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唷,只是關心了一下劉大人的家庭況罷了,這位大人你何必用一副恨不得把本吃了的模樣看著本呢?”
那大臣一怒:“你!”
“子方。”
劉大人攔住了旁好友,深吸一口氣,向紀長澤:“所以呢?紀大人想說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今日見劉大人指著本鼻子痛罵,想起了些許往事而已,順著往事,便想到了二十年前劉大人便住在那小院子里,倒是沒想到,二十年后,都娶妻生子了,竟還住在那。”
“只是不知等劉大人前往葛州時,貴府會不會鬧出什麼子來。”
劉大人立刻握拳,怒視紀長澤:“紀長澤!!!”
紀長澤冷笑一聲,上前一步,與對方對視:
“所以現在是直呼其名了是嗎劉生彥?”
兩人對峙,氣氛劍拔弩張,一副要打起來的模樣,周圍本來正在下臺階的大臣又想要圍觀,又擔心站著不有失風度,于是一個個都走出了小碎步的覺,簡直恨不得一步分一百步來走。
“紀長澤,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我何時過分了,在朝堂上被指著鼻子罵的人不是你吧?”
“你!你好歹也是朝廷二品員,青天白日,你竟直接拿我家人相要挾,無恥!”
“要挾?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要挾你家人了?只是關懷一下同僚罷了,你如此曲解,可見平日為人,啊,對了,你還知道本是二品?你一五品,見到本不見禮還如此口出狂言,可是要本治你一個不敬上之罪?”
“你!你!!”
劉生彥說不過紀長澤,一著急,居然直接一拳頭打過去,這一拳頭卻被紀長澤牢牢抓住。
周圍員先是驚呼,接著又是有點在意料之中。
誰都知道,紀長澤文武雙全,他不是皮子六,手底下功夫可也厲害的很,劉生彥劉大人不過是個弱文人,兩人真的打起來,自然是紀長澤占上風。
“劉大人……”
紀長澤一邊抓著劉生彥的拳頭強迫它往下移,一邊出一抹典型的臣式笑:“你放心,在你不在京的這段時間,本一定替你,好好照顧家人。”
“兩天一上門怎麼樣?夠不夠關懷?說起來,本聽說劉府老太太為人和善,想必,也很喜歡本這個小輩吧?不過,勸說劉大人還是要謹慎為好,不然若是與本有了什麼爭執,老太太幫著本,劉大人您也沒法子不是。”
這是威脅。
這一定是威脅。
什麼兩天一上門,什麼好好照顧家人,翻譯下來不就是:你走了,你的家眷我一定好好嚇唬為所為嗎?
倒像是紀長澤能干出來的事。
畢竟之前他就只是因為上朝途中,一個小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就直接隨便給這個小安了個罪名,遠遠發配了出去。
此等睚眥必報之人,之前劉生彥在朝堂上指著他的鼻子臭罵,他能忍才怪。
周圍安靜無聲,有人想開口仗義發言,卻被同行人一把拽了回去,小聲勸說:
“他如今勢大,莫要強出頭,小心人沒救到,還搭了自己進去。”
一片寂靜中,所有人都看著劉生彥渾抖,臉上帶著怒意,緩緩將拳頭收回了袖子里。
是了。
該是這樣的。
若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罷了。
劉生彥可是還有妻兒,面對這樣的威脅,自然只能忍了。
那佞臣紀長澤見劉生彥服,臉上出滿意神,笑著拍拍手:“劉大人安心,本必定遵守諾言,兩日一上門,好好照顧大人家人。”
劉生彥仿佛是敢怒不敢言,鐵青著臉,就這麼轉離去。
他的好友立刻跟了上去。
“劉兄,你等等我!”
欺負了其他朝臣,紀大臣心很不錯的樣子,他也不走了,就這麼站在臺階上看起了天上的日頭。
過了會,一個小太監小跑而來。
“紀大人,陛下知曉了您與劉大人起了沖突,來打發小的問問奴才,可是有何事?”
紀長澤視線看著天邊的日頭:“勞煩公公告知陛下,微臣無事,只是之前劉大人罵了微臣一通,微臣心里氣不過,便找他理論了幾句罷了。”
小太監連忙應下,轉又小跑了回去。
于是,周圍的大臣就都知道今日之事陛下已然知曉了。
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紀長澤那邊呢。
也是,畢竟之前劉大人在朝堂上罵了那麼一通,罵的可不是紀長澤,還有陛下,紀長澤找劉大人出氣,怕是也帶上了陛下那一份。
他們嘆口氣,懷揣著對這個國家的濃濃擔憂,轉離去。
另一頭,劉生彥一路都一言不發,旁好友見他心不好,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寬他,只能送他到了府門口,然后說了兩句:
“那紀長澤,如此囂張跋扈!竟當著那麼多同僚的面威脅,劉兄,你也莫要氣了,如此小人,必定會天譴,太過囂張了!”
劉生彥茫然的站在原地,突然說了一句:“以前不是那樣……”
“嗯?劉兄?你說什麼?”
