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峻一字一語咬得清晰,“錯在不明宗門之難,昆虛之劫,只以私心論結果。實則自私自利,剛愎自用,麻木不仁,無能無力。為清霄宗長老,第一個歸來,本因妥善引導弟子,安弟子緒,卻自己深陷緒之中,更被其他宗門以及畢玲燕幾字帶偏緒,心中埋怨重于責任!其后,首座歸來,仍舊對首座帶有些許怨念,質問首座,又埋怨首座。推卸責任,不知大局,不知長遠,只知小利與短見!”
他猛地磕下頭,額頭重重砸在白玉地磚上,實實在在磕了三下,額間暈上一片跡。
邵峻說著自封自所有修為,拱手鄭重,“邵峻甘愿罰,請宗主懲。”
招凝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個人其實是留下來的金丹真人中唯一一個看起來還理智的,只是帶著抑數十年的小緒,他能這般坦然,從師叔自擔責任,自業火的那一刻幡然悔悟,并不令人意外。
落在清霄大殿前,洪杰、紀岫等人看著都激極了,弟子們中也有幾人似要膝行來問。
紀岫奔走至招凝前,“招凝,師兄沒事吧。”
洪杰張問,“首座,他……他可好?”
招凝看著他們,又看向那些局促又惶恐看著的弟子們,轉過視線,慢慢的,搖了搖頭。
“師兄!!!”紀岫心神仿若當場崩潰,直接跪倒在地,“師兄,是紀岫沒用。”
紀岫嚎啕大哭,“若是當年我不一心只知討伐人魔,而是派一隊弟子回來,也不會到今日這個地步。”
洪杰等人都跪了。
洪杰閉著眼,好似要將淚水生生回去,可到底也沒有忍住,眼淚還是滾了下來。
艾柏膝行至大殿門口,反復秦恪淵還想前幾日那般盤坐于大殿之上,他哭著,“首座,是我們無用,被困在墜仙域數十年,都沒有辦法回來,還要靠著您和招凝仙子來救!若是我們能早點找到辦法出來,這宗門弟子怎麼會離心到這個程度!”
墜仙域出來的很多弟子都跟著哭了,是懊悔,是自責。
就在這時,邵峻仿佛中重傷中恍然驚醒,面完全蒼白,“怎麼會,怎麼會……”
他道,“宗主,幾位長老,這不管你們事,是我們留守清霄宗的混賬,是我們將首座到這種程度,是我們的錯。”
他又一次重重磕下,后方那些留守的清霄宗弟子有一部分早就跟著洪杰等人痛哭,還有一部分等到邵峻磕頭,才跟著磕下,以及極的幾名弟子獐頭鼠目,左右看了一眼,慢了半拍才跟隨。
招凝的目在這幾名弟子上劃過。
只是卻聽邵峻又一聲道,“我邵峻愿以死謝罪!”
此言一,一些跟著邵峻磕頭的留守弟子愣了愣,招凝心中冷冷哼了一聲。
彎去扶紀岫,紀岫仿佛要哭癱在地上,招凝第一次去扶,居然沒有扶起他,直至招凝無聲無息打了一道清在他耳邊。
紀岫聲音一頓,茫然抬眸看招凝,招凝神不變。
他忽而意識到什麼,瞪大雙眼,到的哭嗝生生咽了回去。
紀岫張張想要問什麼,但轉眸一看下方那麼多弟子,又看見邵峻已經拿出一只匕首,他此刻自封修為,這靈一旦刺就會要了他的命。
見他當真這般有決心,紀岫一揮袖打斷邵峻,站起,冷聲呵道,“不用你死,免得污了我師兄一磚一瓦重鑄起來的大殿。”
邵峻伏,伏得極低,閉上眼,眼淚終于忍不住了,這是真正悔過的淚。
趁此時刻,紀岫腳尖不著痕跡的踢了踢跪在邊的洪杰,洪杰一頓,和招凝提醒紀岫時一眼的表,一瞬間他臉上的悲險些被突如其來的喜扯扭曲了。
洪杰比紀岫反應更快,站起,神上又是那悲慟又狠厲的表,再把艾柏也扶起來后。
洪杰冷眼看著邵峻,“首座不需要你們的懺悔,今日是以清霄宗之名懲與罰。”
“艾柏!”
