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宗為撐起自己在昆虛第一宗門的地位，幾乎邀了昆虛所有大小宗門前來挑戰或者觀戰，更甚者還有其他修真界的修真者來此湊熱鬧。

紀岫明顯了能覺到三面建筑中都住滿了修真者，能覺到數十道不弱于自己的氣息。

他猶豫了，而招凝腳步毫沒有停，徑直走向云頂最東面的主殿。

在主殿階石下十丈出，招凝停下了腳步，抬眸看那巨大的宮殿，宮殿階石兩側還有玉華宗弟子把守。

見到來人，最下方的玉華宗弟子幾步走了過來，朝招凝和紀岫拱手作揖，“不知兩位真人從何而來，今日大比尚未開始，還請兩位真人移步觀云樓休息。”

“不，我們可不是來休息的，更不是來看什麼狗屁大比的。”站到這里，紀岫也沒什麼猶豫了，“我們是來找畢玲燕的，現在給老子滾出來！”

玉華宗弟子一愣，神倏然大變，“這位真人再說什麼，為何無端吼罵我宗宗主。玉華宗、鶴綏山不歡迎你們。請你們趕離開！”

“就憑你！”紀岫正準備把面前這不過是筑基初期的弟子扔開，卻被招凝攔下了。

“何必闖進去。”招凝聲音很冷，“我們也不屑闖進去。”

說著，忽而退后半步，右手一展，剎月劍暈著華而出，接著，毫不遲鈍的，起勢，抬劍，向那宮殿劈去。

面前的弟子慌了，瞧見這氣勢，直接跌坐在地上，恐懼的向旁避讓，而其他的守衛弟子也下意識的棄武而走。

隨著百丈劍落在宮殿上方，突兀撞到一層幕，可是再招凝再一次下劈，那幕似乎撐不住的，起層層氣浪，直至最后，那幕徹底開，氣浪向兩邊沖去，一時間整個云頂好似都在晃，這一作大抵是驚了整個云頂上的人。

卻聽高空中有人喊道，“這是哪個宗門新晉的真人，居然敢這麼放肆？！”

還有人呵道，“此地是宗門大比，無關人等又要破壞此地，速速離去！”

更有人看熱鬧，“咦，那仙子邊的似乎是清霄宗中的紀岫，他不是失蹤數十年了嗎？”

這些聲音大多都是金丹真人的，還有很多筑基境修真者不敢參與此事，只在建筑中知著這里。

紀岫覺到四周越來越多的窺視，那些金丹真人的氣息越來越明顯，似乎將整個云頂上空都占滿了。

“這是作何？”終于有人從正前大殿中走了出來，是玉華宗的金丹長老，顯然他也認識紀岫，呵呵一笑，“我當是誰呢？紀岫？了幾十年，這會子突然出現，莫不是想要來求著我玉華宗的？”

“你這老頭兒休要多言。”紀岫斥道，“畢玲燕呢，讓出來！”

“笑話，我們畢宗主是你們想見就見的？”

“說我，我看你們這畢宗主也只會在你們這些人后面，嚼……”

“紀岫。”招凝忽而打斷他。

紀岫本想說，這畢玲燕只會在背后嚼舌，誣蔑秦恪淵是魔頭，被招凝一個眼神憋了回去，甚至警告了他兩分。

他一頓，不知為何，好似看到了師兄，一咬牙瞬間就閉了。

招凝抬眸看大殿。

“真人說笑了。”緩慢說著，甚至帶著一古怪笑意，“今日，我是為我自己而來。當年畢宗主眾目睽睽之下，罵我沈招凝是懦夫孬種，我不忿很久，此次特地來報復的。”

沒人想到會說出這樣的話，甚至連紀岫不由得詫異盯著招凝。

那長老好似被招凝說蒙了，卻見招凝又一聲笑，“我帶了一些證據，就想告訴你，你畢玲燕也是個懦夫孬種——”

“畢宗主不出來，沒有關系，反正我知道你也在看著，整個云頂上所有有權有勢的宗門家族都在看著。”

