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 一開始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大部分清楚張元文張元武這倆哥們格的人都是哈哈一笑。
什麼?他們倆考上舉人了?這是什麼新的笑話嗎?
這哥倆是個什麼樣子他們還不清楚嗎?就算是他們這一年真的開始上進努力,勤斗, 拼命學習,從前基礎都沒打好,能夠考上生就不錯了,能夠考上秀才那都是奇跡。
舉人?
這玩意又不是什麼大白菜, 隨隨便便去地里逛逛就能拔一顆起來。
這可是舉人。
別說是張元文張元武這倆十歲的孩子, 就算是京城那些書香名地, 從五歲就已經在認真念書的孩子這麼念到十五歲能考中都算是祖墳燒高香。
張元文張元武怎麼可能用一年時間就考上舉人。
有那對搞學問不興趣的就說了。
那不是今年正好趕上萬歲開恩,生秀才舉人能夠在同一年夸麼?
雖然說趕場了一點, 但直接考上舉人也不是不可能。
這話一出,別人就笑話。
這跟一年能不能同年考本沒關系,有關系的是這倆孩子怎麼突然一下子有了學問。
別說什麼拜了士為師的話。
那是個士,不是個神仙, 拜師一年就能讓兩個一年前還對學習半點不興趣的孩子考上舉人,這就算是國子監最厲害的先生都做不到。
京城中討論紛紛,甚至有人覺得也許是這倆兄弟作弊了。
當然,科舉舞弊可是大罪,他們心里是這麼想的, 面上沒一個人說出來。
總之是騾子是馬, 等到這倆孩子來京城考試的時候就一目了然了。
紀長澤繼續著他的魔鬼教育。
但今年過年的時候,他放這倆孩子回去過年了。
這可是給了小張大人和張夫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讓倆孩子回家過年是臨時決定的,信件剛送到沒多久,這倆孩子就已經出現在了京城。
當初他們離開京城的時候稚氣未,看著就不是個安生子, 哪怕相貌長得好,也還是小孩子脾。
但如今,他們才離開多久,當初走時渾驕縱之氣,如今回來,卻是自己帶著一隊人馬騎馬趕回來,上穿著騎馬舒服的服,兩張相似的臉上滿是凌厲,小小年紀,就騎馬騎的如此嫻。
到了府門口,就連看著他們長大的家丁瞧著變化頗為大的兩位小爺,都有點不敢認了。
兩人倒是還端的住,將馬鞭扔給下人,徑直進了院,一見到父母,就直接噗通跪下,說孩兒不孝,這兩年沒能奉養在爹娘邊。
小張大人和張夫人都說不清他們是覺得驚喜了,還是覺得很驚嚇。
當初那個離開時還拉著他們袖子,哭嚎不要跟爹娘分開的孩子在這短短兩年里了,個子長了不(每天練武,不長才怪),嬰兒也沒了,相貌開始從一開始的可,轉變為俊秀。
兩人如今不能再稱之為孩子,而是年郎了。
再看他們邊的下人們,一個指令一個作,連毫停頓都沒有的,可見他們下能力也不錯。
小張大人還在被兒子居然變得這麼優秀這個巨大的驚喜震撼著,張夫人已經一手一個,把自己的兩個孩子攬到了懷里哭:
“瞧瞧你們瘦的,一路上可是吃了不苦頭吧?我的兒啊。”
張元文張元武見到母親其實也很激,但他們強行忍住了,陪著母親坐下,哄著說;“娘可別難過了,我們不是好好的嗎?這一路上也沒吃到苦頭,該吃飯我們也吃,該睡覺就停下來休息了。”
張夫人見兩個孩子雖然眼眶也跟著泛紅,但表卻穩住了,心底也是詫異他們倆如今居然變得這樣穩重。
再想到他們以這樣的年紀為了舉人,心底就更是自豪。
“我兒如今可真是大不一樣了,知道你們考上舉人,你們爹差點沒將剛喝進去的茶水給噴出來。”
小張大人聽到說到自己,笑笑:“怎麼就說到我頭上了,別聽你們娘的,才是最不敢信的那個,那一整天都以為自己個是在做夢。”
他又問道:“先生之前不是一直要求你們在他那學嗎?怎麼你們回來過年了?莫不是惹了先生不高興讓他們把你們給攆出來了?”
這要是以前聽說父親這麼說,倆孩子肯定得不高興,嘀咕你才惹先生不高興呢。
但現在嘛……
張元文回答著:“爹說笑了,先生一向疼我與弟弟,怎麼可能會生我們的氣,只是師娘有孕,先生忙著照顧師娘,自然顧不上我們,正好過年,便放了我們假,等到過完年還要回去的。”
張夫人疑問道:“你們師娘懷孕,先生他一個男子要如何照料?就沒有丫頭伺候嗎?”
