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拜帖已經送去雲城長公主府了!”
意梅從外麵回來複命,表中帶著一不悅。
從前日起,南宮玥每日都派人往雲城長公主府送了拜帖,可惜前兩封都如同泥牛海,公主府沒有任何回應。
今日這已經是第三封拜帖了!
意梅言又止,覺得雲城長公主本就不把三姑娘當一回事,三姑娘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此刻,南宮玥半瞇著眼睛,正懶洋洋地靠在一把卷書式人榻上,暖暖的過窗戶撒在上,仿佛為披上了一層金的薄紗。
若是平時,這個時間本該在邀月居上閨學,可是因為流匪一事,蘇氏覺得和南宮琤了驚嚇,於是幹脆給兩人放了三日假,讓們好生休養一番。
南宮玥漫不經心地睜開了眼,淡淡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意梅心中的不平,南宮玥心裏自然也清楚得很,隻不過那日在齊王別院,曾親口答應流霜縣主會登門為醫治,如今也不算食言。
“三姑娘。”這時,鵲兒從門外走了了進來,稟告道:“柳姑娘來了。”
柳青清?南宮玥不由從人榻上坐了起來,麵訝。
並非不歡迎這位前世無緣的大堂嫂,隻是這位柳姑娘自從到了南宮府後,除了早晚給蘇氏請安外,平日裏就一直呆在客居荷風院中,甚出門。南宮玥與對方隻是見過幾次麵,說過的話恐怕也沒超過一個手掌,卻不想對方今日竟突然來拜訪自己。
盡管心裏疑,南宮玥還是略整了整裝,親自去把人給請了進來。
“柳姑娘!”
“縣主。”柳青清福了一禮。
南宮玥連忙手扶,親切地說道:“柳姑娘,我們兩家乃世,你又年長我幾歲,不必多禮,我玥姐兒便是。”
柳青清落落大方,也不推辭,從善如流地喚道:“玥姐兒,那你也不要我柳姑娘了。我就托大一下,你就我一聲清姐姐吧。”
南宮玥心想:這位柳姑娘雖然家道中落,但格卻不扭,從其妹可見其兄。也難怪那柳青雲前世有那般出息!
“清姐姐!”南宮玥親昵地拉著進了房,在桌邊坐下,意梅機靈地為兩人奉上熱茶與點心。
南宮玥指著其中一盤鬆仁糕道:“清姐姐,我這裏的鬆仁糕是我娘親手所製,你且嚐嚐。”
柳青清從善如流地拿起一塊,讚歎道:“這鬆仁糕做得煞是好看,我倒有些不忍心吃了。”
兩人飲了些茶,又吃了些點心後,南宮玥這才問道:“不知道清姐姐今日找我可有什麽事?”
柳青清一個眼神,的丫鬟紫英就上前一步,柳青清自手上接過一個食盒轉給南宮玥。
“玥姐兒,前兩日就想來拜訪你了,不過想著你和大姑娘剛回府,必定需要好好休息,這才拖到了今日,這是我親手做的核桃,大姑娘那裏我剛剛已經送了一份,這是給你的,希你能喜歡。”柳青清神和,眉目含笑,讓人一見,就心生好。
南宮玥心中暗暗點頭,這個柳青清設想周到,說話也條理分明,看來是個不錯的姑娘……隻可惜,祖母和大伯母必然是看不上的!
南宮玥心中覺得有些諷刺,但麵上不顯,笑著接過了食盒,還特意當場打開,品嚐了一塊,讚不絕口:“味道真好……清姐姐手藝真好。”
柳青清抿一笑:“玥姐兒,你喜歡就好。”
兩人聊了大半個時辰,不止是琴棋書畫,甚至連那日在齊王別院發生的事都聊了幾句,之後,柳青青才離開了墨竹院。
路上,紫英忍不住輕聲歎道:“姑娘,別看這位南宮府的三姑娘貴為縣主,待人可真是和氣。就連院子裏的人對我們也客客氣氣的,不像大小姐的挽晴院……”
“住!”柳青青神肅然,低聲嗬斥道,“紫英,禍從口出這句話你要記住了,不然的話,你也別在我邊待著了,免的丟了命。”深宅後院可不是那麽好呆的,這偌大的南宮府,自己必須步步小心才是!
紫英嚇得一臉的惶恐,連連點頭:“姑娘,奴婢記住了。”
柳青清點點頭,也不再說話,直接回了自己暫住的荷風院。
進到屋,柳青清在靠窗的椅上坐下,拿起一本書,卻是有些心不在焉,回想著剛剛剛與南宮玥的一番談,不由角微勾。
這南宮府的大姑娘南宮琤不僅是王都第一人,而且才名在外,然照看來,三姑娘才是深藏不的高手,外人隻以為運氣好,才得了搖縣主的封號。可是卻覺得南宮玥的才絕對不比南宮琤差,而最重要的是,的眼見、心及心要比南宮琤強上了許多。
說白了,南宮琤就是一個出的世家嫡,比一般的閨閣子的確是要優秀很多。可是南宮玥,上卻有一種讓說不出的獨特氣質……一開始柳青清不明白那是什麽,直到後來兩人說起了一些流匪之事,恍然意識到那就是一種殺伐之氣。
柳青清陷沉思,直到紫英進門才讓回過神來。
“姑娘,大夫人邊的應嬤嬤來了。”紫英有些張地稟告道。
與姑娘借居南宮府幾月,自然知道這位應嬤嬤是大夫人趙氏邊的心腹,因而心中難免有些誠惶誠恐。
相比下,柳青清依然那般從容淡定,優雅地起,整了整容,出門相迎。
“見過柳姑娘。”應嬤嬤笑容可掬地向柳青清行禮。
“應嬤嬤不必如此多禮。”柳青清連忙側避開,問道,“嬤嬤來找我,可是大夫人有什麽吩咐?”
