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臣最近心不好。

穆長縈發現莫久臣經常失神，哪怕是兩人同枕一席，他也只是把玩的頭發一言不發。試圖在他眼中看出些許漣漪，可惜漆黑的眼底什麼都看不見。

這日，朝中又傳來陛下昏倒的消息。穆長縈想問莫久臣要不要宮，但是看到他聽而不聞的態度，也就不開這個口了。

爐炭上的煮茶茶壺因為沸騰發出滋滋的聲音，穆長縈看著莫久臣手里的夾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爐邊，輕咳幾聲打斷他的失神。

“你怎麼了？”有點擔心莫久臣的狀況。太子清兵一路北上暢通無阻，莫帝生病終日不見人。現在鐘皇后苦苦支撐后宮，朝中又是高相有意獨攬朝權。

然而他們這位煦王爺似乎與他無關一樣，從來不過問其中任意一環。當然，穆長縈清楚，有史臺和監尉司在，就算是朝中風起云涌，莫久臣依舊可以專橫跋扈起來，嚇地他們不敢出聲。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這麼漠然下去。

莫久臣回過神來看向皺眉的穆長縈：“怎麼了？”

穆長縈抬了一下下，莫久臣看過來才看見爐子上的水壺已經沸騰。他拿起桌上的水壺，一壺的涼水澆到木炭上。茲拉幾聲，木炭火星滅，灰白煙霧生。

“唉——”穆長縈想要阻止莫久臣的行為卻來不及，看著升騰的煙霧擔心的說：“你還要煮茶呢，火就這麼滅了？”

莫久臣拿起茶舀舀來茶水倒在穆長縈前的茶杯里：“這些夠了。”

穆長縈沒有喝茶的興致，湊過去檢查莫久臣的面容。眼神清亮，沒有問題。紅潤，十分健康。五好看，看不出倦容。還是不放心：“我們請個太醫看看吧。”

莫久臣本就對穆長縈突然湊過來很是不解，現在聽到說這麼荒唐的話，毫不猶豫的抬手推開的額頭。

“本王無事。”

穆長縈坐回去還不忘仔細觀察他：“不像。”

莫久臣：“······”

兩人繼續喝茶，穆長縈不敢再多挑釁緒不佳的莫久臣，安安靜靜低頭飲茶，時不時地被燙地吧唧一下。

西門祺從宮里過來：“王爺，王妃。”

穆長縈視西門祺為恩人，終于來了個帶著笑臉的人，熱道：“阿祺，快坐，喝茶。”

西門祺低頭看著爐上的茶壺，不用想就知道是王爺煮的茶，為了不讓自己反胃，他決定不坐也不喝。

“屬下是有要事匯報，還趕著回去宮里。”

自從莫帝生病一場后，幾乎是住在夢蘭殿，邊只有皇后和康裕照料。眾臣想要面見莫帝只能后宮。出來一次不容易，西門祺的時間確實不夠用。

莫久臣靠著憑幾，漫不經心道：“說吧。”

西門祺從袖里拿出一本公文：“這是戶部給前線的批的銀子詳單。”

現在抗擊太子帶領的徽地起義軍都視為前線了，還真是諷刺。

莫久臣接過來打開一看，面無表，看不出心中所想：“陛下批準的？”

西門祺回答：“高相國擬定，陛下批準。”

莫久臣提起角輕笑：“這是讓本王出呀。”

穆長縈好奇湊過去一看，好奇的神當時就僵住。整篇詳單第一個就是要減監尉司支出。這哪是讓莫久臣出這麼簡單，這本就是高相國牽制監尉司的行為。

太子起兵的事還沒解決，現在還要訌。高相國就是看準了莫久臣這個時候不能拒絕，趁機給莫久臣施。

西門祺說：“王爺不愿，屬下可以上書。”

“不用。”莫久臣將公文遞還給西門祺：“你上任之后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下大功？”

西門祺有些不好意思：“沒有，都是常規理政務。”

