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丫頭!晴丫頭!”
辛晴正絕間,突然就看到廚房里的林嬸子小跑著過來,氣吁吁地到了跟前。
“你這……你這丫頭,剛回來,怎麼就得罪了二夫人?你到底做了什麼惹惱了那位祖宗!”林嬸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要不是聽到兩個小丫鬟嚼舌頭,說你被綁著見二夫人,嬸子到現在還蒙在鼓里……你倒是說話啊!”
“嬸子……”辛晴聽出嗔怪里面飽含的關心和善意,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在原記憶中,來柳家這一個月,都是在林嬸子手底下幫廚。
林嬸子自己也是世坎坷遭過大難的。大概同病相憐,再加上可憐小小年紀剛死了爹,還要被迫賣養活繼母弟弟,于是平日里對格外關照,像對自家親侄一般維護,但凡廚房里有點什麼好吃的,還總給留下一些。
林嬸子見辛晴半天不說話,以為是嚇傻了,于是嘆了口氣道,“唉,算了,嬸子跟你一同去。”
“你是我領進府的,你要是真犯了什麼錯,我也難辭其咎。別怕,有啥事兒咱娘倆一起擔著。”
辛晴心頭一熱,鼻子發酸。
就是這種不經意間的溫暖,不求回報的善意,才往往讓破防。
不想瞞著林嬸子,決定把一切和盤托出。
“嬸子,我真沒犯錯,是有壞人故意陷害我的。”
“我猜這事兒,是我那后娘和夫做的……”
辛晴言簡意賅地把十里坡村發生的事說給林嬸子聽,林嬸子立刻瞠目咂舌,拍著口直呼“老天爺呀!”
就連后面押著走的小廝也悄悄豎起耳朵聽,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也不催促了,慢慢悠悠地跟在一旁,不時地打量幾眼辛晴,目略帶同。
他也是沒想到這丫頭的世如此曲折,簡直比話本子還跌宕起伏。也虧得機靈,要不然早被豺狼虎豹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磨蹭什麼呢!”垂花門前的婆子不耐煩地高聲嚷嚷。
林嬸子回過神,立刻轉頭看向那小廝,“你是前院的順子是不是?嬸子拜托你個事兒,你去老太太院里找大丫鬟春娘,那是我閨。就跟說,晴丫頭被綁去二夫人院子里了,讓想想辦法,趕把老太太請過去。”
說話間,將手上的銀鐲子褪了下來,悄悄塞到小廝手里。
辛晴頓時瞪大眼睛。
“嬸子,二夫人那邊不關你的事,嬸子你何必摻和進來!”
林嬸子恨鐵不鋼地轉頭瞪了一眼,示意閉。
辛晴趕轉頭求順子,“順子哥,你不要收鐲子,我上的包袱里有金簪,你拿金簪吧!”
順子掂了掂那手鐲,突然笑了笑,然后塞回了林嬸子手里。
“你們也太小瞧人了。鐲子,金簪,我都不要。”
林嬸子試圖再勸,“誒,不是……”
“嬸子別著急,我話還沒說完。”他轉頭看向辛晴,“話兒我會替你們傳的,事后你若真要謝我,就給我蒸一鍋棗糕吃吧。”
辛晴驚訝地看向他,突然發現這小廝長得像個人的,起碼比剛才看著順眼多了。
林嬸子最先反應過來,“好,好,過后晴丫頭一定好好謝你,事不宜遲,你趕去吧,我領去二夫人那。”
順子沒有意見,點點頭轉走了。
還沒等林嬸子囑咐辛晴幾句,垂花門前的倆婆子就惡狠狠地沖了過來,“磨蹭什麼呢!讓我們倆站這吹老半天的風!”
“就是!沒你事兒!回去!”
