他笑著看了陶然一眼,陶然本就俊秀白皙,被晚霞的染紅了之後,整個人豔麗的驚人。
樓下路過的行人也都駐足去看天上的晚霞,他們出來吃晚飯的時候,看到小區的廣場上聚集了好多人,那邊視野開闊,鬱鬱蔥蔥的樹木上方便是滿天晚霞,天地間都披上了一層金黃,尤其是那些本有些老舊的紅房子,在霞的照耀下仿佛重獲新生,的人目驚心,還有人拿了相機,在那拍照。
他們鄰桌吃飯的一個老頭說:“天有異象啊。”
當天晚上,市電視臺的新聞也報道了這場罕見的麗晚霞。盛昱龍陶然出來看新聞,但陶然看了一眼便又回去學習了。
他這一學就學到了深夜,盛昱龍都熬不住要睡了,見陶然還趴在桌子上學習,就敲了敲門說:“十點多了,你明天還得早起,早點睡吧。”
陶然有些疲憊地點點頭,說:“我把最後兩道大題做了就睡。”
盛昱龍扛不住,就自己先去睡了,半夜不知道怎麼醒了,出來看了一眼,發現陶然的房間裡依舊著淡淡的燈。他走到門口朝裡看了一眼,發現陶然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陶然是有些稚的人,心裡了刺激,仿佛就要立馬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學習才肯罷休。六月的第一周,他都是這麼過的。盛昱龍有些納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用功。
其實陶然一直屬於天分型學生,學習上不松不,很這麼刻苦。他這麼累,反倒是盛昱龍先心疼了,說了他幾次,陶然上應著,可晚上依舊十點半都還沒休息。
盛昱龍就有些發火了:“你怎麼回事,我說話怎麼不聽?”
陶然說:“我想考個好大學。”
“那也得注意勞逸結合,”盛昱龍說,“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陶然就沒說話,盛昱龍就說:“其實你也不一定非要考清華北大,我問了趙友中了,他說你的績考個重點不是問題。我看長海大學就不錯,你要是在長海大學上,還能住這裡,給六叔做個伴,不好麼?”
陶然趴在桌子上,說:“我給你做什麼伴。”
盛昱龍沉默了一會,就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一條胳膊搭在書桌上,看著陶然說:“北大清華有什麼好,那麼難考,離家又遠。”
這還是陶然頭一回聽人說北大清華有什麼好的,他疲憊地笑了笑,趴在桌子上側過頭來看著盛昱龍,說:“六叔,你一個人住,是不是很寂寞?”
盛昱龍將胳膊收了回來,手往兜裡一,也微微往後傾,說:“我寂寞,你就不往外地考了麼?”
“你要是寂寞,就給我找個六嬸啊。”陶然笑著說。
盛昱龍咧咧,說:“沒良心的東西。”
陶然抓了抓頭髮,趴在桌子上,整個人顯得格外脆弱,老實,疲憊,他這樣總是能激起盛昱龍滿腔滿腹的憐。盛昱龍想,他這麼有本事,又不是養不起,為什麼要讓陶然吃這些苦。他不想讓陶然吃這些苦,他覺得陶然就該是來手飯來張口,多好的東西給他都不過分。
他一個人變態也就算了,要帶著陶然跟他一起變態麼?
他想告訴陶然,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不寂寞,如今有了他,寂寞了。但這些話,陶然大概也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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