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進大步走了過去,到跟前沉聲說道:「接下來到明早,恐怕會有大的馬賊和僧兵前來,二百多騎,一共近千人,裝備恐怕不會比我們差太多。」
「怎麼可能不差,如今連朝廷兵馬都配不齊這麼多盔甲。」
「要不要我們這幫老傢伙幫忙,我們還有點用!」
幾個老騎兵七八舌的說道,趙進向前走近些,卻低了聲音說道:「幾位叔伯不要聲張,等下殺一人,我就出五兩銀子。」
那幾個老騎兵剛要開口調笑,卻猛地愣住,各個倒吸一口冷氣,一個人盯著趙進問道:「一個五兩?」
「五兩,現銀!」趙進肯定無比的回答,這樣的戰力自然要用上,銀子算什麼,如果靠弓箭把敵人都死,十兩一個他也願意出。
「你們趙家是挖到金山了嗎?」一個人喃喃說道,可其他幾人連皺紋里都湧出興來,吆喝著說道:「今天就讓你們看看老傢伙的本事,不行,得搭起幾個枱子..」
趙進讓他們找劉勇安排,卻又走到直轄隊那邊,這裏十幾個會箭都等在那裏,趙進直接說道:「死一人,賞銀一兩。」
這十幾個弓手都是一愣,隨即也出了拳掌的表,隨即朝著各樓跑去,弓手在那上面居高臨下箭最為方便,趙進轉剛要去鼓士氣,聽著後腳步聲響,轉頭一看,卻是那個莊劉跟了上來。
當時因為董冰峰著重介紹過,趙進對這個莊劉印象很深,眼看這莊劉沒有用庫存的新弓,手裏那張弓已經很舊,弓略,手握幫著布條,保養的倒是不錯,莊劉臉上有些忐忑,遲疑了下躬問道:「老爺..營正..老爺,小的若是不幸,這恤銀子還能有嗎?」
這話可是很不吉利,趙進頓時皺起眉頭,不過他隨即注意到這莊劉眼神很平靜,這個莊劉不是怕死,而是擔心銀子,這倒是有趣的很。
「各家長輩都在城,又有那麼大的酒坊買賣,我們趙家也是衛所出,你不用擔心。」趙進回答幾句,覺得意頭不好,朝著地上啐了口,笑著說道:「別擔心沒用的,下力氣多賺點賞銀才..」
話還沒說完,卻聽到一側樓上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道:「來了!來了!」
在大喊的同時,還拿起手上的銅鑼猛敲起來,趙進快走幾步,手腳並用的上瞭樓,在東北的方向已經有大片的煙塵揚起,約能看到騎兵平治。
徐州年後也不曾降雪下雨,地面乾燥的很,大隊騎兵平治,肯定會揚起漫天塵土,趙進皺眉看了會,示意邊的人停止敲鑼,趙進沒有下樓,而是居高臨下的向下喊道:「敵人就要來了,我知道你們害怕,我只想告訴你們,打贏了就能活下來,打輸了就要死!」
場中寂靜一片,安靜到可以聽見何家莊傳出的孩哭,以及遠越來越近的馬蹄轟鳴。
大家都以為趙進會進行一番慷慨激昂的員,卻沒想到他說的這般直接,下面的隊列有輕微的,但這很快停止,慌歸慌,害怕歸害怕,大家還沒有崩潰,大家都想得明白,自家這位營正老爺說的是大實話,敗了就要死,勝了就能活,那就只能拼了。
徐州城城外是兩個世界,一州四縣的州城縣城裏是有王法的,做事再怎麼張狂囂張,總要有個理由,總要有個遮掩,不然就會被府公差捉拿問罪,能也要掉一層皮,但在城外,那就是刀槍的天下,民不舉不究,只要沒有人報案折騰,那麼鬧出天大的事也是隨你,想要不報案再簡單不過,殺就是,多人在城外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滅掉滿門。
