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上人發話,諸宗門宗主、長老、真人默認,頃刻間釘死了此事。
越來越多的弟子回來,見到慘狀,問起時,起初,邵峻等人雖傳達元嬰上人的話,卻還囑咐一句“事真相不明,不可過于認定”,到后來,再一個個來此收尸的宗門、家族、散修親朋的質問中,邵峻等人也麻木了,不再解釋,不再囑咐,甚至關起府,直至尸都清空了這才現。
那一段時間,聲剿清霄宗的修真者幾乎要把清霄宗掀翻踏平了。
直至一日,歸元城古醫堂忽然傳出風聲,說那些從清霄宗帶出來的尸其實已經被魔化了,他們的識海早已被天魔侵蝕,完好不過是表象,只要用除魔訣一試,這些尸就會化作一灘魔。
無數人斥責,有人嘗試,但只要有一人嘗試,這古醫堂的說法便證實了。
清霄宗被昆虛聲剿之事才慢慢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清霄宗的況轉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后,三名弟子走到邵峻等人面前,要求自請逐出宗門,邵峻等人挽留,說“此時乃宗門危急存亡之時刻,亦是宗門重啟之時機,不可離人”,但這樣的話反而換來了嘲諷,有的說“他不想活在靈遍布的宗門中”,有的說“他不想每次出宗到的都是偏見”,還有弟子說“進清霄宗是沖著第一宗門的名號來的,如今清霄宗名存實亡,在此地修行與在一個小宗門修行又有什麼區別,甚至在小宗門以他的實力甚至能做長老乃至掌權之人”。
邵峻等人默然,只能任由他們離開,這仿佛就是一個開端,更多的弟子來自請離宗,甚至有些在離宗之時認為如今面臨的一切都是宗門造的,要宗門給予補償。
彼時的邵峻等人已經不想再爭辯什麼了,打開庫房,讓他們自行取,唯一欣的是,這些弟子還沒有起爭搶之勢,拿了自己認為自己該拿的便離開了。
但是等宗門的弟子走了大半,再去看虧空的庫房,邵峻等人也忍不下去了,有長老提出分割清霄宗,自建宗門,在多番的爭吵之下,玉華宗就在此時出現在了清霄宗中,他們要合并清霄宗。
當時本就為分割清霄宗爭論不休,玉華宗的出手,反而給了他們另一條路,宗門日漸衰敗,并非他們幾個金丹就能支撐的下去的,如果能合并玉華宗,做一個附屬在玉華宗的宗門,既能保證宗門的完整,也許還能讓宗門起死回生,雖然這樣做幾乎把清霄宗的面踩在腳下,可是清霄宗那時還有什麼面可言?
并玉華宗之后,玉華宗不斷要求上貢,年年變本加厲,清霄宗的積蓄幾乎要被耗空了,那些境傳送令牌、功法全都被玉華宗拿走。
有真人意識到玉華宗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一把清霄宗,而是想直接將清霄宗蠶食。
眾人本想去找玉華宗逃過說法,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湯鴻長老帶著清霄宗僅剩的資源向玉華宗投誠了。
已經了空殼的清霄宗甚至連百余名弟子都無法支撐了,于是更多的弟子離開,這一次甚至不像最初那般含蓄,他們直接搶奪清霄宗的東西,邵峻等人已經不想再管任由他們去了,到了最后甚至有散修、有外宗門、有外家族的人進來,爭搶清霄宗僅存之。
而邵峻等人和剩余的幾十名弟子就坐在大殿里,聽著外面砰砰聲響吵了數日。
邵峻說道最后,“那日,我們本想遣散了剩下的弟子,但玉華宗又突然來了,那玉華宗宗主是昆虛近年來數一數二的天驕,更是對我們清霄宗心懷仇恨的,一出現,我們就察覺不妙,可還來不及開啟護宗大陣,就見手持半塊圓盤狀的古怪東西,將我們傳送到那莽荒境中。那境中罡風、齏雷、沙塵、空間裂遍布,最開始進去的時候,甚至時有空間的坍塌,我們好不容易熬過了最初,就見更多強大的妖從那里突然生,實在沒辦法,只好讓幾個筑基大圓滿的弟子以妖丹結下品金丹,這才熬到了今日。”
他抬眼看秦恪淵背影,即使黑發摻白,壽元將近,他脊背依舊直,沒有毫佝僂。
這讓邵峻心中起了一怨念,他低下頭,說了一直以來憋在心里的緒話。
“首座,當年你這般做,有考慮過我們嗎?”
