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烈帶著冬麥去城里,出村時自然是到好幾個村人,一個個都格外熱,那些曾經懷疑過的,同過的,全都變了臉,笑容滿面,羨慕地看著沈烈和冬麥。
冬麥還聽到有人夸自己有福氣,聲音不大,小聲嘀咕著說的,那意思是自己改嫁給了沈烈,這下子可是福了。
冬麥聽著好笑,心想最開始可不是這麼說的,都同呢。
所以這人哪,你混好了,就是有福氣,混不好,那就是倒霉,別人看你,就是兩種目,別人的里,自然能變出兩個說道來。
出了村,很順利地上了客車,也許是因為心好,冬麥竟然也沒暈車,到了陵城后,沈烈先帶著找了一招待所,這次住的陵城最好招待所。
這家招待所里還有熱水壺,可以用電燒水喝,這就稀罕了,別的普通招待所哪有這個,都得向服務員要水,那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子陳垢味兒,現在能自己燒就好了。
沈烈在外面買了一份包子,還要了一只燒,就著熱水,兩個人在招待所里吃,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這才出去逛百貨商場。
以前坐了一路的車,兵荒馬地過去,其實渾累,逛起來也沒意思,現在吃了東西休息了,從容不迫地逛,那覺就不一樣了。
“咱在這里玩幾天?”
“想玩幾天就玩幾天,反正不急,再說我還想跑一下陵城的廠子,給咱那三臺梳棉機找個銷路。”沈烈給冬麥攥干了巾,遞給:“那三臺梳棉機不著急,慢慢找銷路,公社里開飯店的事,也不是馬上要干的,貸款下周直接去信用社還了就行了,反正也沒什麼著急的事。”
冬麥聽了,懶懶地往床上一躺:“那就再晚一會出去,晚上還想去電影院看電影。”
沈烈:“看。”
冬麥:“公園也得逛。”
沈烈:“逛。”
冬麥:“再買幾件好看的服!夏天了,我想買新子。”
沈烈:“多買幾條,每天穿,不帶重樣的。”
冬麥笑:“我喜歡的,桃紅的,好看的,可以嗎?”
沈烈:“為什麼不可以,你喜歡什麼就什麼?”
冬麥看著沈烈,抿著,笑中有一不好意思:“我怕別人說我不正經,花枝招展。
在村子里,確實這樣,太出挑了,別人會說。
沈烈笑了:“只要我們足夠努力,讓所有的人塵莫及,他們就不是嘲笑,而是模仿。”
冬麥聽了,微怔,想了一番,倒是覺得有道理。
想起來上學時候,那個時候大家扎小辮,兩只羊角辮,講究的會用兩段小小的紅緞帶扎上點綴,這樣好看,但是孟雪有一塊大紅緞帶,不舍得剪斷了,兩只小辮就各扎一頭,那緞帶將兩只辮子連在一起了。
其實只是不舍得將整塊緞帶剪斷而已,但后來,大家都覺得那樣好看,都開始學著孟雪,用一緞帶扎兩只辮子了。
為什麼要跟著人家學,因為孟雪家有錢,服漂亮,人也講究,大家就覺得,那樣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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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歇了半天才出來,出來逛百貨商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外面有些熱,沈烈花錢雇了一輛三蹦子,就是人力三車,坐上去,沒幾步就到了。
到了百貨商場后,兩個人逛了一圈,沈烈買了兩條襯衫,一條子,冬麥則挑了三四件服,其中一條連,冬麥穿上后,周圍好幾個顧客都看過來,贊嘆羨慕,有一個還說也要試這條子。
冬麥紅著臉看沈烈:“你覺得怎麼樣?”
