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愧。
無愧……
朱峴抿,看回到告世書上。
上邊的字字句句很平淡,沒有任何辭藻修辭與彩,就像是信步走路般閑淡。
“定國公府未曾謀逆,未曾結黨營私,未曾勾結外患,未曾暗中竊取賑災之糧,以告世人,定國公府無愧。”
定國公府的罪狀從未對天下公布過,也沒有人會閑到去問朝廷定國公府犯了何事。
這年頭,能活命便已不錯,誰會去閑著找罪。
如今這封告世文,說是在告訴世人定國公府無罪,不如是在說當年定國公府究竟犯下了何“罪”。
思及當年的種種,以及最后定下的大罪,朱峴仍覺得心有余悸。
那是毫無商量余地的,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那偌大定國公府便直接煙消云散。
真正是什麼罪,有哪些罪,甚至連朱峴都不完全清楚,這樣大的案子不到京兆府,是史臺刑部和天榮衛直接辦的。
但是朱峴知道,定國公府無論怎麼樣,都不會犯下被滅門抄家的大罪,他所知道的那幾條罪狀,他清楚定國公府本不會犯。
不僅他清楚,在朝為的所有人都清楚。
但是清楚了又如何,能做些什麼?
螳臂當車,不過一死。
現在看著紙上的“無愧”,朱峴心里百集。
“定國公府無愧,”朱峴輕聲的念道,忽的,他一拍桌子,“好,我敢!”
手在書案上面拍的很痛,因為天冷,還有些發麻。
不過很快,心里那陣痛快之便將手里的痛沖散。
跟昨日在大平廣場上攔住了陸容慧的屠刀一樣,他忽然又覺得很舒服,很爽快,就像是積許久的一口悶氣沖破堵住口的大石,完全釋放了出來。
只是還沒高興夠,外邊忽然傳來驚忙的腳步聲:“大人!大人!”
朱峴抬頭看去:“何事?!”
“大人!”衙衛上氣不接下氣,跑進來大聲嚷道,“出事了大人!路大人,路千海,他出現了!”
街口遠遠圍了許多人,巡守衛和衙衛們趕來后便開始驅逐他們,但是這片地方太過寬闊,又是往來人流集之,所以怎麼都趕不盡。
朱峴和魏從事隨人大步過來。
路千海跪在地上,衫單薄襤褸,上被諸多鐵鏈捆綁著,幾腕的鐵鏈跟地上的巨石鎖著,六個鎖匠在旁邊研究。
“路大人!”朱峴走去道,回頭看向一旁的衙衛,“怎不給路大人弄個外披著?”
衙衛面無奈,指了指他。
朱峴皺眉,走過去道:“路大人?”
路千海完全沒有反應,跪在那邊,里面碎碎念著。
一個隊正遞來一件外袍。
朱峴接過來后蓋在路千海的背上,路千海忽然瘋魔一樣驚起,雙目赤紅:“不要我!我殺了你!”
說著張就要朝朱峴咬來。
好在隊正反應快,及時將朱峴拉開。
“就是這樣,”衙衛說道,“路大人不給我們,他,他瘋了……”
“等等,”魏從事說道,“這是什麼?”
他指向路千海懷里出來的紙張一角。
“取來。”朱峴說道。
隊正和衙衛互了一眼。
隊正上前,用刀鞘架在路千海脖子上,將他的頭強行往另外一邊偏去,衙衛將他懷里的紙張取出。
一等刀鞘離開路千海的脖子,他卻速度極快的,回頭一口咬在了刀鞘上。
是真的咬,用盡全力,他半截牙齒被生生磕壞,掉落了下來,水從牙床里面滲出,頗是嚇人。
朱峴別開頭,皺眉搖頭,將紙頁打開。
“伏罪書。”魏從事先低聲念了出來。
一行行看下來,兩個人的臉齊齊白了。
比起告世書上的簡短數語,這張紙上面的文字巨細詳盡,數字語法全部細煉,用詞謹慎。
“收起來,”魏從事很輕很輕的說道,“快點。”
朱峴反應過來,最快速度收起,心跳很快很快。
“你們怎麼樣了?”魏從事看向那邊幾個鎖匠,“快了沒?”
“快了,大人,就好了。”鎖匠應道。
魏從事回到朱峴上,再轉向路千海。
他因為牙痛,正在那邊低哭,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魏從事嘆氣,搖了搖頭:“恐怕咱們的太傅大人,現在會更加糟糕。”
路千海被發現一事很快傳開,朝廷上上下下皆驚,路千海的家人和太傅府的人第一時間趕去京兆府衙,見到路千海這模樣,全部嚇傻。
同時,東平學府也因路千海一事而炸開鍋。
看著來來往往的馬車和轎子,林清風邊的笑意變濃,說道:“你看看,可真是急壞了。”
小丫鬟跟在邊,笑著看過去。
經過東平學府,再往前面走上很長一段路,終于到了郭府。
小丫鬟上前拍了拍門,過去一陣子才有人過來。
家仆打量著們:“你們是……”
“我們來找沈郎君的,”小丫鬟說道,“石頭認識我們,你去問問石頭,就說是一個林姑娘,直接問石頭就行啦。”
“石頭?”家仆點頭,“你們等等,我去問問。”
“那你的速度可要快些呀。”小丫鬟說道。
等家仆關門離開,小丫鬟撇,回來對林清風道:“在這里等個門都等了半天了,他再這麼一來一回,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以為郭家多有錢呢,連個守在門后的家仆都雇不起嗎。”
“說點話。”林清風說道。
不過這一次倒是沒等多久,很快就聽到里面的靜。
石頭大步跑來,拉開門看到果真是們,頓時一喜:“你來了,林姑娘。”
“石頭小人。”林清風笑道,福了一禮。
“來來來,進來。”石頭嚷道。
家仆跟在后面,過來后拉了拉石頭的袖,低聲道:“這樣不太好吧,爺那還未說呢。”
“沒事的,你懂個屁。”石頭推開他,笑臉對林清風道,“來,快進來。”
小丫鬟開心的過去扶林清風,說道:“走,小姐。”
同時不忘在林清風耳邊很輕的說道:“還真的被小姐料準了呢。”
林清風角一揚:“這又不難。”
畢竟家仆過去稟報時最先遇上的人必然是隨從,而后再是爺。
而這個隨從又不得趕讓他家爺去讀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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