卻見招凝忽而手掐法決，上清涌，接著在頭頂竟出現了一團影。

那是記憶的象化。

卻見影之中，歸元城上空，大型靈舟轟轟駛來，進了就看見云蔚真人站在船首，一臉冷和憤怒。

“云蔚真人？”玉華宗長老也是一呆，不知道招凝為何要呈現這幅畫面。

然而等他們再一看，卻見云蔚真人怒目向歸元城，厲聲怒吼，金丹威一片片下，歸元城中的修真者們慌極了，最開始四奔逃，盲目撞伴隨著踩踏，甚至有凡人在其中到底吐出鮮，有凡人小孩無助的在人群中哭泣

直到玉景玨的出現，反聲質問，這慌稍稍緩了些許，可接著，玉景玨被生掐著吊在半空中，那金丹威更加中了，凡人直接倒地，修真者奔走不顧凡人，更有修真者直接吐重傷……

這一幕幕是當年招凝親眼所見。

“沈招凝！”忽而有聲音從大殿之中沖出，卻見一道影出現在大殿外，怒吼著，“沈招凝，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麼要回溯這段影，你以為這樣就能抹黑師尊了嗎？！”

這一段記憶中的云蔚真人確實古怪極了，他的暴怒、他的狠厲，他的無所顧忌，幾乎讓他變了另一個人。

云頂兩側建筑中有竊竊私語，有人還記得當年的事，只是后來被清霄宗魔之事完全掩蓋了，而云蔚真人也死在了那場魔之中，他死前的這番行為又何須再提。

“抹黑？”招凝奇道，“我沒有在抹黑他，我不過是在刺激你，你且聽聽……”

卻見手指一，靈躍影之中，便聽那云蔚真人反復重復著，“是不是你害的燕兒”，“我要讓你給燕兒償命”，“燕兒若是再出事，別說是你，你古醫堂也休想有一人活著出去”，“……”

如此種種，招凝慨道，“畢玲燕，云蔚真人可當真是深啊。”

周遭人似乎被招凝帶偏了，甚至八卦起來，說起云蔚真人和畢玲燕之間古怪的師徒，畢玲燕一時間甚至忘記了駁斥招凝，好像很久沒有聽見師尊的聲音了，呢喃著喚“師尊”，那語調這麼纏綿。

偏生就在這時，影定格，卻見云蔚真人的眸中泛著紅之，像是從瞳孔中暈染出來的。

“他的眼睛怎麼了？”

“云蔚真人之前那殺意就有些不對勁，這眼睛怎麼看怎麼像是魔化前的狀態。”

“不會吧，云蔚真人當時魔了？”

“笑話，就用一個瞳孔的來說明云蔚真人當時……”

忽而間那些竊竊私語停下了，因為他們看見這云蔚真人的眼眸緩緩變化了，那是外溢的，包裹住整個眼白，將整個眼眸變赤紅一片，又接著在他突兀眨眼間恢復原狀。

畫面一轉，出現在云蔚真人脖頸、手腕、指尖小片小片魔斑。

“真……真的？”很多人不可置信。

畢玲燕陡然反應過來，“沈招凝，你不要誣蔑師尊，你以為就憑你這一念之間的畫面就能把師尊說魔嗎？不可能的！”

“我什麼時候說他是魔化了？”招凝反問道，畢玲燕一怔，轉而變得更急了，可是招凝直接道，“我說過了，我是來揭示你也是個懦夫孬種的。”

卻見那影消散，招凝手中出現了一只玉瓶，那通清，泛著淡淡圣。

甚至有人直接察覺到了，“魂凈瓶！”

招凝冷聲道，“畢玲燕，不如好好看看，你師尊臨死前給你的留言。”

卻見魂凈瓶上華一，一縷魂悠悠飄出。

“師尊！”畢玲燕猛地反應過來，“是師尊的殘魂，原來在你這！你給我還回來！”

畢玲燕大怒沖來，用不著招凝作，紀岫已經攔在了前方，法決一掐，生生將畢玲燕堵住。

“秦兄……”