秦恪淵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毫的作,看著那積灰的寶座,眸子中漆黑難辨。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闖進來,是憤憤的紀岫。
他一把揪起邵峻前領,“若是師兄沒有考慮過我們,你覺得現在你還能在這埋怨,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里。”
“邵峻,你活了幾百年,天魔魔種的蔓延速度和威脅,你難道一點就不清楚嗎?”紀岫吼道,“你是向讓清霄宗為第二個天機宮,還是想讓昆虛為第二個西極魔荒?!”
邵峻反吼道,“那我們呢,我們為什麼平白這麼多欺凌和制,從昆虛四大宗門之首的天之驕子,為整個昆虛人人喊打的存在,你覺得對我們來說就不是折磨嗎?你知道有多弟子在后來心境崩潰,心魔頻生,甚至直接自戕了事?!”
“那與師兄、與首座有何干系!這難道不是昆虛那些道貌岸然的宗門、那無端恨意的玉華宗造的嗎?”紀岫反著,“你們為什麼不去質問他們?!”
“質問?用什麼質問?”邵峻不再大吼,反而偏頭低著,活了幾百年聲音中頭一次有著哽咽。
“那你就能質問首座了?”紀岫再問。
“紀岫。”但被秦恪淵住了。
秦恪淵不知何時轉過來,又喊了紀岫一聲,“放了他。”
紀岫咬牙切齒,攥邵峻前領,好半響才冷哼著,將他扔開。
“師兄!”紀岫反過來吼秦恪淵,“必須讓整個昆虛明白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秦恪淵神依舊是平靜的,聲音更是平和的。
“我會給清霄宗一個代的。”
“你們先下去吧。”
紀岫本想再說什麼,但是看著邵峻那態度,反而更想好好和邵峻比劃一番,他一把拉著邵峻的胳膊,“走!我們出去說個清楚!”
秦恪淵也沒有再阻止,只看著兩人拉扯著出去,待兩人走遠,云鶴階石上的華好似也黯淡了,讓大殿外陷黑暗與空。
他默了片刻,忽而輕聲說道,“還不出來?”
但大殿中并沒有任何回應,秦恪淵也沒再出聲,只是緩步從高臺上走下,站在殿中央,看向某個方向。
招凝裹著云千幻斗篷從影中挪了出來,秦恪淵目在斗篷上劃過,最后落在招凝抑緒的臉上。
他又喚了聲,“來。”
招凝靠近,秦恪淵說道,“紀岫明正大在外面聽就算了,你穿著云千幻斗篷就能瞞過我?”
“我不是在瞞師叔。”招凝盡量保持著平靜,“我只是不想同邵峻爭吵。”
與其說在他人眼里,不如說是掩耳盜鈴般在自己眼里去自己,讓自己像個旁觀者聽完這一切。
秦恪淵揭開兜帽,再怎麼抑緒,這眼里還是填滿了罕見的怒火,還有被在深……的憂慮。
有種不好的預。
招凝抬眸,“師叔,你說給清霄宗一個代,是把真相告訴整個昆虛,讓昆虛知道,所謂的清霄宗是禍端之始不過是無稽之談,對嗎?”
