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先是五位師娘聯袂而來，然后竟是慕容千秋帶著隋禮悄然而至。

　　“別，恭喜恭喜。”

　　慕容一見到我就連連拱手道喜，可笑容可掬的臉上卻約著一拘謹。

　　我明白是因為我在場江湖的地位急劇升高讓他到了力，想到還要靠他牽制大江盟，便展開笑，快步上前與他熱烈擁抱起來。

　　“怎麼樣，老哥，我夠神勇吧，一生就是一對雙兒。”

　　“別吹了，”慕容哈哈大笑，笑容開朗起來：“那是我弟妹的功勞！”

　　又搖搖頭一臉憾：“可惜我那兩兒子沒一個爭氣的，都他媽的跟我一個熊樣，不然的話，我就下聘禮了。”臉上堆在一，看起來與兒剛出生的時候頗有些神似。

　　聽他這麼說，倒讓我一時難以接言，他兩個兒子我自然認得，說起來當真是虎父犬子，只是慕容護犢，這話只能由他自己來說。

　　含笑盯著他胖臉看了半天，把他看得都有點不自在了，我心里也有了主意。

　　“說真的，你這模樣若是個人，也就比鐘無鹽強上那麼一星半點兒，不過男人嘛，丑點算什麼，關鍵是要有才，郎才貌嘛！只是我那兩個侄子實在比我姑娘大太多了，想要我兒做兒媳婦，老哥你趕快再生倆兒子去！”

　　“一言為定！”

　　慕容樂得眉花眼笑，愿浪禮獻上賀禮，長命鎖雖然尋常，可是以？其罕見的昆侖玉雕琢而，也算相當貴重的一份禮，與慕容仲達倉促送來的玉鐲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我謝了一番，又替五位師娘謝過他幫忙理佃戶抗租一事。

　　兩人暢飲之后，從秦樓接來莊青煙和“秦樓四小”中的葉小，一邊嬉戲，慕容一邊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別，老哥是來向你求援的。”他一邊漫不經心地著葉小那對豪，一邊誠懇地道：“他的大江盟欺人大甚！齊放這老小子暗渡陳昌，把店都開在了老子眼皮底下，偏偏陳焯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替大江盟說起好話來，真是氣死我了！”

　　“是霽月齋吧！”

　　我頓時明白他是為了什麼事苦惱，霽月齋在揚州設有分號，大江盟一接手，自然就把生意做到了慕容的老家據地里，前幾天得到消息的時候，顧著分析大江盟與宋廷之、丁聰之間的關系去了，卻忘了考慮慕容世家會作出什麼反應。

　　其實利用各種手段打對方的領地，這本是大江盟相慕容世家都曾采取餅的手段，而兩家對對手的打擊也是不余力。

　　沒等兩家開戰，大江盟最切的盟友之一、在江北擁有重要基地的鷹爪門就遭到了毀滅的打擊，不僅門主況天被人暗殺，江北基地也全部被摧毀，雖然至今兇手不明，可多數江湖人都認為慕容世家不了干系。

　　而甫一開戰，慕容世家布置在江南的主要力量福臨鏢局也幾乎被全殲，在江南的四分號只剩下了應天一尚在茍寫，因為它的業務幾乎已經完全停頓了，眼下只是讓慕容世家的人有一個充足的理由駐扎在應天城。

　　按照以往的慣例，霽月齋揚州號絕逃不過慕容世家的攻擊，可眼下的形勢卻讓慕容世家顧慮重重，誰都知道揚州是慕容家的地盤，誰都知道大江盟是慕容家的死對頭，一旦霽月齋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懷疑目標自然就是慕容世家，如果朝廷真的正在找借口向江湖幾大門派開刀的話，慕容世家豈不是拱手送上口實嗎？

　　可一點表示都沒有，慕容世家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于是便想從我這里打探一下朝廷的虛實。