張元武:“娘有所不知,老師與師娘伉儷深,之前就好,如今師娘懷有孕,老師恨不得事事都親力親為,自然是顧不上我和哥哥了。”
聽到這里,張夫人還略有些羨慕。
與小張大人也不錯,但若是要小張大人每天陪在懷孕的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羨慕著,心里對著紀長澤也多了幾分好。
無論如何,對子來說,能夠對自己妻子的男人都是個不錯的。
再加上他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從原本的紈绔模樣教導了如今這樣,就更是謝了。
做父母的,雖然高興孩子優秀,但更想的還是孩子平平安安,兩人也沒問太多,高高興興和兩個孩子一起用飯,再拉著說說兩年里日子是怎麼過的等等。
但京城里其他人家可就又轟了一陣。
張家那倆孩子回來了。
兩年前還是個稚孩子,如今卻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去拜訪他們外祖父的時候被考學問,一個比一個回答的流暢,答案優秀不說,態度也相當自信,聽聞那些跟他們一起長大的表哥表弟們看見后都驚了,下都合不攏。
不是學問,舊時伙伴約著他們去打獵,明明兩年前他們還是拉弓都手上沒力氣拉不開的,如今兩人卻都百發百中,滿載而歸,出足了風頭。
后來參加流水宴,在宴會上的行酒令也大出風頭,玩的開心時,甚至彈了一首曲子。
君子六藝,竟是個個通。
而這居然才用了兩年時間。
兩年前這哥倆是個什麼樣子大家伙心里頭都清楚,如今是個什麼樣子他們也看的真真的。
那位住在山里的士到底是有什麼能耐,竟然能將兩個頑劣不堪的孩子教導這副模樣。
紀長澤所料不錯,這倆孩子教好了就是他的活招牌。
沒法子,他們太聰明,之前的表現又太差,這就跟浪子回頭是一個道理,之前多混蛋,之后的好就有多顯眼。
即使紀長澤沒踏足京城,京城里各家也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孩子一直都是各家的肋。
誰不想自家孩子是個優秀的,最好日后能夠進朝堂,位高于自己。
如今瞧見張元文張元武的模樣了,心里就心起來了。
聽聞,那位紀先生很年輕,也才不到三十,是前朝秀才,后來今上登基,他子骨不好,就住在了山里,沒再想著來朝廷做事。
但是為什麼一個秀才就能教導出兩個舉人呢?
一開始人們還不明白,但等到查清楚紀長澤的事之后就清楚了。
這位紀先生還真是倒霉啊,年名,本來應該一路順風順水,結果是時運不濟,考個秀才一波三折的,等了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家里糟了變故,他好不容易拖著子考完了,前朝覆滅了。
別說是這位紀先生了,他們代一下,也覺得心態要崩啊。
之后這位先生仿佛是直接放棄了考科舉,住在了山里,娶了娘子,好端端的在山村里過日子,后來為了開導民智被張元文張元武的祖父發現,眼的求著 把自己的兩個孩子給了紀長澤。
也就兩年,他就讓這倆孩子變了舉人。
才兩年啊!!!
剛開始聽聞張大人求著山里的一位年輕士教導自己孩子,有些人心中還不屑。
一個前朝秀才,能教導出什麼花樣來?
要是真的想讓孩子好,還不如直接把孩子送到國子監去,好歹這可是朝廷的書院,里面不學識淵博的大佬都在,要是這些大佬都教不了了,一個山里的,寒門出的前朝秀才又能教出什麼來。
當初的豪言壯語,如今都化為了啪啪的打臉聲。
一個前朝秀才,他還真的能教出什麼來!!
父母們都了心,打算把自己家孩子也送過去,看能不能教出個張元文張元武那樣的孩子出來。
不求一模一樣,哪怕風采學問只有他們一半也好啊。
張元文張元武攔住了他們,說要寫信去問問先生的意思。
不然先生一向對世事不興趣(太懶了),若是直接貿貿然讓這些小孩子跑了去,萬一先生不收,他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信很快在家長們眼的期待下送到了村里。
紀長澤這個時候正在攙扶著趙月娘陪著在村里溜達。
趙月娘懷孕之后,他直接買了兩個小丫頭回來,負責燒火做飯照顧趙月娘和劉氏,但出門散步這個活,一般都是紀長澤自己的活。
他語氣溫和:“元文元武回京,恐怕會有一大批人也想要我門下,我打算收錢,等到手里頭有了錢,我就辦一所大的學堂,到時候免費讓寒門子弟學。”
“學堂?開在村里嗎?”
紀長澤點點頭;“就是在村里,我們村后面不是有一片桃林嗎?到時候就把那片地方買下來,都說當先生的最得意的事便是桃李滿天下,我在桃林做學堂,倒是也符合。”
趙月娘想了想:“可夫君你之前一直不肯收錢,如今突然收錢,別人會不會說你是為了錢?”
紀長澤神正直,視線端肅。
“做人又不是要看著別人怎麼看的,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趙月娘向丈夫的視線立刻又多了幾分敬慕。
這就是長澤啊。
為了能夠教導那些上不起學的寒門子弟,竟然不惜自己被誤解。
無論多次,趙月娘都會謝當初那個決定將長澤留下來的自己。
若不然,哪有如今幸福的。
張元文張元武的信還沒送到,紀長澤的信就已經送到了。
兩兄弟看完后一陣無語。
所以說,老師的意思就是,他既想要個好名聲,還想要大家都送錢給他,最好是大家一邊給他送錢,一邊覺得他是個好人。
因為想出兩全其的法子也是需要腦子的,而他教導這倆學生實在是費盡了力,本不想再一次腦子。
所以徒弟們啊,一直都是老師心你們,這次也到你們幫老師心心了。
幫我想個好法子出來,然后把這件事解決,為師相信你們哦!加油!!
加個屁的油啊加!
張元文張元武面無表。
這老師真的太狗了。
所以說老師那麼費心拉的把他們教導出來,就是為了在他想坑人又懶得想法子的時候讓兩人上嗎?
雖然心底跑過無數的羊駝,但誰讓這是自己老師呢。
兩人還是認命的吸了口氣,開始著手準備老師的學堂大業。
其實想想,老師說的也對,還是他們不會掙錢,如果他們掙錢的話,老師直接用他們的錢就好了,何必還要費盡心思去讓人家給呢。
所以歸結底還是他們不對……等等,怎麼又被老師給繞進去了。
京城中人不知道外表看上去相當穩重的兩人心是如何瘋狂彈幕刷屏,吐槽那位被他們夸上天的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