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說法,陳貴和算是陳建設的遠房大伯。
“我爹是陳貴和,我是他兒子。”
“噢……你是貴和兒子,你啥名字來著……小壯子?”老人努力回憶著,心裏也有些含糊。
算算,和江北的那門親戚,有三五年沒走了啊。
“呃,對,小壯子就是我。”陳諾笑哈哈的樣子:“不過那是小名兒,我大名陳諾。”
“陳諾?”老人點點頭:“好名字。你爹貴和是鄉裏的秀才,有文化的人起名字就是好聽的。”
說著,老人趕拉著陳諾往沙發上讓:“來來,快坐,坐下說話。”
“等下哈。”
陳諾扭頭卻走到門口,把剛才進門的時候放在門口的一袋子東西提了進來,隨手就放在了飯桌上:“帶了點東西。”
“來就來,還帶什麽……”老人歎氣客氣著。
陳諾卻直接把袋子打開,裏麵提出了幾樣。
一袋子紅棗,一袋花生,兩瓶油。
最後還有二斤白糖。
一看到這些東西,老人有些局促:“這個……這些東西太貴了啊,你來就來,還帶這麽貴重的東西?”
八十年代初,經濟才剛剛開放,資還不算充沛。
紅棗花生什麽的,倒是還好。
油和白糖,那可都是這個年代的通貨!
有錢都不能買,得有油票和糖票。
旁邊陳建設眼看老人拉著陳諾坐下,還給他倒水,一番寒暄……
陳建設聽得心裏直冒涼氣!
這個小煞星,咋把我們家親戚況都得這麽清楚?!
不過看著陳諾笑瞇瞇的樣子,腦子裏回想著片刻之前,在小區一個角落裏發生的事。
這個小子把自己拖到腳落裏,踩了自己二十七八腳,陳建設當時差點以為自己全骨頭都要被踩斷了!
然後,這個小子,當著陳建設的麵兒,徒手把一小區圍欄上的鐵柵欄挑斷了!!
看得陳建設一雙眼珠子差點沒掉在地上!
這特麽的,還是個人嘛?!
“不懶得跟你解釋太多浪費口水,你就記住一條,我是一個可以隨手弄死你的人。所以,我說什麽你就找做什麽,不然的話,你會非常非常慘。
明白了麽?”
當時,這個小煞星就這麽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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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看著這個小煞星這麽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親媽,陳建設用力吞了口吐沫。
總算是還有一良心,陳建設用力一咬牙,走過去,拉過凳子來,也坐在了桌邊。
陳諾注意到,陳建設是坐在了自己和老人中間的位置……
嗯,還,沒畜生到家。
陳建設其實心裏更嘀咕。
這煞星綁了自己回來——就自己回家陪著母親多待一晚?
這……算什麽要挾?
·
晚飯是老人張羅的,親手做了兩三個菜。
菜做的很用心,兩素一葷,葷菜就是燒了個末茄子。
素材就是炒青菜和炒土豆。
但哪怕是素材,也都多放了好多油——這是這個普通老百姓人家招待貴客的方式了。
這個年代,油水缺,蛋類的食也不太好買。
炒菜多放油,就是招待重要客人的做法了。
陳諾從未來回來,其實飲食習慣是吃不慣這種用重油做來的菜的,但當著老人的麵,卻還是笑瞇瞇的吃的香甜,吃完了一碗,還主添了一晚。
飯間,自然就是閑話家常了。
陳諾應對的非常從容自然。
那個親戚關係,和親戚家的事兒,陳諾曾經聽歐秀華說過幾次,以他的神力記憶力,聽過就不會忘記,此刻和老人聊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陳建設的親媽,姓王,名字做王順英,生於解放前的舊社會時代。
其實現在也沒多老,也就是五十歲的樣子。隻不過這個年代的人,都是吃苦過來的,所以麵相就顯得蒼老了一些。
陳諾看得仔細,才五十出頭的老人,臉上都了些微老人斑了。
其實心中是有些難的。
之前陳諾沒親眼見過這位老人,都是在家裏掛在牆上的像裏看見。
此刻,這位老人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麵前,笑容慈祥,還不時的給自己夾菜,客客氣氣的招待自己這個“親戚”。
至於問起陳諾的來意,陳諾就隨便編了個理由,說經濟開放了,自己打算做點生意,來這裏江寧縣是準備采買點貨啥的。
老人其實聽了半懂不懂的,也就沒多問了。
當晚住在了陳家,老人收拾出了陳建設在家裏的那個房間——這個房間在後世,就變了陳諾的臥室。
看著房間裏的各老式的家……
其實陳諾是有點慨的。
陳建設的爹手巧,家裏的這些木工活家,都是陳建設的爹,年輕的時候自己親手打出來的。
那個年代,陳建設的爹是國營工廠裏的高級技工——在那個年代,這種高級技工都是真的有一本事的。
老人抱來了一床被褥,在地上打了個地鋪,還特意叮囑陳建設,讓陳諾這個“遠房堂弟”睡床!