　　慕容點頭稱是，我斟酌著詞句道：“陳焯和老哥一向合作愉快，不太可能一下子就偏心大江盟，他子弱，最是怕事，估計是有人和他提起過大江盟與老哥你之間的矛盾，他怕鬧出什麼子來影響自己仕途，所以事先敲打你幾句。”

　　心里卻在盤算，自己如何利用這一點來獲得最大的利益。

　　“隋先生也是這麼說，”慕容一高興，頓時活泛起來，弄得葉小啼婉轉：“倒是我……錯怪他了！”

　　旋又瞇起小眼，恨恨道：“八是大江盟自己找上了門威脅他，那呆子做做得這麼窩囊，也他媽的夠丟人的了！”

　　“他畢竟是個讀書人，膽子小嘛！”

　　“別，你還是個解元哪！”慕容恭維了一句，卻又嘆息起來：“本來以為你今年定是要去京城會試的，有頂進士老爺的帽子，憑你的本事，桂大人再幫襯一下，用個幾年功夫把揚州府拿下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屆時咱哥兒倆一配合，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比皇帝還自在？你倒好，去打什麼勞子倭寇去了！怎麼，想當大將軍啦，還是老弟你另有打算？”他話鋒一轉，竟探起我的底來。

　　“不是我另有打算，而是人在江湖，不由己。”我半真半假地道，倒不是我對取代白瀾的地位不興趣，當初確實是白瀾趕鴨子上架，制造種種形勢，做出種種姿態，讓我不得不考慮他的提議。

　　“人在江湖，不由己？呵呵，放眼江湖，有誰敢讓你不由己……”

　　“老哥，咱倆關系非同尋常，我不瞞你，有人開出了優厚條件，我凡人一個，當然心嘍。”

　　反正關于白瀾選中我接替他的傳言在幾大門派里已不是什麼，我樂得大方相告。

　　慕容眼睛一亮，喜道：“這麼說，江湖傳言老弟是白大人選中的接班人乃是確有此事啦？真是天助我也！”

　　“你別高興太早！”我正道：“白大人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江湖，而他眼下心不好，你別輕舉妄，去他的霉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和平？對我來說絕沒有什麼好，可若是眼下慕容世家采用暴力手段摧毀霽月齋揚州號的話，我敢打賭，大江盟一定會藉機發難，用自己在府的力量對付慕容，因為嫌疑人實在太過明顯，讓大江盟有了說府的充分理由。

　　這不像應天鎮江的那場戰事，畢竟應天鎮江不是兩家的總舵所在地，又是相互攻擊，誰也逃下了干系，而事一旦演變宮府介的態勢，很可能造大江盟一家獨大的后果，這可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哦？”慕容大概是想到了江湖另一則傳言，頓時沉不語，只在葉小上埋頭苦干。

　　“其實對付霽月齋的方法很多，找百八十個地無賴天去搗，散布謠言敗壞它的名譽，再不讓你旗下聽月閣的姑娘去勾引它的伙計……”

　　“這些招數我都試過了，”慕容苦笑道：“別，你們讀書人想出來的損招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隋先生也是這麼說，可陳焯放出話來，他畢竟是一府之長，我也不能不給他面子啊！”

　　“那唯有正面出擊，從商場上打垮霽月齋。”

　　“可我對珠寶行業一竅不通……”慕容眨著小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聞言已心知肚明，原來他早有意正面打垮霽月齋，卻把主意打在了寶大祥的頭上，雖然他確實因為他說的這個原因，放棄了對寶大祥揚州號的收購，心里暗罵他一聲老頭，臉上卻不一聲。

　　“做熱不做生，這本是商家鐵律，不過就像大姑娘開苞一樣，凡事總有個頭一遭，大江盟也沒做過珠寶，他不照樣接手霽月齋了嗎？”

　　“大江盟雖然不懂行，可霽月齋的老人懂呀，大江盟一接手就宣布伙計一個都不裁，霽月齋還是按老規炬開店，老哥若是手珠寶業，那可真是從頭做起呀！”