卻聽一聲嘶啞而掙扎的聲音，就是剛才招凝記憶影里呈現的云蔚真人聲音。

魂浮出云蔚真人最后一清明，也正是因為這清明，它才在魂凈瓶中保留了下來。

畫面里的云蔚真人，上繚繞著渾濁的魔氣，他的眉心不斷呈現著魔印，他的眼眸不斷在赤紅中翻白。

秦恪淵渾浴，面無表的手虛按在他前方，銀輝華好似支撐著云蔚真人最后一清明。

云蔚真人說道，“我知道，我早就魔了，從看到燕兒那一刻起，我的夢里便不斷出現著和在一起的種種片段，明明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畫面明明是幾百年、幾千年后的。我以為這不過是我的心魔，卻不想這其實是我心中最齷齪的念頭，被天魔抓到了機會，侵了我的識海中。”

“我有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了，我只能瘋狂的屠殺妖，用那些才能讓自己躁的識海平復些許。直至來此之前，歸元城中，為了找玉景玨霉頭，我險些將歸元城的無辜凡人殺了……”

“原來……一切都來不及了……哈哈哈……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我只求你，在我死后，幫我照拂我的燕兒，真的是一個很天真的小姑娘……”

“師尊！”畢玲燕不可置信慟哭嘶吼著，可是什麼都沒有用。

只見魂最后的最后，云蔚真人自己拿起了劍刺了眉心、貫穿了識海、絞殺了神魂，他就這麼倒了下去。

云頂之上在片刻的無聲中，又起層層談。

“原來云蔚真人早就魔了！還是自我與魔了結的！”

“畢宗主不是說，是秦恪淵親手殺的云蔚真人嗎？是他屠殺了金丹大典所有人？”

“可是云蔚真人怎麼會魔，他那麼早就魔，會不會他就是那些魔化尸的源。那秦恪淵不是魔頭，云蔚真人才是魔頭？”

“閉！”忽而之間，畢玲燕大吼，那麼多嘈雜的聲音不帶一掩飾的傳耳中，直至最后那句，畢玲燕終于忍不住了。

“閉？為何閉？”招凝淡淡道，“你看，畢玲燕，你在云蔚真人后躲了那麼久，踩著他的尸登上了玉華宗今日這個位置，你可當真是個懦夫，是個孬種啊。”

紀岫呵笑了一聲，他冷眸低視，聲音只有兩人才能聽見，“你說我師兄是魔頭的時候，可曾考慮過這些，可曾想過師兄救過你，可曾想過還有云蔚真人的囑托。你早就知道你師尊魔了吧，你就是不想讓他擔這樣的名聲，故意將一切罪孽推到所謂‘魔頭’上。你這張，好狠啊！”

畢玲燕猛地抬起頭，眼神狠厲至極，又視招凝，是，才是讓師尊死不安寧的罪魁禍首。

“我要殺了你！”

發瘋似的從起，猛地撞開了紀岫，手上陡而出現靈寶攻向招凝。

神暈開，畢玲燕本該傷不到招凝分毫，卻不想畢玲燕的靈寶忽而起了威力暴漲，一瞬間竟沖破了表神，刺向招凝心口。

“招凝！”紀岫驚道。

招凝瞬而后退，而畢玲燕的近之速越來越快，招凝猛地側，那靈寶著招凝而過。

畢玲燕再反沖回，那勢氣本不像是金丹真人的。

招凝眼眸一，忽而瞬，出現在趕來援手的紀岫邊，一把按住他肩膀，“不對，是玉華宗元嬰上人來了。”

兩人一合力，陡而施展大法，剎月劍與扇劍同時而出，堪堪震開畢玲燕再次沖來的一擊。

而畢玲燕似乎是力了，癱跪在地上。

紀岫朝天吼道，“你玉華宗元嬰上人敢借手擊殺我等，不怕被整個昆虛、整個九州嗤笑嗎？”

“呵。”就在這時，卻聽一聲笑聲出現在大殿前方，那是一紫袍中年男子，氣息幾乎察覺不到，而玉華宗長老恭敬的拱手禮，“宮瑎上人。”

“清霄宗的紀岫，我知道你。那個魔頭的師弟。”宮瑎幽幽說道。

“你……”紀岫剛要駁斥，就被一無形的威到渾抖，腳不住的抖著，好似下一刻就要跪下來，但他還撐著。

招凝上威陣陣，攥手，比紀岫并不能好的了哪去。

“兩個金丹的小輩，就敢在我宗門大比上逞能。揭示了云蔚早就魔障，又能如何。”宮瑎冷冷看著畢玲燕，“他不過是被緣攪渾了腦袋的廢，他又不能造昆虛五千三百人慘死。”

