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俠剛抵達青州時, 蕭矜予就提前準備好沖浪渣男和清除小隊員的幾樣隨品，讓狗狗俠記住了他們的味道。

　為了調查案件，除了可能存在的真兇, 清除小隊的員們也同時去過二號浴場和德商場。

　蕭矜予沉了臉：“這十一個味道，沒有一個是我曾經給你聞過的？”

　狗狗俠沒有立即回答。坐在長椅上, 保持狗狗蹲的姿勢，再次仔仔細細地嗅聞一遍。確認無誤，睜開眼，鄭重地給出答案：“全部都不一樣。這十一種味道和你給我聞過的都不一樣。”

　蕭矜予沉默片刻，轉首向宿九州和蔣文濤。

　三人短暫對視。

　蔣文濤掏出手機：“季副隊長，現在出現了一個問題……”

　***

　在行政級別上，青州遠不如首都、海都, 甚至比中都也略低一籌。這座城市只有二百多萬的常住人口, 是中都市的一半。但它的常住用戶數量卻高達兩千多人, 是中都的雙倍。這還只是用戶委員記錄在案的。

　因為它是個旅游城市。

　青州四季如春, 海灘風景秀麗。對于不差錢的用戶來說，這里是一個很好的宜居城市。

　當蕭矜予幾人將狗狗俠的發現上報給青州市清除小隊后，方迅速重視起來。副隊長季棠親自帶隊, 前往現場勘察，同時蔣文濤找到正困于牢獄之災的好友, 他帶來了一個問題——

　“一共有多用戶接了你的任務？”

　沖浪渣男得知居然找到十一個疑似嫌疑人后，興不已, 覺得自己終于要沉冤得雪了。但是好友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嗖的澆上心頭，他大腦運轉, 冷靜下來, 很快給出答案：“十六個。”但是他補充道：“可是這些用戶未必去過二號浴場和德商場。”

　蔣文濤：“怎麼說？”

　“確實有十六個用戶通過長腦APP接取了我發布的任務，我也知道他們的ID。都是普通的三級用戶, 沒有排名高的。但是德商場、二號浴場，早已被清除小隊派人封鎖起來了。”

　沖浪渣男解釋道：“這個任務是有方半參與的，接取任務后，必須向用戶委員會申報，留取個人信息，才被允許進商場和浴場調查。”

　蔣文濤趕忙向季棠征詢這件事的真偽。

　年輕干練的四級用戶雙臂環，淡淡道：“是有這件事。”

　“那季副隊長，請問一共有多用戶向委員會進行了申報？”

　季棠：“十個。”

　蔣文濤雙目一亮。

　原本以為只要花一天時間聞個味道，第二天就可以回家。狗狗俠沒想到，自己的任務時長被人為增加了。

　一共聞出十二個不屬于沖浪渣男、清除小隊員的味道。可是現在，還需要花時間仔細辨別，這十二個人里是否有十個，屬于接取任務、進行正常案件調查的用戶。

　兵分兩路。

　一邊，用戶委員會聯系上這九位用戶，詢問他們案發后是否去過這兩地方，并許以一定報酬，請他們盡快來青州市清除小隊一趟——獎金由沖浪渣男友支付。

　另一邊，清除小隊再次對德商場、二號浴場附近的監控視頻，進行仔細勘察。

　凌晨三點，德商場。

　空曠無人的商場，清俊秀朗的青年站在一層大堂中央，微微仰首，向聳立寂靜的千百商鋪。

　德商場是青州市最大的商場，它的屋頂是一個巨型玻璃穹頂。一黑的鋼鐵支架支撐著明弧形玻璃，清冷的月順著琉璃般的頂部滲而下，在一層大堂落了一片冷白凄清的霜影。

　蕭矜予的目從那些閉店關門的商鋪上一一掃過。

　黑黢黢的商鋪鎖著玻璃門，燈未開，如同一只只沉睡的野，暗自蟄伏。

　“不去發現十一個味道的地方看看？”