莫久臣點頭：“正好。你將這個差事攬過來去監尉司宣告此事，本王不僅讓監尉司上下配合你，還會自掏煦王府腰包五千兩黃金支援前線。你再上書給陛下，讓南商所有朝臣皆出資。”

“一切結束后，你便不是本王的人。”莫久臣說。

西門祺認真的聽著王爺的安排，聽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怔在原地，雙目發懵：“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莫久臣說：“你盡管去立功，趁著這個機會要多高調有高調。西門祺，本王想讓你做權臣，為權臣的前提是遠離監尉司。”

莫久臣抬眸看穿西門祺：“明白嗎？”

不是不再要西門祺的忠心，而是要他承擔監尉司的責任。高相國今天監尉司，明天就敢煦王府。

因為猜忌。莫帝已經很久沒有召見煦王宮，他同意減監尉司就是在警告莫久臣，他為臣子，帝王可以隨便拿他。兒子起兵已經傷父親的心，他又怎麼會繼續信任自己的弟弟不會再走這條路呢。

西門祺懂得煦王給自己的重任，他雙膝跪地向煦王表示自己的忠心：“下謹記。”

一個“下”拉開了西門祺與監尉司和莫久臣的距離。

穆長縈看到西門祺錯綜復雜的表，他應該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出來送一個公文，雙肩上卻承擔了延續監尉司生命的重任。

又看了一眼莫久臣，沉著冷靜，只是看了一眼公文就直接想到應對之策。這樣的莫久臣的確比信奉天命的莫帝更適合做君主。

低下頭飲下剩下的半杯茶。不知道莫帝死后，帝王之位會是誰來坐？要是給莫久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殺了莫帝的，就要為他的欽命要犯了。

西門祺離開煦王府給自己打了一陣氣飛奔回去皇宮。發誓不讓重他的煦王失。

他也沒有讓煦王失，回去皇宮的西門祺立刻起草奏折，上奏莫帝，按照煦王爺所說提出員心一，共同支援前線軍費。莫帝贊賞，不顧高相國的阻止建議，當下同意。

穆長縈眼睜睜的看著煦王府的黃金被戶部的人拉走，聽說其他員不得不支援金銀愁眉苦臉的消息。

西門祺經此，在朝中聲名鵲起，在年輕朝臣中穎而出，繼續莫帝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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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縈坐在廚房的竹椅上深深嘆氣。耳邊是柴火燒起的聲音，過砂鍋上冒著的熱氣看著門外的大雪。明日就是年節了，自從莫聲文起兵到現在已經一月有余，莫久臣就在煦王府待了一月有余。宮里不去，朝政不去，莫帝不找，皇后不。煦王府儼然為華京的一座孤島。

穆長縈經常看到莫久臣在書房一坐便是一天，神冷漠，看不清緒。按理說，現在朝中出了那麼多事，事事都離不開他這位煦王。可是他還真就把自己從混沌不堪朝堂中摘出來。

“王妃？”丁午了一聲沒有回應又了一聲。

穆長縈回過神：“怎麼了？”

丁午微笑的時候雙眼都能瞇一條：“王爺了，不知王妃的湯熬好沒？”

莫久臣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一直都在書房從未進食。穆長縈知道后主說給他熬排骨湯，現在正好可以給他。

“啊——好了好了。”穆長縈站起來忘記拿旁邊的手帕上手直接去砂鍋，砂鍋很燙直接燙傷了的手掌。

“啊！”穆長縈嘶了一聲，連忙晃手掌。可是手掌已經被燙，當下紅腫起來。

丁午擔憂的問道：“哎呦，老奴去拿藥。”

“不用了。”穆長縈住丁午：“你給王爺盛湯送去吧。”

說完，穆長縈走出廚房將手被燙的手掌進厚厚的積雪堆中，減緩因為燙傷的疼痛。

丁午很快準備好湯盅走出來：“老奴桃溪姑娘過來。”

