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東西？”

阿也又喊了一聲。

江櫟唯順著阿也的目看去，只見前方兩條船的隙中，一條不大的梭形船隻，正以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速度快速衝擊而至，這條快船從倭寇指揮艦旁飛而過，一頭撞到後面那條船上，隨即發出“轟”一聲炸，後面那條中型船隻的側面直接被炸出一個大窟窿，引發大火的同時，船底水很快就沉沒了。

江櫟唯呢喃道：“就是這鬼東西……又是沈之厚搞出來的新奇玩意兒？”

橋本終於回過神來，趕下令：“傳令前方設置障礙，不能讓這些鬼東西衝進船陣腹部！”

江櫟唯過去抓著橋本的領：“我們在下風向，這些梭形船有古怪……命令前面的船橫過來頂住，後續船迅速轉向，揚帆撤走！”

江櫟唯的頭腦非常清醒，迅速想到一個解決方案，可惜此時的橋本已經聽不進去了，或許是江櫟唯以前表現得太過清高，橋本早對他不滿，此時突然從腰間拔出武士刀，作勢便向江櫟唯砍去。

江櫟唯並非善茬，早有防備，一個縱步跳開，堪堪躲開橋本的殺招，同時也將自己的佩劍出，指向橋本。

但橋本無心跟他計較，急匆匆往傳令臺去了，那邊已有大批焰火升空，想命令各船撤退，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僅憑一些固定組合信號，無法做到及時傳達命令。

各條船上的人早就無心戰，不用橋本下令，已有船隻拐彎，但在這種況下要調轉船頭並不那麼容易，船帆要改變方向並非幾個人能辦到。

“轟轟轟！”

炸聲不絕於耳。

沒有人在意大明水師的戰艦在哪兒，倭寇只顧逃命，這時候越小的船隻越吃香，因其機強，可以隨時逃走，而那些機差的大船就遭殃了，就算黑咕隆咚的梭形船沒法直接把他們的船隻炸沉，也足以讓船底水。

很多開始緩慢下沉的船隻上，倭寇倉皇逃命，要麼是跳下海往就近的船上轉移，要麼是找小船下水，有的等不及，乾脆拿雙槳作爲憑靠，直接跳下海以木槳作爲漂浮，往南邊游去。

……

……

海上一團。

最倒黴的還得數倭寇的船隊，本來他們就在下風向，而沈溪也側重攻打這一側，放出攻擊這邊的“梭形船”最多。

海上一鍋粥。

不但倭寇的船隻被連番炸沉，東側海盜那邊的船隻也好不到哪兒去，至於佛郎機人那邊的況算是相對最好的，因爲他們的船隻本就不多，彼此隔得很開，再加上早就有所防備，三方中他們拖在後面，於上風位發現有不明靠近船隊後，立即做出反應規避。

不過就算如此，佛郎機人的船隻依然有兩條被炸到，但兩條船都因爲船龐大沒有直接沉沒，但船底水嚴重。

其中一條船況相對好一些，另外一條船況就很糟糕了，因爲側面被炸開一個將近十米的大口子，短時間無法修補，他們只能趕將船上有價值的東西轉移走，放棄船隻的同時，還得趕改變航向，以躲開後續的襲擊。

但他們沒料到那些黑咕隆咚的梭形船會轉向，因爲每條船上都配備有一名舵手。

舵手的主要任務是找準敵人的方向，當他們確定自己駕駛的船隻要撞上敵人的船時，纔會放棄駕馭，穿著保命的救生跳進海水中，等候救援。

這一切都是由張老五指揮和調度，甚至來南方前，張老五跟他那些舵手在青島、黃島之間的港灣中演練百上千次，不過當時小船上沒有配備新式炸藥。

即便環境有所不同，這些經過長時間訓練的縱自殺式襲擊船隻的舵手早就掌握技要領。

在這寬闊的海面上，更容易讓他們發揮，但即便如此他們中的一些人還是因爲意外的炸而死，不過他們的後事會由沈溪全權負責，沈溪答應這些舵手的卹金爲一百兩銀子，其子由商會代爲育長大。

……

……

開戰時間不長，海上炸聲就沒斷過，但沒有一次發生在大明水師艦隊陣中。

天眼看著就要完全黑了，就算倭寇和佛郎機人發現那些衝殺過去的“梭形船”，也很難在短時間做出反應，這些船隻上都裝有類似於火箭點火反衝裝置，遭到攻擊的一方就算想擋也擋不住，憑藉火炮和船板阻攔太過困難。

“大人，差不多了。”

雲柳著海上大火瀰漫，心非常激，但還是儘量平復心提醒沈溪，大概意思是可以發佈命令追擊了。

沈溪道：“這四周都燒了火海，你以爲可以輕易過去？就算要過去，我們的船隻也得繞過戰場，中間有很多梭形船沒有炸，若我們的船隻過去，就等於趟雷……不著急追，他們的大船差多都損毀了，就算能逃出去，還能回九山島？”

雲柳張地問道：“大人，現在就在這裡看熱鬧嗎？”

沈溪拿著遠鏡繼續觀察，口中道：“等著吧，到了時間自然會打掃戰場，這場戰事已結束。他們敢來，早就該料到會有這結果，一羣不開眼的傢伙，沒必要爲他們可憐！”

沈溪的語氣顯得很輕蔑，因爲那些倭寇和海盜下場實在太悽慘。

有的直接被炸死，更多人則因爲船沉或者爭相逃命跳進海水中，十月天海水冰涼，慌不擇路下，深刻地會到那種溺水將亡的痛苦。

在這漆黑的夜裡，沒有人可以救他們，他們只能自救，但其實他們已無路可逃，只能找塊木板抱著，在海上漂流，聽天由命。

……

……

“大人，佛郎機人撤走了。”

戰事發生半個時辰後，雲柳指著東北方說道。

沈溪看過去，雖然不太清楚，但約能看到原來佛郎機艦隊所在之，兩條巨大的船隻停在那兒，佛郎機人其餘的船隻已往東北方逃走，因爲他們佔據上風位，再加上逃跑時直接往東側海盜船的背後斜，讓海盜的船隻給他們做屏障，再加上他們嫺的航海技，使得沈溪很難派出船隻追趕。

沈溪道：“這是他們自找的，本來可以公平合理地跟大明進行貿易，結果非要爲了繩頭小利跟大明作對，以爲以後還有機會跟我們做買賣嗎？”

雲柳咬牙道：“大人，最應該除去的就是這羣見火打劫的西洋人。”

雲柳知道海上各方實力對比，佛郎機人的航海技和海戰能力，遠在倭寇之上。

現在被沈溪所炸的基本都是海盜、倭寇等蝦兵蟹將，在雲柳看來，必須要將佛郎機人給打痛，如此才能保證海疆穩定。

“暫時除不掉。”

沈溪聳聳肩道，“這種況本就沒法追擊，還是先收拾戰場要。隨後就派老胡帶著船繞過戰場，去後邊看看，我先進船艙去歇歇，有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