　蕭矜予回頭，看向男人。“那里雖然出現過十一個用戶，但那里也是案發地。”他抬頭看向商場四層，一個被黃警戒線圍住的自扶梯口：“死者出事的地方就在那里。如果是沖著案件而來的用戶，在那附近逗留再正常不過。真正需要注意的，是這個遠離案發場地，卻逗留著的用戶。”

　是的，如果將德商場水平地分為四片區域。

　有十一個用戶在四號區域逗留，卻有一個用戶，很奇異地沒有前往案發地所在的四號區域，而是在遠離案發地的二號區域停留許久。

　宿九州順著青年的視線，大開大合地掃了一圈二號區域附近的各家商鋪。

　二號區域從負二層到五層，有大約五十多家商鋪。服、食品、飾品、餐廳……和其他區域的店鋪相比，并沒有特別之。

　蕭矜予：“監控視頻都是有死角的。用戶有很多種方法躲避監控拍攝。”甚至不需要故意躲避。一二級用戶數量多如牛，本就不被重視，只需要喬裝打扮一番，清除小隊就無法通過商場模糊的監控視頻將他們找出來。

　一個用戶，同時出現在二號浴場、德商場兩個案發地。

　蕭矜予相信，這絕對不是偶然。

　可是他沒有在四號區域逗留，反而在二號區域停留許久……

　青年猛地回頭：“他是不是消費了？！”

　宿九州眉頭微微一挑。

　蕭矜予：“對，他或許也去過四號區域，但是停留不久，所以沒留下什麼氣味。也或許他就沒去過四號區域，而是在二號區域進行了消費！監控視頻找不到他……可是他一定在某一家店鋪里，留下了自己的消費支付記錄。”

　***

　狗狗俠給案帶來了新的進展，卻也只是一個短暫的進展。

　九位主向委員會進行報備的用戶，他們大多與方聯系切，并不在意自己的個人信息被方知曉。所以在得到方通知后，他們表示自己確實去過兩個案發地，并且很樂意地去了清除小隊一趟，讓狗狗俠聞了聞自己上的味道。

　狗狗俠點頭：“那十二個味道里，確實有十個是屬于他們。”

　這下，只剩下兩個未知的味道。

　而且還不能肯定，這兩個同時去過兩個案發地的人，是否是用戶。

　案進度再次停滯。

　起初清除小隊員就沒能通過模糊的監控視頻，從上萬位商場顧客里找到用戶。現在雖然狗狗俠告訴他們，有兩個人同時去過商場和浴場，他們再次加班，日以繼夜地翻看兩地視頻，也著實也沒能從中找到兩個相同的人。

　這太難了。

　二號浴場和德商場都是青州市比較有名的地方，每日人流量都千上萬。

　如果在兩地同時出現的用戶是個高級用戶，被委員會嚴加觀察那還好。可萬一是個不大出名的一二級用戶，他走到眾人眼前，大家都未必能認出他，更遑論過這些視頻。

　清除小隊總部，蔣文濤正在發愁，手機忽然響起。

　【蕭矜予：暫時不用看監控視頻。找一找，案發當天，德商場中間區域，負二層到五層所有商鋪的消費信息。】

　蔣文濤一愣：【有什麼況？】

　【那個神人，很可能在某家店鋪里消費過。】

　……

　蕭矜予解釋一番后，蔣文濤再次看到新的希。

　出于某種私人原因，青州市清除小隊的員們對看守室的某個渣男都不大待見。但是這確實事關人命。倘若不是沖浪渣男殺的人，那現在青州市就有一個犯下兩起命案的用戶正逍遙法外，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犯案。

　看視頻實在是大海撈針，可案發當天在幾十家店鋪里消費過的客人，卻是有限的。

　很快，清除小隊對這五十多家商鋪進行了消費統計。

　季棠：“一共有4214個客人在這些商鋪里消費過。消費大頭是位于商場五樓的電影院。目前已經拿到他們的手機支付信息，現在正在和運營商方面協調，獲取他們的個人信息。順便值得一提的是……”