「各位,戰時軍法為先,每隊只聽隊正號令,不聽號令者,格殺勿論,胡言語煽人心的,格殺勿論,臨陣逃的,格殺勿論!」趙進大聲吼道。
趙字營本是家丁,趙進一直避免談到什麼「軍」「兵」相關,因為犯忌諱,但來到城外,又到了急時刻,就顧不上那麼多細節了。
之所以強調軍法,並不是擔心犯軍紀,而是給了各隊隊正臨機殺人的權力,因為各隊里很有可能藏著別人派來的細,如果到時候出子,必須立刻鎮下去。
「各自守好各自的位置!」趙進大喊道。
拿著弓箭的人向著樓上攀爬,那幾位老騎兵也帶著弓箭上了臨時搭建的枱子,下面老兵隊新兵隊各自負責一段牆壁,還有不人退回了營房之中,因為院子面積有限,要留下足夠的活空間,他們隨時準備機就好。
趙進站在樓上沒有下來,太已經偏西,好在奔襲的大隊騎兵是從東北方向過來,不至於影響視線。
大隊騎兵的平治到了距離何家莊一里左右的位置后反而停下,這時早以戒嚴的何家莊中,居然有幾十人從各跑出去,來到那隊騎兵的跟前,遠遠去,能看到這幾十人指著何家大院的方向比劃指點。
趙進吐了口吐沫,從樓上趴下,隨即弓手替補了他的位置,下來之後,趙進又上了臨時搭建的木臺,那邊面積不小搭建的也算穩固,陳昇和董冰峰都在上面觀看。
「莊子裏的雜碎探子還真是不。」陳昇悶悶說了句。
「我倒是覺得運氣不錯,他們要打咱們個冷不防,所以騎馬的先衝過來了,雲山寺的大隊僧兵應該還在後面,要是一起來,咱們現在麻煩更大。」趙進臉上居然帶了點笑容,董冰峰默默的把箭支搭在了弓上。
「都頭回去,鑼響之後才能站起箭,第二次鑼響就要頭,誰頭晚了,就家法置!」趙進回憶著二叔講述的那些經驗,還有自己回憶的心得,對著整個大院的手下大吼說道。
「樓上的人盯了,不靠近到能死的地方,不許敲鑼。」趙進下來邊走邊吼,那些經驗和理論,還有自己的心得,都不能原班套用過來,趙進必須要隨機應變,因地制宜。
何家大院外面的宅院房屋都是大門閉,街道上也是空無一人,路口那邊扎著木柵,挖有壕,等於在院牆外面又多了一重阻礙,只不過一天時間的勞作,不可能有太好的效果,那壕人越有些費力,馬匹一躍而過很輕鬆,而且壕並不深,掉下去最多也就是覺到疼痛而已。
真正會給人造麻煩的倒是倒三角的木柵拒馬,這些木架子打造容易,所以一口氣弄了許多,現在院牆外面到拜訪,莫說是騎兵平治,人走都不太方面。
趙進看了幾眼就放心的下來,心想這些東西多會給對方造阻礙,不過走了兩步就突然開口罵了髒話,跟在邊的劉勇一愣,但趙進卻沒有解釋,因為他剛才突然想到,外面這些沒人理會的木柵拒馬不僅擋住了騎兵,也一樣給自己添了麻煩。
不過這時候已經來不及出去整理了,猛聽到外面吶喊大振,蹄聲轟鳴,敵人已經開始衝過來了。
「馬賊朝著北門衝過來了,他們跑的不快,好像在列隊!」在一側樓上的人大聲喊道。
「前面的人有人拿出弓箭,有人拿出繩索,好像還分出一隊去了莊子裏..」樓上這人說的快,聲音也不小,難得的是口齒和表述都很清晰。
正在張的趙進忍不住笑了,開口說道:「這是誰,看得這麼清楚,說得這麼利索,不去講評話真可惜了。」
「嚴千里,昨晚篝火熄滅也是他看到的。」邊上劉勇對人頭卻記得清楚。
外面騎兵的速度不快,轟鳴聲掩蓋不了裏面的大吼,趙進扯著嗓子對上面喊道:「不要急著敲鑼,等敵人圍住院子再敲,你聽到沒有,聽到就揮手!」
上面的那嚴千里先是呆愣,隨即反應過來,趙進又對院中待命的各隊下令道:「躲到掩後面,沒有命令不能頭!」
院子當中用矇著棉被的門板和床架搭建的簡單掩,聽到這個,士兵們都是躲在了後面,只有穿著鐵甲的趙進和夥伴們扣上面甲,依舊四督促。
