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瘋男人頓時變了臉。

神走到那東西旁邊，彎腰撿了起來，是另外一個香瓶。

「原來你有兩個？」師清漪說：「難怪神拿走你的瓶子，你看上去並沒有太慌張。」

那瘋男人這下才真的慌了，他一邊將上那個男人推開，一邊勉強撐著，跪在地上：「給我一瓶，給我一瓶！我不能沒有這個瓶子！」

師清漪，神，雨霖婞三人緩步後退了起來。

神從香瓶里倒了一抹香膏，塗到自己手背上，並把之前那兩個香瓶分別給了師清漪和雨霖婞。

那男人見們三人突然後退，越發覺得不對勁，緩緩回頭看去。

他後出現了一雙赤足，那赤足的主人穿了一件古代款式的，擺參差不齊的，似乎有年頭了。

那瘋男人臉發白，哆嗦了起來：「不，娘娘……不要。」

趙聽琴的模樣看上去很年輕，白皙，眼睛也是漂亮的丹眼。低著頭看著地上這個人，臉上除了有些臟，並沒有什麼別的痕跡，整個人看上去瀰漫著一層死氣，看上去和人的形沒有區別，難怪那個瘋男人會覺得是一個活了很久的活人。

師清漪往後退的同時，不明白之前趙聽琴投照在牆壁上那些古怪的影子是怎麼回事。

趙聽琴彎下腰，將那瘋男人抓了起來。

「我是你的信徒！我信你啊，娘娘！」那瘋男人沒有了香瓶，恐懼地喊道。

趙聽琴沒有什麼臉變化，一隻手抓著那人，另外一隻手穿過了那人的膛。

那個瘋子最後一個「信徒」留在裡，沒有來得及喊出來，整個人像只破麻袋一樣，在趙聽琴手上斷了氣。

趙聽琴挖出了他的心臟，剛挖出來還因為有殘留的反應，而跳了那麼片刻，但很快心臟就不了。趙聽琴看見這個心臟沒有彈，驟然暴怒，凄厲尖起來，抬腳將這心臟踩碎了。

跟著站在原地，看向了師清漪們。

師清漪一手握了春雪，一手拎著軍刀，神將巨闕挑在旁，雨霖婞則朝舉起了槍。

趙聽琴並沒有過去，目瞥到地上那顆還在跳的心臟上。

這是那個瘋男人最後帶進來的，現在還在跳。

趙聽琴快步走過去，捧起了那個心臟。像是欣賞寶貝一樣，仔細看著它的躍，臉上滿是癔癥一般的神。

「清漪。」神輕聲道。

師清漪覺神的目愈發幽冷，而且沒有看趙聽琴，而是看向另外一個方向，連忙循著的目看去。

卻見遠的影中站著一個材高大的影。

那人大部分被暗擋住，只出下半約可見，師清漪能看出他兩隻腳上有接的痕跡，而上半的肩膀上並沒有腦袋。

是無常郎君。

也許是這邊之前那男人哭嚎的靜太大，把趙聽琴和無常郎君都引來了。

之前師清漪曾在野草地里見過他，並且留下了他的一隻手，但之後那隻手放在房子里守著都被取走了。而此時此刻，師清漪覺無常郎君和上次相比，變得不太一樣了，雖然還是補的，但那些的部分並不是之前那樣雜七雜八，而有種融合，彷彿這就是他本來的部分。

而那隻手，又好端端地回到了他上，與小臂相接。

趙聽琴見無常郎君過來，似乎十分激，雙手捧著那顆躍心臟，跑到無常郎君跟前，跪了下來，像是向郎君奉上什麼至寶。

果然無法說話，一邊跪行，一邊裡道：「啊啊啊！」

無常郎君接過那顆心臟，輕鬆碎了。

趙聽琴驀地怔在那。

無常郎君沒有理會趙聽琴。

雖然沒有臉，但師清漪總覺得無常郎君在看著們所在的這個位置，腳尖朝向們。

過了一會，無常郎君邁開步子，朝師清漪走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師清漪明明並沒有任何恐懼的覺，手心卻出了汗。

一個無頭的補軀緩步走向們，並且在靠近們的某個位置上停下來，在那站了一會，這才又徑自離開了。

趙聽琴被他碎心臟，快步跟了上去。

四周除了那即將徹底化為兇的可憐男人的哀嚎，再也沒有別的響。

好半晌，雨霖婞才面煞白地開了口：「……剛才應該是我人生的一個巔峰時刻，心娘娘和郎君都在我面前，都沒我。」

「是因著香膏。」神道：「一水給我的香膏，便是如此。」

雨霖婞鬆了口氣：「以後我們人人在上帶點這香膏，就不用擔心趙聽琴和郎君了。」

「我們要擔心的另有其人。」師清漪涼聲說。

「是這個瘋子裡提到的那個男人？」雨霖婞忙問。

「嗯。」師清漪點頭：「我懷疑是那個姓林的。他和那個黑袍人，就躲在這地底下，就是不知道在哪。」

「先把學生帶出去。」神轉朝邊橙走去。

邊橙之前聽見靜，在雕像上不敢，見們回來，連忙迎上去。在遠看到那個瘋男人的死狀，眼中的憤恨這才鬆了些。

四個人在祭壇後面找到了一扇暗門，走進去，發現裡面有不暗的房間，一子腥味。們一間一間走進去，一些房間里空無一人，有的房間里瑟地坐著一到兩個學生，看見們進來，越發往角落裡躲。