　　我卻嘿嘿一笑，問道：“霽月齋立不過一年，就與寶大祥、積古齋三足鼎立，何也？”

　　慕容一怔，想了半天，沉道：“別，你知道我是個人，對人用的那玩意兒平常也不上心，記得好像一開始我那幾房人說同樣的東西，霽月齋就要比寶大祥、積古齋便宜一兩，后來又說霽月齋的款式旁人做不出來……”

　　我掌笑道：“嫂夫人說得一點不錯！霽月齋先以低價吸引客戶，再以品質留住客戶，這就是他能在極短時間崛起的原因，不過低價戰略是面雙刃劍，只能行得一時，卻不能長久使用，這就像老哥你在鎮江應天賣鹽一個道理。”

　　“霽月齋真正的殺手□是它網羅了一批行里的頂尖高手，其中最功的就是說了寶大祥七大檔手中的六個跳槽投奔霽月齋，這六大檔手的加盟，讓霽月齋珠寶的品質超越了寶大祥和積古齋，從而站穩了腳跟。不過，這一切都是霽月齋原來的東主宋廷之的功勞，換句話說，一旦宋廷之離開霽月齋，這些行里的頂尖高手會真心實意地為大江盟賣命嗎？”

　　慕容眼睛頓時一亮：“別，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老哥，我只能再告訴你一句話，尋常的老百姓沒有幾個愿意扯進江湖的紛爭里。”

　　送走自覺收獲頗的慕容千秋，我先去府衙拜會知府白同甫，他見到我自然十分親熱。

　　說起來自從他與我結以來，好事不斷，不僅不必再擔心哪天丟了紗帽，而且此番因為沈希儀在奏章中提及蘇州府保障有力，加之其他種種因素，吏部給他升授中憲大夫、加蔭一子敘用并記大功一次的同時，已經著手把他列考察對象，很可能要提拔重用。

　　“別，還是你說得對，皇上年輕氣盛，不喜歡手腳地做事，我看吏部的考評中，竟有一句”勇于任事“，想來就是那道彈劾周前寬的奏章帶來的好了。”

　　他指著邸報得意洋洋地道，只是隨即收斂起笑容，惋惜道：“不知吏部是怎麼搞的，你和魯衛此番立了大功，吏部卻只給了點口惠，莫非別不與唐佐爭功？”

　　其實這份邸報，我比白同甫還要早一步看到，朝廷此番嘉獎與上次不同的是，所獎之人都隸屬于文系統，沈希儀經歷一番宦海起伏后，已經學得圓了許多，捷報奏章寫得滴水不，白同甫、松江知府俞善默、吳縣知縣等一干給過速營幫助的人，不管大小多，他一個都沒拉下，甚至連謙字房的老板何定謙他都提上了一筆。

　　不過，這其中大有輕重厚薄之分，白同甫沾了我的，三分苦勞被說了十分，自然彩照人，引來了吏部的關注；對我和魯衛，沈希儀更是不吝筆墨，可邸報上卻只是一筆帶過，魯衛授了個承德郎，而我也只是給無瑕掙來了一副誥命。

　　‘萼發了八百里加急告知我此事原委，原來這竟是出自他和方獻？的建議。

　　‘萼直言，他和方獻？因為大禮一案？雖得皇上恩寵，卻與士林惡，除了數像丁聰、白同甫這樣的投機分子之外，大多數文對兩人敬而遠之，皇帝雖然有心更換這些文，卻非一朝一夕之功，故而兩人不得不與軍方改善關系，以求得到軍方的支持，此番把剿倭功勞盡遍軍方，就是要示好軍方，同時為沈希儀重新返京大造聲勢。

　　只是桂方兩人在第一時間見到沈希儀的奏章之后卻為難起來，與白同甫們的地方支援之功不同，我和魯衛是實實在在的戰功，特別是再經過沈希儀濃墨重彩的渲染，說是首功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