穆長縈蹲在地上，嗯了一聲：“你快去吧。”

“好。”丁午腳步加快，先去拿燙傷藥給桃溪。

穆長縈認真的給手降溫，突然眼前一黑，暈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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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穆長縈覺到自己的手一陣一陣的疼，嘶了一聲睜開眼睛。

漆黑的房頂，堅的床鋪。屋子里一點暖氣都沒有，冷的要命。

“哎呦——”穆長縈手疼。

“別。”旁邊傳來悉的聲音。

穆長縈順聲看過去，生無可：“你我出來就好，為什麼打暈我？”

顧合知給穆長縈包扎燙傷的手掌，說：“煦王府守衛森嚴，把你綁出來可比給你送信方便。”

“你就不怕府里的人發現我失蹤，事鬧地更大？”

“不怕。就看看被莫帝忌憚的煦王敢不敢兵了。”

“······”

顧合知還真是抓到了莫久臣現在不敢用府兵的心思。

顧合知給紗布系了一個死結：“好了。包扎的漂亮吧。”

穆長縈抬手看了幾眼，別說，包扎的還真不錯。艱難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的地方哪里是床鋪，只是一張巨大的木桌子，怪不得冰涼堅。

“拿著。”顧合知給穆長縈懷里扔了一個湯婆子：“避免不被發現，這里不能圣火，你將就一下。”

穆長縈抬了一下湯婆子表示謝，懷里放著湯婆子抱膝蓋：“你冒險帶我過來，是不是調查到當初是誰暴我份的？”

顧合知的表有些不自然：“很聰明啊。”

穆長縈說：“不是我聰明，只是除了這件事以外，你不會私自帶我出來的。”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除了說私事，穆長縈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需要避開芳草閣其他人。

顧合知沉默著，心掙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是我師父。”

顧合知說完小心翼翼地看向穆長縈，卻沒有看到的震驚，反而是十分平靜。

穆長縈頓了一下，苦的笑了笑：“我猜到了。”

“什麼？”

“那天我聽到柯師父去過徽地我就猜到了。宋未本在徽地，突然回來聯合高謙庸一同揭我份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懷疑是我邊的人暴出去的。”

穆長縈給顧合知分析說：“我份不可能是高謙庸先知道的，如果他先知道，按他的做法應該先是威脅我，拿我牽制莫久臣，絕對不會直接告到莫帝那。所以最先知道的，必然是宋未。”

“東宮那時候被高謙庸制，莫久臣又被高謙庸送進刑部大牢。宋未為了息必須要拿出可是說服高謙庸的利益，才能讓高謙庸放過東宮一馬。這時候，他們共同的敵人就是莫久臣了，利用我的份陷害莫久臣就是最好的辦法。”

“宋未心急但尚存理智。他知道高謙庸做事喜歡籌謀，為了不給高謙庸時間去考慮他的計劃，所以才拉著高謙庸立刻去狀告莫帝，不然等到高謙庸反應過來想好好利用我的時候，東宮勢力早就沒了。”

“說到底。這件事上，宋未可是把莫久臣和高謙庸都給耍地團團轉。”穆長縈已經不敢小覷宋未的能力。

現在莫聲文能夠聲勢浩大的被百姓前呼后擁，不了宋未的籌謀。他真是不僅長的漂亮，腦子也很靈敏。

顧合知愧對穆長縈：“我很抱歉。”

穆長縈嫌棄地看他一眼：“你道歉做什麼？這事與你無關。”

“是我疏忽了。”

“就算你不疏忽，你敢反對你師父嗎？”穆長縈說：“讓我對莫久臣落井下石，又曝我的份。這兩件事就算你知道，你也無法阻止。”

顧合知：“······”

說到他的難了。

穆長縈盤而作撐著頭說：“柯師父一直不信任我，認為我擔負不了復國北馳的重任。他擔心地對，我的目的只是報仇雪恨，至于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