秦恪淵指腹劃過云千幻斗篷的邊緣,給了招凝肯定的回答,“當然。”
招凝還想說什麼,秦恪淵卻又道,“斗篷已經是靈寶了。”
“是。”招凝回答,“我用太乙五行煉真解將它疊滿七十二地煞,又在汴州北海找到了海蚱皮,順利晉升靈寶。”
“嗯。”秦恪淵應了一聲,“下來,師叔給你多加幾重天煞靈。”
招凝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依言解開了系帶,只眼神還疑地看著他,這才聽秦恪淵不不慢的,“好讓招凝小仙子在元嬰上人面前也藏住了。”
一時間,招凝竟有些無奈。
“出去吧。”秦恪淵說道。
招凝猶豫,又聽他提醒,“去看看紀岫,別讓他胡鬧。”
想起紀岫時才的態度和出去的架勢,招凝也覺得紀岫怕是要和邵峻真打起來。
頓了片刻,招凝還是轉向大殿外,只是走到大殿門口時,還是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
見秦恪淵還看著,對上的視線,微微頷首,沒說什麼。
招凝低眸,轉,形化流離開了。
紀岫果然和邵峻打起來了,兩人打得一點也不克制,驚天地,從云霄峰一座從峰砸到另一座從峰,招凝也沒有阻止,只是站在靠近他兩戰斗的高崖上,低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兩人的打斗驚到了洪杰、羅真人他們,這才被洪杰強行拉開。
“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洪杰微怒,“清霄宗好不容易被首座恢復原貌,你們是又想把這里毀了?!”
兩人一個撞,靈撞得半個夜空都亮了,這才分開兩。
紀岫落在招凝旁側,邵峻落在對面峰頭上。
“邵峻,等老子事忙完了,再跟你好好打一場!”
邵峻一場打斗,倒也泄了不緒,他抬頜,“行,隨時!”
紀岫轉就要走,洪杰喊了一聲,“紀岫,你給我站住,你去哪?!”
“還去哪里?”紀岫頓住腳,他幕而轉頭看向洪杰等人,“老子去把玉華宗那賤人抓回來給師兄賠罪!”
誰都知道,紀岫說的是畢玲燕。
“就憑你?”羅真人嗤了一聲,“現在可是昆虛第一宗門玉華宗的宗主,更有不金丹真人隨護,甚至還有元嬰上人跟在一起,想要抓,癡心妄想。而且,殺了那麼多人,這魔頭兩字,說秦首座也沒有錯。”
“你!羅覓,你這麼認同那賤人,你怎麼不現在就加到玉華宗去。”
“呵,玉華宗算什麼?”羅真人諷道,“就算它再擴張百年,真正昆虛第一,我認得也只有清霄宗。”
一時間,紀岫怒火反而發不出來了。
每一個現在還站在清霄宗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這個理由或自私或負面或赤忱或滿腔期許,但不得不說“清霄宗”三字是他們于此的共同連接。
但現在,招凝抬眸看著無星的夜幕,忽而有些悲戚和無力。
忽而問道,“畢玲燕現在在哪?”
幾人不解為何重新提起此事,但邵峻還是說道,“應該在鶴綏山。這一陣子,昆虛在進行宗門大比,其實就是為了確認玉華宗昆虛第一的名聲,玉華宗作為主持者,他們宗主自然也在那里。”
招凝得了答案,形一,周泛起清,瞬而化流飛去。
“招凝?”眾人驚訝,那去往的方向就是鶴綏山的,鶴綏山并不在玉華宗,而是昆虛中部一巨大的山脈,其上有一片遼闊的云頂,類似宗門大比、幾宗聯合大事若不方便在宗門舉辦,就會設立在此。
紀岫卻是大笑一聲,“招凝,等等我!”說完,也化作流飛去。
可是,等紀岫追到招凝,一同進鶴綏山附近時,紀岫忽而發現不對勁,招凝沒有毫掩飾自己的行蹤。
“招凝。”眼看著要進那云頂范圍,“我們這麼去,會不會太顯眼了,若是引來了太多人注意,我們怎麼把那畢玲燕抓住!”
“誰說我們要去的。”招凝冷冷說道。
數個呼吸,招凝已經徑直落在云頂上,云頂上用白玉石鋪就了一層大型平臺,三面建起很多宮殿和住所,都是給來此觀戰的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