房門關上,聽著外麵老人那個屋的門也關上了,陳諾聽了會兒沒啥靜,這才扭頭看陳建設。
陳建設退後兩步,到了牆角:“大,大哥,這一晚上我都一直在配合你啊!你,你到底有什麽企圖啊?”
陳諾隨隨便便坐在了床上,出煙來點了一,了兩口,看了看這一屋子已經有點老舊的擺設和家。
“問你個事兒。”
“欸,你說!”陳建設一臉結討好的樣子。
“這個江寧縣裏,現在有沒有什麽有名的街麵上的老大啊?就是那種為非作歹的,或者為富不仁的?”
“……哈?”,陳建設呆住了:“你,你想幹嘛?”
陳諾活了一下脖子:“出來上也沒帶什麽錢,手裏有點。你也是個窮鬼,我總的自己想辦法弄點錢花吧。”
“…………”
·
從陳建設那裏打聽到了兩三個名字——其實陳建設平時不怎麽回來看老人,所以記得也不是很清楚,為了保險起見,就多想了兩個名字給陳諾。
陳諾半夜的時候直接翻窗下了樓,臨走之前,往陳建設上用手指輕輕了一下。
陳建設直的就躺在了地上。
陳諾放心的出了門。
有那一指頭,投進去的念力束縛,陳建設至兩個小時,都別想一手指頭,哼都哼不出一聲來。
他要是能掙的話,他也就不是陳建設了。
可以直接找章魚怪去要一個白銀級的會員資格了。
陳諾就出去了一個小時,回來的時候依然是翻窗進的門。
陳建設在地上躺了一個小時,不得,不出聲。
但心裏卻是無比的震撼!
我家特麽的是住在五樓啊!!!
這個小子居然跳窗出去,又跳窗回來?!!
然後,眼看陳諾進屋,關上窗戶,往床上一座,手裏卻多了一個仿佛鄉鎮企業家一樣的人造革的公文包。
拉開拉鏈一抖,裏麵嘩嘩啦啦的落下的全是鈔票!
一塊的,兩塊的,五塊的,十塊的……
陳諾大概清點了一下。
“哎,畢竟這個年代的人都窮,黑道大哥也沒啥錢啊。忙了一晚上,才六百多塊,這也太了……”
陳建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
陳建設倒一口氣。
自己這個工廠裏的車隊司機,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塊錢。
床上這些錢,夠自己不吃不喝辛辛苦苦幹兩年的工資了!
陳諾笑著,對陳建設遙指了一下,陳建設頓時子一鬆,就覺到那無形的束縛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他一骨碌從地上蹦了起來,差點就像往床上那堆錢上撲過去。
不過總算是還有一理智。
“噢對了,看你還算老實,這個算賞你的。”
說著,陳諾一揚手。
陳建設接住一看。
謔!
紅塔山!
還是盒的!
陳建設平日裏看廠長的就是這個煙。
麵廠市糧食局的直屬單位,國家二級企業,廠長的級別算是副局級了。副局級幹部平時也就這個的!