師清漪聲音溫，耐心向們解釋，們這才放聲哭了起來。

最終清點了下，是只剩下八個活著的學生。邊橙之前是和六個學生關在一起，但現在那個房間里只剩下了四個，邊橙抱著那四個學生哭了許久，這才離開了這個可怕的地獄。

師清漪發現這八個學生中，有一個的模樣和之前那個手機屏幕全家福上的孩子差不多，不過舌頭也被割了，問不出什麼話來，等師清漪們帶著這八個學生回到祭壇，那個全家福上的孩看見不遠正在掙扎的可憐男人，先是一愣，頓時瘋了似地跑過去。

抱著那個可憐男人，裡著，依稀像是喊著爸爸，但是發不出任何爸爸的讀音。

那可憐男人看了一會，突然將猛地推開，又跑走了，那孩邊哭邊追，師清漪們也趕跟了過去，結果就見那孩呆愣在原地。

前面那個可憐的男人頭痛裂，實在無法忍，往牆壁上一個鋒銳的突起撞去，腦袋卡在上面，很快就不了。

孩不了這個刺激，暈了過去。

師清漪趕跑過去，抱起那個孩，面沉沉的。

這是怎樣的人間煉獄，難以想象。

雨霖婞看得實在難，將那個可憐男人丟下的手機塞在孩的服口袋裡。

師清漪看著那孩，聲音微抖，低聲說：「你爸爸是個好人，其實算起來是他幫忙救了你，也親手幫你報了仇。」

如果不是那個可憐男人把那個瘋子的藏著的第二個瓶子抓出來，趙聽琴也不會結果了那個瘋子。

師清漪厭惡人的那些惡與愚昧，卻又看見了這人世間的執著悲傷。

葉警留下的文字，手電筒。

這個可憐男人留下的手機。

那是在溫暖的中才能蔓延出來的無盡悲苦，卻又是那麼溫。

姑姑俯瞰世人，可從當初到如今，師清漪一直都是遠離了那種高高在上的俯瞰，仍願意以無限接近於人的悲憫，與世間人生活在一起。

縱然人間苦，仍人間。這樣，上才有人間的煙火氣息。

們三個大人與學生們穿過通道，往前走去，一路寂靜無聲。

「現在就剩下阿音沒找到了。」師清漪有些擔心，但那些學生的狀態很差，必須儘快送們出去治療：「雨霖婞，我們送你到出口，你安頓們，我和神找到了阿音再回去。」

雨霖婞一想，這的確是相對最好的辦法，點點頭。

但出口也不是那麼好找的，這底下太大了，一行人兜兜轉轉，又過去一個小時，師清漪突然頓住了腳步。

抬眼看去，看見前面站著一個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居然是……寧凝。

寧凝沒有說話，面上毫無起伏地朝一個通道指了指，快步離開。

師清漪們覺跟上去，但寧凝已經消失不見。

雖然夜說把寧凝救了，可寧凝當時心臟都被掏出來，又怎麼會被救？夜的醫再好，應該也不可能這樣才對。

而且寧凝剛才看上去與以前完全不一樣，比起寧凝，其實的狀態更像是以前的九妹。

就像是已經徹底回歸了九妹，原本寧凝是齊肩短髮，現在看上去頭髮也比當初留長了些許，扎在腦後，不過斷眉還在。

「指什麼呢？」雨霖婞對寧凝還是有種本能的警惕，畢竟以前這人手段太狠了。

神沒有說話，第一個走進了寧凝指向的通道，師清漪立即跟上。

們沿著這條通道走了一陣，發現前面有個圓盤，音歌就在圓盤上安靜地坐著，看見們，音歌立即快步跑了過來。

「阿姐。」音歌難得有了些緒起伏：「姐姐。」

然後看了雨霖婞一眼。

「你在此等我們？」神看出了之前這等待的模樣，低聲道。

音歌點頭：「那個寧凝讓我在這等，說會帶你們過來。」

「真是天塌了地陷了，寧凝居然幫忙了。」雨霖婞隨口吹涼風：「我得出去看看外面的太，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外面現在是黑的，沒有太。」師清漪說。

雨霖婞：「……」

「寧凝讓你在這等，你就在這等？」師清漪總覺得音歌應該不會這麼輕信寧凝，畢竟當初在凰古樓里，音歌見識過寧凝的心狠手辣。

「說，主人發現我們很久沒回去，讓進來看看。」音歌複述了一遍寧凝的話。

神道：「是夜擔心了。」

師清漪看了下手錶，說：「長生肯定更是急得不行。」

音歌在這底下就是一部分活地圖，師清漪趕問：「這邊你以前幾次有來過麼？」

「來過，我知道出口。」

「我們快出去。」師清漪趕說。

與上次一樣，在音歌的引路之下，一行人最終順利從村祠的暗道里離開。

外面夜沉沉，只有風吹著野草的聲音。

有一個孩還暈著，邊橙和剩下那七個學生聞到外面的野草氣息，風帶來的味道，被那自由的風吹著，像是久久未曾反應過來。

過了好一會，這群學生抱在一起，再度放聲痛哭。

師清漪輕嘆一聲，看向神，神垂眸不語。

哭聲在野草地起起伏伏，最終隨著夜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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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久久無法平靜，就像是坐過山車，一山一山，然後終於結束了，然後回過神一看，好傢夥，寫得停不下來，熬夜寫到現在，完全沒意識到時間在流逝【。

師師雖然是神，但上那種人的特質是我非常的，會與凡人共，所以雖然戾氣纏，卻又能如此溫。

一水的瓶子那裡，我之前第五卷特地著墨了不，這裡給大家對應了下。其實還有很多以後需要對應的地方，這個地底下牽涉非常複雜，不是一兩次就能探完的，需要一層一層慢慢剝開，以後你們就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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