“不如何。”招凝在威中出一聲啞聲，“我早就說過，我是為自己而來，我是來告訴你們，告訴昆虛所有人，你們玉華宗宗主不過是一個只會嚼舌的懦夫孬種，你們玉華宗也當不得這昆虛之首！”

下一刻，宮瑎上人猛地一揮袖，畢玲燕腳邊的靈寶再次暴起，徑直向招凝沖去。

那靈寶裹著無盡威懾，仿佛要將虛空撕碎了，瞬乎出現在招凝前，離眉心不過三寸。

忽而間，那靈寶忽而被錮住，而兩人后忽而空間破碎，一力量將兩人拽了進去。

破碎空間的另一面，是清霄大殿高臺上打坐的秦恪淵，他目冷視著宮瑎。

“宮瑎，欺負小輩，可不是你的能耐。”

“三日后，諸位不如清霄宗一聚，這昆虛之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下一刻，破碎的空間被抹平。

云頂之上，宮瑎冷哼了一聲，轉而也消失了。

元嬰上人離開，云頂上的人似乎從窒息中找到了聲音。

“剛才那是清霄宗的秦首座？他居然沒死，還結嬰了。”

“什麼秦首座，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罷了。”

“他殺的好像都魔化了。”

“那又如何，死的是我師妹，殺人的是他，我就不能恨了嗎？”

“就是，魔化了又如何，之前他們不是在靈霧森林弄了一個八卦煉魂陣，怎的那里面的散修就能消除魔念，我們至親至友就不能再救，只能殺了嗎？呵，笑話。”

“既然他說三日后了結，我倒要去看看，他要怎麼了結！呵！”

“……”

清霄宗清霄大殿。

招凝和紀岫在大殿中央一左一右的站著，誰都不看誰，誰都不說話。

“這會兒怎麼不說話了？”

秦恪淵氣笑了，“紀岫，你能耐了，現在把招凝都帶著胡鬧。”

紀岫有些委屈，明明這事他不過是起意，其間他就是個累贅。

但是他很有作為“師叔”的骨氣，低聲應了，還添了一把火，“這玉華宗和玉華宗那賤人太氣人了，一張就能是非顛倒，強行定罪。明明被招凝揭穿那云蔚真人早八百年就魔了，魔早有苗頭了，他們卻無所謂，只一口咬定師兄殺了人就是魔頭！”

“你知道為什麼嗎？”秦恪淵淡漠問道。

紀岫搖搖頭。

“因為魔離他們太遠了。”

秦恪淵抬眸，好似穿清霄大殿頂部看向被掩蓋的時墟。

九州封魔大陣，在沒有天魔沒有侵，魔沒有發之前，沒有人能切到它的恐懼，相比而言，直白的死亡才是最目驚心的。

他垂眸，似要重新打坐。

“都去思過崖面壁去。”

紀岫了，看了一眼招凝，招凝卻還維持著進來的姿勢。

他又瞅了眼秦恪淵，被抬眼看了一眼，腦袋一，灰溜溜地走了。

大殿中陷短暫的寂靜。

好半響，秦恪淵說道，“招凝，你不用擋在師叔前。”

這是在說招凝無須用所謂“懦夫孬種”的借口半掩半去找畢玲燕的真正目的，用所謂“自己的報復”不讓秦恪淵那麼直白的出現在仇恨的世人面前，從而故意將云蔚早已魔、云蔚乃自殺，魔頭是畢玲燕的掩飾等等真相呈現。

招凝不理他。

秦恪淵又道，“師叔不在乎那些說法。”

“可是招凝在乎。”招凝瞬而駁斥他，帶著難掩的緒。

秦恪淵無奈地笑了聲，抬手招，“來。”

招凝并不想靠近。

于是，秦恪淵形一虛，轉而站在了招凝前，云千幻斗篷出現在臂彎，他展開披在招凝上。

很緩慢地系上。

低聲說道，“招凝，有些事必須有人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