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是瞞不住的，皇帝又不是傻子，既然問了，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

原本他們也商量過說詞，所以李蠻兒很老實地道：“回聖上，山裏毒瘴多，臣也不過是會些解毒的本事，這才有幸陪著王爺進山一趟。”李蠻兒飛快地打量了一眼皇帝，發現他比之前瘦了一些，眼底有青，連胡子都比上次白了許多。www.x33xs.com

上次在李清淑那兒見到化帝時，他的氣可比現在好多了，人也略胖一些。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衰敗這個樣子。

化帝清咳了兩聲，又道：“九弟說起你的醫，倒是讚不絕口，李恕會養兒啊！不但有一手好醫，還能上陣殺敵，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臣惶恐。”

“你父親如何了？”

李蠻兒不聲，依舊十分恭順，“父親幾次中毒，耗虛空，加上中風，況很不好。”

“你也治不好嗎？”化帝似是在閑聊家常，“往日段卿進宮為朕請平安脈時，說起你的醫也是讚不絕口。”

李蠻兒平靜回應，“臣隻能盡力控製病，實在是別無他法。”

化帝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是別無他法，還是不願意治啊！朕聽聞，你與李侯關係不睦，有無此事啊？”

這是個坑，巨大的坑。

和李恕的事，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猜出七七八八，化帝在這個時候提出來，明顯就是已經有了論斷，就等著往坑裏跳呢！

要是承認了父之間的隔閡，等於坐實了不願意給李恕治病這件事，如果不承認，隻怕以後說的任何話，都沒有公信力，至在化帝這裏，肯定一點兒沒有。

“此傳聞由來已久，聖上大可不必理會這等閑言碎語。”

“由來已久？”化帝似乎對這件事比較興趣，當下道：“說說。”

李蠻兒有些立刻憤憤不平地道：“早些年，臣沒聽挑撥之詞，每每臣去參加宴會的時候，總能聽到別人議論，說鐵膽府是個空架子，要不是臣的母親帶了大量的嫁妝嫁進來，鐵膽府的日子過得還不如普通人家。還有人說，說我父親謀財害命，為了我母親的嫁妝，與我祖母聯手，將我母親活活害死了！臣那時年紀還小，這種話聽多了，心裏對父親難免生出許多怨懟。”

“可是臣轉念又一想，又覺得這些話都是挑撥之詞，實在可笑。我祖父雖是一介商賈，可是他對聖上，對尊國的一片赤膽忠心，卻是日月可鑒。”

提起寧連城，化帝心裏也不免有了幾分容，“你外祖父的報國之心，朕自然清楚。”

先帝初登基時，天下憂外患，每年都要打仗。打仗最缺的就是錢，如果不是寧家牽頭捐了大半個家出來，這江山還不一定落在誰的手裏呢！

“我父親，祖母，又不是無知婦孺，怎會那樣對待我母親！”

化帝看向李蠻兒的目中，帶著一的同。這孩子雖然醫甚佳，武藝也好，但是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

自古財帛人心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所以當年寧連城很聰明，舍得一財，換得一世名，這才保全了寧家，才有了寧家今天的榮耀。倘若當年寧家頑固不化，焉知先帝不會向寧家開刀？寧家可是富可敵國啊！

母親十裏紅妝，李家就是個破落戶，寧氏早死也不奇怪。

李蠻兒有些無奈地道：“自那時起，就有流言不斷中傷我們父，今日說臣生有反骨，明日又說臣的母親是被祖母和父親害死的，聖上明察秋毫，想來也不會信這些小人之言。”

這一番唱念做打下來，化帝便是還有疑慮，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你父親於國有功，你要好好照看他的，缺什麽什麽，便到宮裏來取，朕讓人給你備著。”

李蠻兒連忙起謝恩。

“你們父倆忠勇報國，自然都有恩賞。說說吧，你想要點什麽？”

李蠻兒呆了一下，瞪著圓溜溜的杏眼問道：“臣也有？”

“你自然也有，且不說你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屢立奇功，隻說你冒著危險和九王爺進山裏一趟，就值得大賞。”

李蠻兒繼續裝傻，“可是我們進山，什麽都沒有找到啊。”和祁奕寒早就商量好了說詞，所以心裏也有一個執行的標準，知道什麽樣的回答是安全的。

“哦，什麽都沒找到？”

這是化帝的試探。

“進山以後啊，臣都不分東南西北了。林子裏的雪也很厚，走起來特別費力氣。臣覺得在山裏找什麽礦脈，比上陣殺敵可難多了。”

“礦脈？”化帝居然笑了笑，“他是這麽和你說的？”

李蠻兒懵懂地點了點頭，“王爺說，羅山中有鐵礦，而且蠻人也在打這鐵礦的主意。”皺了皺眉，“臣雖然對鐵礦並不了解，不過也明白這礦無論如何不能落在蠻人的手中！”

化帝輕歎一聲，不知道在慨什麽，思量片刻，了人進來。

這次來的不是宣旨的林公公，而是之前有過幾麵之緣的夏公公，這位明顯更得聖心，地位也比林公公更高。

“聖上。”

“帶李家大姑娘去給太後請安吧！”

林公公心中一震，連忙道：“是，李大姑娘……”

李蠻兒瞧見林公公眉弄眼的，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退下了，連忙行禮：“臣告退。”

等到李蠻兒出了無極殿，化帝才道：“大師，請出來吧！”

後殿緩緩走出一位大和尚，年約六旬，眉目慈祥，穿著普通的僧袍，看起來與普通的僧人無異。

“大師，此可是大師說的異數？”

大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頷首，輕誦佛號後才道：“聖上，這位施主不是方之人，雖有福澤，卻並非異數。”

“不是？”化帝有些失，跌坐回長案之後，“既不是，那便罷了。”

大和尚再次頷首，“阿彌陀佛。”

說罷，轉慢慢悠悠地往後殿走，他步伐輕快，角微微上揚，心中卻近似癲狂地喊道：好大一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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