　人抬起眼皮，冷淡道：“當天，死者也在那家電影院里看了一場電影。所以我們首批查詢的，就是電影院的個人消費記錄。”

　……

　將調查方向確定為消費記錄后，蕭矜予并沒有覺得，這就能找到那個奇怪又神的“用戶”。

　首先，他未必是位用戶，可能真的只是個路過的普通人。

　其次，就算他真的是用戶，他未必在這些店鋪消費過。就算消費了，也未必用的是自己的個人賬號。或許是同行人幫忙支付。

　邏輯鏈擅長制造巧合。

　想要在無邊黑暗中抓住那條一閃而過的邏輯鏈，也需要巧合。

　剛抵達青州市一天，蕭矜予覺自己已經盡全力了。倘若沒法找到那兩個同時去過二號浴場、德商場的人，他大概只能返回海都，讓蔣文濤獨自為朋友的案件發愁。

　然而或許是沖浪渣男在看守室里日復一日的祈禱了真。

　雀無聲的清除小隊總部，穿著運服的隊長眉頭，死死盯著剛從委員會提過來的資料。幾秒后，仿佛覺得很無語，深深地嘆了口氣，將資料遞給一旁的隊員。

　“出去一趟，以目擊證人的份，請一級用戶D9413-特種部隊過來協助調查！”

　***

　【用戶ID：特種部隊】

　【真實姓名：劉曉萱】

　【別：】

　【邏輯編號：D9413】

　【邏輯等級：一級】

　【邏輯鏈：使對象短時間擁有特種兵般的能素質。】

　……

　拿著手里極其簡短的用戶資料，蕭矜予不由目詢問，看向面前的用戶。

　季棠：“我沒有刻意掩藏資料。上個月剛覺醒，自己都不清楚邏輯鏈是什麼，這些資料是長腦APP給做出的初步定義。的邏輯鏈看上去沒什麼攻擊，也很不穩定。委員會暫時沒有對進行觀察，所以誰也不知道的邏輯鏈是什麼。這些就是全部資料了。”

　蕭矜予頓時了然。

　一個剛覺醒的一級用戶，還于邏輯鏈不穩定期，正在索自己的因果。

　除非的邏輯鏈相當重要，否則委員會不會對其進行深調查關注，只會簡單地登記資料，記錄在案就行。

　除了邏輯鏈資料外，蕭矜予再快速地掃了眼資料上的其他信息。

　下一秒，他推開審訊室的門。

　季棠默了默，也跟了進去。

　……

　明亮寂靜的審訊室里，一個打扮時髦、濃妝艷抹的生惶惶不安地觀察四周。突然聽到門口方向傳來靜，整個人驟然僵住，渾繃，警惕地盯著大門。

　門被推開，進來的居然是個長相清秀的年和年輕的短發人。

　劉曉萱愣了愣。

　蕭矜予看到這樣的打扮，也詫異片刻，又低頭看了眼資料上的年齡。

　-17歲。

　兩人拉開椅子，各自坐下。

　季棠作為清除小隊副隊長，神淡漠，開門見山道：“劉曉萱，這里是清除小隊。上個月8號你覺醒邏輯鏈后，用戶委員會派人上門給你做過科普，你應該知道清除小隊是什麼。”

　劉曉萱直板板地點頭：“知道……”

　季棠：“那你知道為什麼把你到這里麼？”

　劉曉萱抿了抿：“帶我過來的時候說了，讓我協助調查兩天前發生在德商場的案子。”深吸一口氣，努力地保持冷靜：“兩天前我去過德商場，后來從新聞上看到，在我走后大概幾個小時，那里就發生了自殺事件。你們是要我協助調查這個吧。原來那個不是自殺，是謀殺，而且還是邏輯鏈制造的謀殺嗎？”

　反應很快。

　蕭矜予做出判斷。

　蕭矜予沒有吭聲，季棠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可以說說，你那天為什麼去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