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歸。
曲三娘一襲云雁細錦,褪去了華服,黛未施,白凈,如出水芙蓉。
但是眼底藏著太多的心事,看起來有些愁緒。
對窗而坐,看著外頭的柳隨風飄,手下撥弄了幾聲琴弦,低回的歌聲從窗口蔓出來:
“我唱著逍遙游看世間風月幾多重,我打碎玉玲瓏嘆相見別離太匆匆……。”
邵游一進屋,就聽得里頭斷斷續續的聲調,如綿綿山河無盡。
“怎麼樣?”
“有些不好。”邵游回答。
“哦。”曲三娘淡淡地應了一聲。
“誰陪著?”
“都在。”
“嗯,那就好。”
琴聲又稀稀拉拉的響起來,歌聲停止了。
“十五年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那麼久。”
邵游立在一旁,沒有答話,靜靜地聽著。
“阿恒也已經十五歲了,若是母后還在,一定已經開始幫阿恒相看親事了。”
“公主……”
“這里沒有公主,我們的國家都沒有了,算哪門子公主。”
曲三娘輕笑一聲,琴聲碎碎點點如雨滴一般。
“羽國已經不在了。”
十七年前,大周先皇被西涼細所害,當時的譽王,如今的皇帝登基。
兩年后,皇帝派兵攻打羽國,羽國滅亡。
羽國地大周西北,挨著西涼,西涼地大,羽國商業鼎盛,十多年前,各方算起來,兩國平分秋,相輔相,多年來相安無事。
羽國不大,卻地要害,接壤大周和西涼局部,通商戶,又能自給自足,很是富庶。
在西涼沒有和大周互市的時候,一直都是靠著羽國換貨,和羽國有的貿易往來。
因為羽國曾經對大周有恩,是以,歷屆皇帝對羽國都很友好,起碼不會將矛頭對準它。
倒也不是沒有人覬覦,但是羽國背靠大周,其他國也不敢輕舉妄,一個不好,就是與大周為敵,這樣的買賣不劃算。
而且羽國和各國關系都不錯,并沒有實質上的厲害關系,除了西涼。
羽國與大周的關系,亦是從來友好,直到大周出了大事。
當時的譽王為了籌謀皇位,和西涼合作,殺了先皇,最后譽王順利登基為大周新帝。
上位之后和西涼互市,讓西涼離羽國的商業鉗制,在時機時,幫西涼滅了羽國。
從此羽國歸西涼之下。
那一場戰役,明著是西涼進攻,暗地里卻是大周帶人包圍了羽國皇宮,堵住了后路。
羽國皇帝萬萬沒有想到,一直在背后保護自己的人,有一天會來捅自己一刀。
那一日,羽國皇室流河,死傷無數,王后眼看著廝殺都是無謂之爭,當機立斷讓將軍帶著兩位公主出逃,能活一個是一個。
兩位公主均逃出生天,之后輾轉,羽國留下來的人,在大周以商業為掩護壯大起來。
彼時,姜大人帶著姜玉郎躲躲藏藏,依靠舊時通道,找到羽國之人,兩方談合作。
合作的紐帶,是孟思恒。
曲三娘起,背對著邵游,“夫子向來都說不錯,聰明伶俐,乖巧懂事,邵游,你說,可會怪我。”
不等邵游回答,自嘲地笑了一聲,“呵,一定會怪我的,從我決定告訴真相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孟家大小姐,也不再可以隨心所地生活,的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背負著海深仇,背負著無數人的期待,復羽國。從我決定和姜玉郎合作開始,便決定了的命運。”
曲三娘的聲音始終淡淡的,沒有一波,如煙一般輕,風一吹就散了。
仿佛沒有任何緒,讓人察覺不到是悲是喜。
不聲,是歲月歷練的果。
邵游抬頭,心疼地看向曲三娘。
“當時我們在大周基尚淺,西涼的人又一直在找我們,合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二公主會明白的。”
“可是,我拿做了筏子。”
曲三娘別開眼,“這麼多年,我們細心教導,給自由,教辨是非,知善惡。我們盡心盡力,一定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后。”
“是。”
“姜玉郎是真程家大小姐啊,以后,我們的阿恒,該如何自呢。”
那個姑娘,見過的,打過道的。
機敏不凡,智慧超群,長得一副好相貌,還得了姜玉郎的心。
曲三娘不得不承認,月璃的優秀。
的阿恒,往后對上這樣的人,可是一勝算都沒有。
和姜玉郎的合作,本也是一場豪賭。
賭他們能贏,賭贏了后他會履行契約。
的阿恒啊……
曲三娘嘆了口氣,“知道后可說了什麼?”
邵游皺眉,搖了搖頭。
“二公主需要一點時間。”
“你們找到那個和尚了嗎?”
“找到了,但是他已經不是和尚了。”
曲三娘苦笑,“哦,還俗了啊,是為了阿恒嗎?”
“不知。”
“若是他們兩相悅,那麼我就是棒打鴛鴦了。阿恒一定恨了我。”
“不會的。”
曲三娘在桌前坐下,看著對面的一幅畫怔怔,那是從前,宮門口的樣子。
十五年前,八歲,孟思恒才幾個月大。
外頭哭聲震天,喊聲大躁,抱著襁褓中的妹妹,通過暗道離開了皇宮。
永遠忘不了母后竭盡全力忍著悲痛,依然聲音溫的對說,“阿曲,保護好妹妹,母后只希你和妹妹安好,阿曲,你一定要記著,你和妹妹的安好,比什麼都重要。”
曲三娘眼中漸漸出現霧氣,接著,掉下一顆晶瑩的淚滴來。
的母后,是不希復國,不希們卷紛爭。
可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國家覆滅,雙親不在,怎麼能不想手刃仇人報仇雪恨呢。
還有那麼多人跟著,那麼多人在那一場事變中失去生命,那麼多人對充滿希冀,又怎麼可以無于衷。
“邵游,我們一定能回到羽國的對不對。”
曲三娘定定地看著他,企圖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是,公主必然得償所愿。”
“不。是我們一定可以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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