“兩位老姐姐,莫急莫氣,等這事兒了結,我親自炒兩個小菜弄壺好酒給姐姐們賠不是,你們看可好?”林嬸子陪著笑臉。
的廚藝自不必說,夫家原本就是開酒樓的,后來家破人亡,獨自帶著閨四流浪,就是靠著一手好廚藝進的柳家,謀出了一條生路。
兩個婆子聽這般說,對視一眼,面都不約而同緩和幾分。
“哼,算你識趣。”
“二位老姐姐,讓我也一道進去吧。”林氏趕趁熱打鐵懇求道,“這丫頭剛進府一個月,狗屁不懂,也不知怎麼就惹了二夫人不痛快。一直在我手底下干活,若是真有什麼事,我也要跟著吃掛落,不如讓我一同跟著聽一聽,免得被連累了還不知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婆子聞言點頭,“是這個理兒。那好吧,你便跟著吧,不許多事啊!”
“誒,一定一定。”林嬸子笑著連連應聲。
辛晴在一旁看著,就覺得眼前的林嬸子,像是給孩子走后門的母親一樣,既卑微無奈,又讓人心酸。
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緒,邁進了垂花門,乖乖地往前走。
倆婆子在后面押著,面面相覷,都在奇怪這丫頭小小年紀,居然也不害怕,竟然如此的鎮定。
穿過天井,繞過太湖石,進了掛著百合苑牌匾的院子,院中植栽著許多石榴樹,縱然是深秋,上面依然掛著紅彤彤的大石榴,許多都長裂開了,樹下也掉落不,卻沒人清掃。
然而院中其他各,都是一塵不染,連個葉片也不見。
廊下四個丫鬟,俱是穿的同樣的青比甲,頭低得都快垂到口,站在正房門口也不,一聲不吭。
正房的雕花合扇門敞著,突然,“嘩啦”一聲,一個茶碗從里面扔出來,連帶著茶水碎了一地。
“那蹄子還沒回來嗎?”
尖銳刺耳的聲從里面傳出來。
辛晴后的婆子立刻快走幾步,高聲回稟,“二夫人,人抓到了,正在院子里呢!”
話音落,只見一個細眼尖鼻的長臉婦人從屋里走出來,大紅的百福紋路錦緞襖,金鐲金簪金項圈,裝扮得活像個金店展示架,端的是金燦燦,亮瞎人眼。
正是柳二夫人。
只見走到廊下,柳眉一擰,居高臨下打量院子里被綁住雙手的辛晴,眼神像刀子似的在上刮了一遍,冷冷一笑。
“好個水靈的臊蹄子!怪不得想上天呢!”
“來人,堵上,給我狠狠打!打死為止!”
說這話的時候,神發狠,眼白都了一些出來,說不出的猙獰扭曲。
林嬸子剛要上前求,就被辛晴擋住,搖頭示意不要為自己出頭得罪柳二夫人。
就這麼一眼的功夫,兩個婆子便已經過來押著辛晴一邊的空地上去,那里早就準備好了藤條和竹凳。
由此來看,柳二夫人說要打死顯然不是臨時起意。
一邊掙扎,一邊大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敢問二夫人,奴婢犯了什麼死罪,竟要二夫人如此興師眾將奴婢活活打死在此?二夫人若不讓奴婢死個明白,奴婢就算魂離了,也一直站在這院里,逮人就問!”
此話一出,一旁準備把摁倒用刑的婆子頓時打了個哆嗦。
柳二夫人怒氣已經頂在腦門上,什麼都聽不進,“打!給我往死里打!”
兩個婆子面面相覷,遲疑了一下,就聽手里抓著的小丫鬟大聲道:“我簽的是活契!命是我自己的!誰殺我誰便犯法!想吃牢飯的盡管打死我!黃泉路上我等著你們!”
兩個婆子頓時沒了主意。
柳二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好個尖牙利的賤蹄子!還知道拿賣契說事兒!”
“給我打!打死了算我的!區區一條賤命而已,我柳家家大業大,大爺更是在朝為,還擺不平這點小事?”
兩婆子一聽,頓時來了底氣,一個手去抓辛晴,一個朝手心唾了一口,揚起了藤條。
辛晴冷哼一聲,歪著腦袋就直往那婆子手上撞,“來!打!朝這打!直接用刀子捅多好,一刀就能斃命!也省了你們的力氣!”
真是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麼一撒潑,不是準備行刑的兩個婆子愣了,就連廊下的柳二夫人都瞪直了眼。
辛晴斜睨著眾人的呆樣,暗自冷笑。
切,常年打工在外,誰還沒點潑辣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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