「小賊趙進,把所有錢財出來,把所有人丁裝備留下,放你回去吃糖!」外面有人怪腔怪調的吆喝說道,隨即響起一陣起鬨似地大笑。
樓上的一干人也都伏低,樓向外的部分都釘上了木板,正好適合藏。
「怕是嚇得尿子了吧!」聽著裏面一片安靜,外面又有人吆喝說道,又是一陣猖狂的大笑。
轟鳴的馬蹄聲,猖狂的挑釁,肆無忌憚的大笑,讓院子裏的家丁們開始,但趙進和夥伴們不管在何,站在院還是牆頭樓,都是安靜站立,看到首領們這樣鎮定,他們也心安許多。
「要箭了!」樓上那嚴千里大喊道。
話音未落,利嘯聲響起,十幾支箭躍過牆頭,向著院中拋灑而下,因為高牆遮蔽,外面看不見裏面的形,所以就是漫無目的的拋,既然在莊有探,大院的況他們肯定知道,幾百人在裏面迎敵,肯定隊形集,箭雨灑下,怎麼也能殺傷。
誰也想不到趙進做了足夠充分的準備,十幾隻箭拋,一半落在空地上,中掩的只有三支,還有落在房頂上的,只有一支湊巧,居然朝著陳昇去了,箭速很快,陳昇來不及閃避,他只是雙臂叉護住了面門,「當」的一聲響,箭頭中陳昇膛,卻只在鎧上砸了一個淺坑,直接落在地上。
這等鐵桶一般的鎧甲,防護當真驚人,看到自家頭目如此,家丁們的士氣也是大振,沒曾想在這個時候,院子裏卻響起了慘。
院子裏的家丁們本就張無比,新兵隊都已經躲進了營房,外面站著的都是老兵隊的家丁,但即便是這些訓練充分的老家丁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廝殺場,弓箭呼嘯著飛進來,很多人子都僵了,這和趙進他們在道上遭遇伏擊時候的反應一樣,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掩,當真會死傷不。
看到大家都是安然無事,張緒和僵直的才略微放鬆,誰想到聽見了這聲慘,很多人手裏的兵都拿不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大家更沒想到的是,這慘居然是趙進的!有的家丁都不自的抖起來,分散在各的夥伴們更是劇震,急忙回頭。
隨即大家更是愕然,聽到趙進慘,大家都急忙看過去,看過去的同時,很多人突然想到,趙老爺上本沒中箭,那慘什麼?
趙進掀開了面甲,一邊揮手,一邊面無表繼續痛,邊邊在人群中走,讓大家都看到他安然無恙。
夥伴和家丁們各個目瞪口呆,看著趙進作毫沒有異樣,臉上不見痛苦,在這裏喊什麼呢?這不是擾人心嗎?
趙進已經走到一個掩跟前,手一指一個家丁,低聲說道:「跟我一起喊疼,邊喊邊說中箭了!」
那家丁一愣,隨即扯著嗓子喊起來,趙進既然點到他名字,這人也是個機靈的,馬上就明白過來,趙進在場中邊走邊點,一共點了八個人,一時間院子掩后慘聲此起彼伏,聽著讓人心。
先前有人張的兵落地,加上此時的慘聲,不看到院的形,任誰也會覺得裏面死傷慘重。
高牆外已經有囂張的大笑聲響起,更有人扯著嗓門喊道:「狗屁不懂的娃娃們,以為躲在院子裏爺爺就奈何不得嗎?乖乖的打開門出來,爺爺給你們條活路!」
他們卻沒看到高牆裏面的趙字營諸位各個臉古怪,如果不是趙進臉嚴肅異常,恐怕很多人就憋不住笑了,倒是躲在營房裏的那些新兵隊的,不時的向外探頭探腦,他們臉不好看得很,因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