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兵還是有槍？”

寶昌路，一棟豪華宅邸裏，盛杏蓀麵對下屬的提議，不屑地反問。

盛杏蓀如今已經七十歲整了，但縱橫商界所打磨出來的那氣勢卻愈發純，往往隻是一個眼神、一句反問就能讓手下冷汗直流。

慢慢走到床邊，看著這棟豪華的宅院，不有些慨。

這院子是洋人工程師修建的，建築麵積高達兩千餘平米，附帶一個極大的花園，前有門廊，雙排宏偉廊柱，裏麵地板均使用上好柚木，天棚用彩玻璃修飾，奐。

“事不可做盡，言不可道盡，勢不可倚盡，福不可盡。”盛宣懷慢慢踱步，“此為至理名言啊！扶桑人的勢，看來咱們是借不了，虹口被一掃而空，如今群激，對扶桑人是人人喊打，這筆款子就算是借出來，也無非是人唾罵，也罷，也罷。”

手下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老爺，可是，若是沒有那筆款子，公司新建高爐的擴產計劃怎麽實施呢？”

盛杏蓀看著外麵一言不發，過了良久，緩緩開口道：“給各家洋行放出風去，就說漢冶萍要增資擴，另外暗自跟他們接一下，說明白表麵是擴，實則是借款，去辦吧。”

手下張張言又止，現如今歐戰正打的不可開，漢冶萍要的錢不是幾萬幾十萬，而是上千萬，除了扶桑人對礦產保持著狂熱，哪家列強還願意拿這麽大一筆錢呢？

盛杏蓀看著屬下樣子，開口道：“我又何嚐不知，不論是德意誌人還是英法，漢冶萍對他們來說都如同肋，他們本土的煤鋼聯合已經異常發達，不需要咱們的礦產也不需要咱們的鋼鐵，隻有扶桑人，地狹民窮，一直大手筆采購漢冶萍的出產，對借款一事也頗為上心，隻是如今時局，如果按照原樣繼續跟扶桑製鐵所合作，怕是會議沸騰，要知道，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啊。”

屬下不甘心的走了，他明白老頭子經過保路運之後，實在是害怕了，幹什麽都怕民怨沸騰。

可是不跟扶桑人合作，自己收的那些錢，是不是要退回去？

......

禮查飯店。

韓楓正安排著鋼鐵廠跟造船廠的建設事宜，黃胖子突然帶來一個消息。

按照韓楓的吩咐，黃胖子手底下的包打聽隊伍潛了地下，重點對象就是那些跟韓楓暫時還沒站在同一戰線上又擁有巨大影響力的人。

不管是虞怡卿還是盛杏蓀，府上都已經讓滲篩子了。

韓楓正對著機械製造局鋼廠的原址地圖寫寫畫畫，這是他剛剛買下的地方。

說來這個機械製造局鋼廠也是命途多舛，自從原來的江南製造局總辦劉麒祥奏請設立以來，一直表現的比較拉，有製造局的各種資源加持，最後運行十多年，平均年產鋼五百七十六噸，這個數字的實現還是全用洋技師的結果。

正思考著，黃胖子咚咚咚敲門。

“進！”韓楓也沒抬頭。

黃胖子進來之後，湊過來低聲說了什麽。

韓楓來了興趣，“盛杏蓀主停止了跟扶桑人的接洽？”

黃胖子想了想，“也不是停止，就是拖著，想必是最近的風波影響，盛杏蓀名聲已經夠臭了，臨老臨老想惜一下羽吧。”

韓楓不想評價此人風評，隻是好奇自己在上海的行竟然把這事兒攪黃了。

在原本的曆史上，盛杏蓀主導的漢冶萍公司已經完了向扶桑製鐵所的借款，最後的後果就是這家華夏現代第一煤鋼聯合逐漸落扶桑人手中。

漢冶萍公司是由漢鐵廠、大冶鐵礦、萍鄉煤礦組的聯合，自二十五年前漢鐵廠籌建到今日，逐漸發展壯大，可以說盛杏蓀在其中功不可沒，但也恰恰是他，把漢冶萍帶上了深淵。

盛杏蓀為了擴大生產，竟然以所有資產作為抵押，注意，這裏的抵押是漢冶萍公司名下的所有資產，包括礦山，鐵廠，煤礦，鐵路，水運船隊等等，向扶桑正金銀行借款一千五百萬扶桑幣。

這件事在後世仍然是一樁公案，也和保路運一起徹底把盛杏蓀釘在恥辱柱上。

其中爭議最大的一點，就是早在1908前清朝廷允許漢冶萍從督商辦轉為商辦的時候，總本就達到了兩千萬元。

對於這件事，後世眾說紛紜，有人說盛杏蓀是在清帝遜位之際到了南京方麵的力，當時南京方麵財政異常困難，就打起了漢冶萍的主意以求扶桑人提供貸款，而當時扶桑人也的確向南京方麵提供了三百多萬扶桑幣的貸款。

還有就是漢冶萍年年生產，年年巨虧，錢到了哪裏最終也不得而知。

在向扶桑銀行不斷借款後，漢冶萍也曾迎來短暫輝煌，一戰期間因為鋼鐵材料需求飆漲，漢冶萍共錄得盈利兩千多萬元，但好景不長，在歐戰結束之後，漢冶萍很快走上下坡路，最終被扶桑人完全控製。

最終鐵廠完全停產，曾經全亞洲最大的煤鋼聯合，淪為扶桑人的原料供應地。

韓楓看著桌麵上的圖紙，心中默默盤算。

首先他掌握的技肯定遠遠超過這個時代，更不用說漢冶萍了，歐羅現在已經向合金鋼進軍了，漢冶萍還在碳素鋼領域苦苦追趕。

再者就是漢冶萍的產能對他也沒啥吸引力，如今漢冶萍的年產鐵五十餘萬噸，鋼大概七八萬噸，雖然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待已經相當不錯，但韓楓看來還是的可憐。

漢冶萍吸引韓楓的地方是什麽？是它的礦產資源，的技工人，和完整的運輸網絡。

其實就算這些優勢都沒有，韓楓還是打算局玩一玩。

不為別的，他現在錢多的花不完，隻要能惡心一下扶桑人，這事兒就劃得來。x33xs.com

“老黃，去跟盛杏蓀接一下，天底下難道就扶桑人有錢？老子也有錢啊！”

“明白，爺。”黃胖子麻利答應，起往外走。

突然門被從外麵敲響，黃胖子手向腰間，回頭看向韓楓，這裏的人都極有規矩，不大可能出這樣的狀況。

韓楓揚揚下示意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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