沈烈笑看著:“買。”
其實他并不喜歡這樣穿,腰那里被掐得太細了,擺也就是剛剛過膝蓋,出兩條小來。
冬麥的小曲線很好看,纖細修長,腳踝也白白細細的,反正就是惹人。
作為男人,他當然不喜歡讓別的男人看到,不過沈烈覺得也不是太出格,自己明顯喜歡,那就買吧。
冬麥又給自己爹娘各挑了一服,大嫂馬上要生,二嫂如今也懷上了,給滿滿和兩個即將出生的孩子都準備了裳。
把這些都給結賬了后,沈烈又帶著冬麥去看看別的,冬麥原來想法多,不過現在看到,又覺得不是特別有必要,還是買了點給孝敬爹娘的。
沈烈買了收音機,說回去聽廣播聽新聞,可以長見識。
這時候轉看到那邊一對鏡子,紅鏤空鏡框,致洋氣,也看著喜慶。
冬麥便想起來李秀云:“馬上就要結婚了,送一對鏡子吧,你覺得呢?”
沈烈看了眼冬麥:“怎麼突然想起來這茬?”
冬麥:“我看人其實也不錯,人家對你可心了。”
沈烈無奈:“什麼對我可心了?我什麼時候用心?”
沈烈對李秀云的印象,還是一個流鼻涕小姑娘,當初他離開時候,李秀云才多大一小丫頭,其實就是那年被哥騙到了樹上,下不來,他逞英雄,把給抱下來了。
后來可能別人開了次玩笑,李秀云就總說以后要嫁給他。
沈烈也沒當回事,小屁孩而已,誰會當真,可回來后,李秀云竟然記得,眼地跟后頭,說要嫁給他,他就有些頭疼了。
這又不是演白蛇傳,怎麼還來以相許那一套呢?
冬麥看他不高興,便笑著說:“人家小姑娘確實還不錯,沒什麼壞心眼,一心惦記著你,現在人家這不是也死心了,嫁人去了,我那天隨口說給兩塊布當枕套,現在看到這鏡子,又覺得反正咱掙錢了,給買一對鏡子得了,你覺得呢?”
沈烈聳眉:“也沒多錢的事,隨你,不過先說好,那是你要送的,和我可沒關系,可別說是因為人家為我心。現在打著我名頭送東西,回頭想起來,找我別扭,那我不是冤死。”
冬麥看他這樣差點笑出聲:“我至于嘛?我有那麼小心眼嘛?”
沈烈:“那我哪知道……”
冬麥低哼一聲:“小人之心!”
鏡子自然是買了,買了后裝在盒子里,到時候連帶做枕套的布料一起給人家,也算是給人家結婚添置東西了。
一時逛著又買了別的,最后兩個人買了滿滿當當,才提著回去,先把東西放在招待所,之后兩個人出去吃飯,吃得烤串,沈烈還要了啤酒,冬麥就著他的杯子嘗了兩口,不好喝,繼續喝自己的香檳了。
吃飽喝足去看電影,電影《喜鵲嶺茶歌》,講的是柳新泉被分配到縣城農科院,差錯被當專家,最后現學現賣的故事,故事很有趣,冬麥好幾次都忍不住笑,里面也有甜的,看得人臉紅心跳。
看完后,冬麥倒是有些慨:“原來咱們農村的事,也可以拍電影,還有趣的。”
沈烈:“哪里都有有趣的故事,又不是只有城市能有故事。”
說話間,沈烈買了一冰,領著冬麥往前溜達,反正也不著急,多晚回去都沒事,兩個人有充足的時間悠閑自在。
冬麥正吃著冰,恰好看到前面一個騎著自行車的,眼的,再一看,竟然是戴向紅。
冬麥忙打了招呼。
戴向紅下了自行車,看到他們也是意外:“你們怎麼在這里?”
沒林榮林榮棠王秀之類的人,和戴向紅說話也隨意起來:“我和沈烈進城玩,順便買些東西,剛看了電影,打算回招待所呢,姐你這是怎麼回事,剛下夜班是嗎?”
戴向紅:“你們住哪兒?”