劉生彥回過神,趕忙笑笑:“沒什麼,子方,今日多謝你,你也快回府吧。”
“你我是友人,本就該互幫互助的,有什麼好謝的,劉兄,你若是不放心家眷,只管托給我,有我胡子方在,他紀長澤也不敢多做什麼。”
胡子方有這個底氣這麼說,畢竟他的親爺爺是就連陛下都要敬重的大儒。
紀長澤要是敢他,陛下絕對不會給他撐腰的。
看著自信滿滿的胡子方,劉生彥笑了笑:“好了子方,快回去吧,我今日也累了,要早一些歇息。”
看著胡子方離開,劉生彥轉進府。
一路走到了他們一家人住的小院子里,他才松了口氣。
正在院子里就著太做裳的妻子見到他回來,笑著放下裳迎接:“老爺回來了,可了?我讓人去外面買些吃的來。”
見到妻子,劉生彥才找回了一點思緒。
他問妻子:“你可還記得紀長澤?”
劉夫人笑容一頓,疑向他:“好端端的,怎麼說起他了?老爺不是一向瞧不上他的嗎?可是他又做什麼事了?”
劉生彥張張,想說什麼又咽下,只說:“這倒不是,只是想起來,曾經我與他,也是好友。”
最后這句,帶著點自嘲的意味。
劉夫人沉默了。
半響才笑道:“想必當日,他也是因為李大人才會與老爺為好友的,如此小人,若不是李大人看重老爺,他也不會裝模作樣。”
李大人,正是那位大儒,也是紀長澤的師父。
當初,李大人看重劉生彥才華,常常邀請他來府中,教導他不,那時紀長澤住在府中,算的上是李大人半子,兩個年輕人年紀相仿,也都聰慧,一拍即合,了好友。
而劉夫人,當時是李小姐的手帕,常常去李府尋李小姐,一次意外,見到了劉生彥,一段姻緣就此產生,兩人了夫妻。
當時還道,兩家通家之好,誰料到,一場巨變,最后變了這樣。
劉生彥問劉夫人:“你可有去看過李小姐?如何?紀長澤可有苛待?”
李小姐自從當初那件事后,便閉門不出,整個京城里除了劉夫人能讓見一見,其他人是一概不見的。
“還是那般,死氣沉沉的。”
說起好友,劉夫人越發憤恨:“那該死的紀長澤,整日里只會裝模作樣,一副十分妥善照顧茜茜的模樣,我去他府中,竟還聽到有下人說閑話,說紀長澤那家伙對茜茜這麼好,茜茜卻還不領,真是聽得我想把他們撕下來!一群惡心人的東西!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看了紀長澤在那裝模作樣,憑什麼如此說!”
劉生彥見一副恨不得氣的把手上裳都給爛了的樣子,趕忙安:“好了好了,莫要氣了,你也不是不知曉,世人不都是如此,只看個表象,便自以為了解一切,是否有,他們卻是從未想過的。”
他說著說著,突然頓住,喃喃道:“……”
“……?”
劉夫人本還氣著,見他這般,倒是顧不上生氣了:“夫君,夫君?”
“啊,哦,沒什麼,想到了一些朝堂上的事。”
劉生彥被喊的回了神,沖著安笑笑:“我先,先回書房去了,一會用飯再我。”
“好,你去吧。”
劉夫人看著丈夫進了書房,有些疑的看著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
今日有那麼冷嗎?
看來明日該給夫君備個手爐了。
劉生彥進了書房后,立刻將房門關好,等到整個房間都檢查一遍確定沒人后,才放心的坐下,打開了一直握的拳頭。
里面正藏著一張紙條,因為一直被握著,所以被弄得皺了。
他趕忙慢慢展開這紙條,只見上面用著悉的字跡寫著一行字。
“明日,午時,玉墜子,不見不散。”
劉生彥怔怔的看著這行字半響,才彎下腰,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木盒,打開后,里面正靜靜放著個看著不太值錢的玉墜子。
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十幾歲時,在他和紀長澤還是好友的時候,兩人一道溜出去玩,他留了這個玉墜子。
紀長澤陪著他找了大半天,最后在城郊兩人路過的一家破廟里找到了。
因為那個地方實在是太過偏僻了,他們開玩笑的約定,玉墜子就等于破廟,如果有一天他們需要用到暗號的時候,只要說玉墜子,就知道是在說那個破廟了。
這個玩笑話,劉生彥一直以為他不記得了。
從李大人去世之后,他恨紀長澤骨,對著兩人共同的朋友回憶,也簡直恨不得扔到泥土堆里面去,就連這個玉墜子,他都再不能好好的戴在脖子上。
而現在,紀長澤說出了玉墜子。
該不該去呢。
劉生彥著玉墜子,愣愣的,在書房里面坐了大半天。
第二日。
他起了個大早,收拾好了自己就出門了。
午時時,他走到了那破廟門口。
里面走出來一個俊無雙的男人,見到他來,很開心的笑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但是你又遲到了,你怎麼總是改不了這個病。”
一瞬間,這畫面和十幾年前重合了。
那個神采飛揚的年站在某,抱怨他:“你又遲到了,這麼破病什麼時候改了,次次都遲到。”
而這個時候,他就會說:“抱歉抱歉,我錯了……”
劉生彥眼眶紅了,回答出了和以前一樣的答案。
“我錯了,下次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