艾柏瞬至云鶴階石下,“宗主!”
“鞭笞九十鞭,扔問心境渡七世眾叛親離回之苦!”
“是!”
艾柏應聲,手中出現一條長一丈有余,寬如小兒臂的長鞭,他道,“邵長老,請吧。”
邵峻本就已悔,毫沒有猶豫,褪去上法。
只聽一聲清脆的“啪”,第一鞭便是皮開綻。
此鞭為清霄宗門靈寶打神鞭,供于清霄宗門刑罰殿上,只有在叛宗之時才會請出來,此靈寶之強度是金丹真人都沒有辦法抵抗的。
邵峻忍了一聲痛呼,吸聲堅定道,“邵峻有罪!”
第二鞭毫不留打下,邵峻形都晃了晃,但依舊說道,“邵峻有錯!”
接下來,數十鞭皆是如此,每打一鞭,他都會高呼自己有罪或者有錯。
直至九十鞭還剩最后一鞭,邵峻下已經聚了一團泊,他上骨頭都似打斷了數,這些只是\損傷,并不會傷及神魂,但那鉆心的痛卻非一般意志所能忍的。
后方那群留守弟子,瞧著這般目驚心的懲,有些伏伏得更低了,有些瑟瑟發抖,卻還有幾人,他們不著痕跡的左右看了兩眼,而后緩慢向后挪著。
可是他們的小作在階石上方的眼里一清二楚。
招凝和洪杰等人暫時沒有作,只安靜看著邵峻承最后一擊鞭笞。
這一鞭下,邵峻猛地噴出一口鮮,形向前一撲,緩了片刻,仍舊咬著牙說了最后一句,“邵峻罪與錯皆有,謝宗門懲戒。”
階石上三人與執罰的艾柏皆是冷漠。
洪杰示意,“送他問心境。”
紀岫抬手,手中折扇一展,再一扇,邵峻便消失在原地。
艾柏站在原地沒有,洪杰的目掃過一圈,最后落在羅覓上,“羅真人,可到你了。”
眾人的目都落在他上,羅覓有些猶豫,他看了周遭一圈,又看向清霄大殿,遙遙眺一眼,似是看清霄大殿背后的已消失的祖師虛影。
片刻后,他像是說服自己什麼,瞬站在泊前,微微皺了皺眉,他提眼看了艾柏,好似在斥這泊為何不清理,莫不是要讓我跪在泊之上?
但回答他的是艾柏的冷眼。
“怎的,羅真人,還嫌棄嗎?”階石上三人也注意到他的小作,紀岫冷諷了一聲。
“不,你們隨……”羅覓似是想就這般忍一忍。
但紀岫的冷嘲熱諷本沒有停下來,“這不僅今日留下來,往后,我們還要用這些染紅云鶴階石,讓清霄宗永遠記住復宗大典之慟,銘記你們這五十年的荒唐與自私!”
羅覓頓了頓,袍袖中的手了,不再說話。
招凝看向他,羅覓這般表現似是覺得自己忍。
洪杰冷眼,直接問,“羅覓,你知錯嗎?”
羅覓拱手,微微躬,“知錯了。”
“錯在何?”