“你……你今晚都幹啥了?”陳建設覺到自己有點手抖。
他人壞是壞,但這個時候的陳建設畢竟還年輕,還沒壞,也沒什麽大的膽子。
畢竟,壞人也不是一天養的。
陳建設這會兒心裏越來越害怕了起來。
“那個,大哥,你到底想幹啥啊?”陳建設低著聲音:“你還把我們家的況都的這麽清楚,你圖什麽啊?
我們家一沒錢,二沒權。家裏也沒個富親戚。
你……”
陳諾搖頭不說話,也懶得跟他解釋什麽,隨手一指,陳建設又直的躺下,在地上當木頭人了。
·
翌日,陳諾起床,了個懶腰,隨手給陳建設解除了束縛。
陳建設一夜沒睡著,此刻一困,忽然就一骨碌跳起來,拉開房門就往廁所方向跑去。
幾分鍾後回來,陳建設關上門哭喪著臉:“大哥!你下次如果不想跟我說話,你言語一聲,我閉就是了。
你那個法,把我弄的不能不能說話的,我一泡尿憋了一夜啊!我都不敢睡覺,生怕一鬆神,就尿子上了啊!!”
眼看陳諾不聲,陳建設陪著笑臉:“我這尿子不要,但你不是還在我旁邊麽,萬一弄了一屋子氣,你也不好睡覺對不對?”
陳諾笑瞇瞇的看了他一眼,轉出門。
老人早就起來了,早飯都已經擺弄好放在了桌上。
廁所的水池旁有新的牙刷是給陳諾準備的。
洗漱完畢,吃了早飯——早飯是白粥。老人還煮了兩個蛋。
蛋就隻有兩個,一個給陳諾,一個給陳建設。
陳諾不聲的剝蛋吃,旁邊陳建設剛要手,陳諾就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陳建設一愣,捕捉到了陳諾投過來似笑非笑的眼神。
陳建設忽然就懂了啊!
拿過蛋三下兩下剝了殼,就放進了老人的碗裏。
“媽,你吃!”
老人:???
這個舉,讓老人忽然就有點懵了。
仔細看了陳建設一眼,沒錯啊,是我兒子啊。
“我不吃,你吃吧,你上還帶著傷呢,多補補。”
眼看老人拿了筷子要把蛋往自己碗裏拉,陳建設嚇的趕端起了碗躲開:“我真不吃!你吃啊!哎呀,我不想吃蛋!”
老人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忽然仿佛明白了點什麽,眼睛一紅,扭過頭去,然後了眼皮子,回來,對陳諾尷尬的笑了笑。
一個蛋,老人足足吃了一分鍾,嚼了又嚼。
平淡無味的煮蛋,老人卻吃的仿佛無上味。
早飯吃的都很匆忙。
因為不是陳建設和陳諾要離開。其實老人也是要上班的。
畢竟才五十歲,還沒退休呢。
老人匆匆收拾了碗筷,卻被陳建設熱的推出了廚房,表示自己來洗碗,你趕去上班趕走……
看著老人一步三回頭的離了家,陳建設才終於鬆了口氣。
轉過來,就看見陳諾笑瞇瞇的站在後。
“怎麽,怕我傷害你媽?”陳諾淡淡笑道。
陳建設用力一咬牙,忽然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
“那個,大哥,我要是的罪過過你什麽事兒,你要做什麽衝我來。我媽年紀不小了,而且跟你也沒仇沒怨的,你別傷害好不好。
而且,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家沒錢沒權的——你這麽大的本事,我家裏真沒什麽你看得上眼的東西啊!”
陳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忽然道:“昨天你媽給你的錢呢?”
“在!在呢!都在!”
陳建設掏了出來。
陳諾拿過來這疊鈔票,在手裏理整齊了,放在了桌上,又拿了個水杯過來押在了上麵。
這才轉對陳建設擺擺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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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年的金陵城,還沒出租車呢——這種新鮮玩意兒,這個年代隻有在北上廣才有,而且都見,還特別貴。
陳諾和陳建設坐了班車回金陵城裏,到了城區,又倒騰了兩次公車,直到快中午的時候,才回到了麵廠附近。
“大哥,你看,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啊?”陳建設哭喪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