陵城其實也就兩家招待所,新開的新希才是這個方向,但是貴一些,聽說條件比原來國營的要好,戴向紅看他們走的方向,有些疑,那個新希招待所一般人不舍得住。
冬麥:“就前面那個新希,姐,咱們順路。”
戴向紅便推著車子和他們一起走,又看他們著,穿得好的,就更加好奇了,心想這是發財了?
冬麥看出來戴向紅的疑,便大致說了沈烈搞梳絨機掙到錢的事。
戴向紅一聽,驚喜不已,連說恭喜,羨慕得不行,羨慕了一番,又說起林榮了。
“他在工廠現在遇到一些麻煩,說這次的提干,本來應該有他,結果卻不知道怎麼給了人家,為了這個,他和他們副廠長談過好幾次,現在他賭氣,不想干了,說也沒幾個錢,還得整天看人家臉,想下海經商,說現在不下海的,我是愁的,你說好好的鐵飯碗不干,非去下海,這萬一掙不到錢呢!”
冬麥其實對林榮不太有好,不過聽戴向紅這麼說,還是道:“我們是沒鐵飯碗的,想法當然不一樣,努力掙錢的話,外面掙錢機會多的,不過機會多,也不是人人能上,還是得有點自己的特長。”
“特長?”戴向紅無語了:“他哪有什麼特長,我看本沒那本事,就是瞎折騰吧!他要是有沈烈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說他什麼了。”
戴向紅又問起來沈烈做的什麼買賣,梳絨機怎麼回事,沈烈就解釋了一番,聽得戴向紅一個頭兩個大:“他肯定干不了這個,再說也沒那本錢,信用貸,他也沒那膽子。”
總之說來說去,仿佛也不知道干啥,但繼續在現在的工廠干,也是整天抱怨不高興,沒個笑的時候。
戴向紅:“我這一天到晚值班,其實累的,可想起他來,真是心。”
冬麥還能說什麼,不得勸勸,最后戴向紅走到路口,也就告別了,臨走前又說讓他們有空去家里坐坐。
回去的路上,冬麥和沈烈說起林榮:“他可是鐵飯碗,竟然也有這個念頭,可真是沒想到。”
沈烈笑了:“世界總是在變,人也會變,現在國家要改革,要開放,外面做小生意,做得好一天掙幾十塊的也不是沒有,抱著鐵飯碗是穩當,可一個月五六十塊錢,日子過得當然沒勁了。”
冬麥便想起沈烈之前說的,他言語中不太瞧得上那六十塊,現在想想,倒是也有道理。
不過誰知道將來呢,現在自己家掙了這兩萬塊,有本錢了,但將來會不會賠進去,可不好說,但只要自己肯努力,起起伏伏的,總是能過下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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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兩個人還是興致高,折騰了半天才睡,第二天自然起晚了,沈烈先帶著冬麥去逛街,去了市新華書店,又去了博館,到看看,開開眼,最后去逛了附近的黑市,這才算完。
到了下午時候,沈烈出去,說是接下陵城附近的幾個工廠,冬麥沒跟著去,就在附近走走逛逛,看看陵城的餐館,人家餐館怎麼布置,客流量怎麼樣,又找了一家拉面館進去吃,觀察著里面的況。
這家拉面館還火的,每個桌上都有客人,冬麥觀察了下,一碗帶牛的拉面要八錢,一個客人要一份拉面,有的會額外加鹵蛋,奢侈的也會要求加牛,這麼算下來平均一個客人要花費一塊錢。
這家拉面館并不大,大概有七八張桌子,有的桌子上四五個人,也有的兩個人,像自己這樣一個人獨占一張桌子的很,總算下來,平均大概有二十五個客人,這樣的話,現在在店里的客人花費是大概二十五塊錢。
冬麥慢條斯理地吃著面條,注意到外面時不時有客人過來,外面客人會翹頭看看里頭,見到還需要等位,盡管拉面館老板熱招待,不過人家還是走了,當然也有個別的會等。
冬麥琢磨著,如果拉面館的飯桌再多一些就行了,那就不能同一時間招攬更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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