“錯在不護清霄宗道統,任由清霄宗弟子離心而不作為。”
他只說了兩句,紀岫斥道,“羅覓,不止這兩句吧。”
羅覓提眸看了一眼紀岫,眼神又甩下,再補充道,“錯在,不該質疑秦恪淵是魔頭。”
“首座的名字是你這般不恭著喊的嗎?”艾柏呵斥,抬手便是一記打神鞭,卻不想打神鞭還未落下就被羅覓抬手抓住。
“艾柏,你大膽!”若是以之前的地位,艾柏不過是一名門弟子,羅覓是清霄宗第三長老,他皺著眉視線掃過幾人,“你們夠了,本座已經知錯了,還要這般侮辱迫,我可不是邵峻那家伙。”
“哦,是嗎?”招凝接聲,站在云鶴階石上帶著高高在上的俯視,“那我告訴羅長老,你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
“你為清霄宗長老,在清霄宗弟子心神浮躁之時,不假察覺。你從外歸來,不安殘留的清霄宗弟子反而帶頭高呼‘魔頭’。清霄宗弟子自請逐宗之時,你冷眼旁觀,麻木不為,致使清霄宗道統衰微……”
說至“道統”二字,羅覓仿佛有更深的緒,似要反駁,但是卻在招凝金丹大圓滿的威之下,生生憋了回去。
只能聽招凝聲音浮在廣場各,“……你心懷異心,多次想要叛出宗門,投奔玉華宗,叛宗之心人盡皆知;你不當己則,心有道統,卻不收道統,只中自傳承,不重宗門傳承;你不糾弟子歪念邪念,反與其同行,加重宗門弟子心負面怨氣;你自首座歸來,不自請自罪,反數次抨擊首座,此為不敬不義;你為清霄宗護道統之人,復宗之時不收道統,卻被片語影響,自行離陣法,險些使祖師虛影破滅。”
“羅覓,你之心從未認錯,從未自省,從未思過!”
這一語洪洪如鐘聲震他心中,但羅覓皺著眉,察覺到自己似是終于能說話了。
他忽而斥道,“你這是將罪責強加于我,只要我一心在清霄宗道統傳承之上,其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吧了。”
招凝毫不驚訝此人這般反駁于,這羅覓……撇過眼,不屑看他,他心何在道統?在的不過是道統給予他的地位、名聲、實力與威。
“羅覓,你簡直是冥頑不靈!”紀岫大斥一聲。
洪杰更是怒道,“你如此不思己過,到此時還多番詭辯!你之行為與叛宗何異?!你之心早不是當年天道神碑下的敬宗門之心!我清霄宗容不下你這一尊金丹真人!”
羅覓瞇著眼,“怎的,洪杰,你不過剛上任,就要拿我立你宗主之威了?!”
“你!”洪杰氣急。
就在這時,招凝忽而手,卻見后陡而閃過龍鞭,只聽一聲龍,龍鞭化八只遠古巨龍。
羅覓一駭,正要起大法抵擋,卻不想那八只遠古巨龍之影所攜之勢磅礴浩瀚。
他一驚,“上品金丹!”
下一刻,他放棄抵抗,直接起遁要逃。
卻不想八只遠古巨龍之影之速至極,遁瞬間就被沖散了,他生生被從半空中拽下來。
他被八只遠古巨龍捆束著,跌倒在地,上泛起陣陣神抵抗,翻滾著,試圖用這樣的方法掙,但本沒用。
后方跪著的弟子們很是默契地齊齊向后退了兩三丈。
招凝漠然,只說,“艾柏,打。”
艾柏應聲,抬起打神鞭,一鞭一鞭地打在他上,起初鞭笞時與神對撞濺起層層靈,并未傷到他分毫,他只能來回翻滾并著破口大罵。
招凝等人冷眼看著,后方弟子更是低下頭掩著耳當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隨著打神鞭一鞭鞭的打下,羅覓上的神終是破碎,接下來的鞭子便一鞭鞭的打在他上,艾柏毫都沒有留力,每一鞭都要將羅覓皮連帶著骨骼破碎。
羅覓的破口大罵變痛呼。
直至打下第三百鞭,羅覓的意識都似乎恍惚了,白玉廣場上一片。
他了,好似還在斥。
紀岫抬手一揮,卻將羅覓眼耳鼻舌五識盡被出,而后生生在手上掐碎了。
洪杰一,靈寶直接刺羅覓已毫無防的丹田。
金丹碎了,丹田毀了,五識不在了,他還活著,但僅僅只是廢人。
弟子們雀無聲。
洪杰道,“艾柏,念宗規。”
艾柏高聲,“凡叛宗者、心懷異心者,廢修為,收傳承,逐出宗門。”
洪杰道,“像這樣不思悔改的人,放出宗門誰知他又做什麼惡,把他扔思過峰無底中,思過思到死!”
紀岫哼笑了一聲,折扇再一,羅覓便消失在原地,龍鞭回到招凝手中去。
羅覓此罰,無人敢說不字,但同時卻也驚到了那些還存著些許異心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