應嬤嬤畢恭畢敬地說道:“這個奴婢卻是不知,奴婢隻是奉夫人之命,前來請姑娘去趟錦華院。”
明明對方的禮數和語氣無一不周到,挑不出半點的錯,但柳青清卻莫名地覺有一不自然。
“那就有勞嬤嬤前麵帶路了。”柳青清微微頷首,帶上紫英,隨應嬤嬤出了門。
幾人一路來到了錦華院中,柳青清不卑不地緩步上前,向趙氏施禮:“見過夫人。”的儀態從容,舉止更是完到如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柳姑娘來了,快請坐吧。”趙氏溫和地笑著,卻是目含疏離。
“謝夫人。”柳青清又福了福後,便落座,細腰得筆直。
趙氏不說找是為了何事,柳青清也不主追問,隻是麵容含笑,沉著鎮定地坐著,毫不見任何拘措。
就連趙氏見了心中也忍不住讚歎一句,好儀態。
可是該說的還是得說,這柳家家世沒落,柳青清對於的晟哥兒來說,隻是一個拖累而已!
待丫鬟上了茶水點心,趙氏就擺出一副主人的模樣,高高在上地開口道:“柳姑娘在府裏住了有段日子了,可還住得習慣?”
柳青清欠了欠道:“承蒙夫人關,青清一切都好。”
“住得慣就好。”趙氏淡淡地微笑,客套地說道,“若是府裏有哪個不長眼的,怠慢了你,盡管同我說,我定與你作主。”
“謝夫人。”
“柳姑娘,何必如此客氣?”趙氏笑得瞇起了眼,眸中閃過一抹算計,故作熱絡道,“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兒一般。”在趙氏心中,隻要柳青清同意退婚,認為義也未嚐不可,到時候準備一份嫁妝,風風的嫁出去也就罷了。
“有夫人關照,是青清的福氣。”柳青清麵上依舊一派的激,心裏卻如明鏡一般,知道趙氏本就是口是心非,若是真心待親熱,就不至於一口一個“柳姑娘”了。
“柳姑娘,你且過來。”
趙氏這麽一說,柳青清自然起走到了邊,卻見趙氏突然一把抓住了的手,笑瞇瞇地說道:“還夫人這就太見外了。不如就我一聲義母吧,我必定把你當親兒一般疼。”
柳青清看著趙氏抓在自己手背上的右手,目微涼,憤得差點就要轉走人。但還是按捺下了,緩緩道:“大夫人,按大裕習俗,就算是要認義親,那也是要有至兩位德高重的長輩作見證,再宴請親朋好友……而不是如此隨口一說……”原來今日趙氏自己過來的目的在此,自己若是認了趙氏為義母,那和南宮晟就有兄妹之稱,當初的婚約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解除了!
“柳姑娘是不是認為隨口一說太過玩笑?”趙氏冷淡地笑了笑,心中實在是有了幾分不耐煩,“是啊,口頭約定什麽的,的確是太過兒戲了,就如令尊與你南宮世伯當年酒後的口頭婚約……豈非也是失言的一場玩笑!”
柳青清聞言,中怒意翻騰,當年父親柳寧與世伯南宮秦把酒言歡,定下了自己與南宮晟的婚事,如今在趙氏口中,卻了酒後失言的玩笑話……
柳青清心生怒意,麵容凜然,再也顧不得禮數,犀利地說道:“如今靑清雖父母雙亡,但長兄如父,夫人若是覺得這婚約隻是一場玩笑,可以去和我兄長商量!何必同我一個閨閣子談這種事,實在是太不統,沒有規矩了!”
說罷,柳青清不再多言,向趙氏行禮之後就拂袖而去,徒留趙氏在原地氣得渾發,對著旁應嬤嬤道:“你瞧瞧!目無尊長,這種人怎麽配嫁我南宮家!”
柳青清帶著紫英快步離開,一直到出了錦華院,又穿過一條遊廊後,憋了好一會兒的紫英見四下無人,終於忍不住小聲地替自家姑娘抱不平:“姑娘,我們去外院找大爺吧!”紫英口中的大爺指的當然是柳青清的兄長柳青雲。
柳青清這時已經冷靜了下來。自從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後,與兄長早見慣了旁人欺善怕惡、捧高踩低的行徑,而今日趙氏的態度不過是又一次讓認清現實而已。
何必與這種人生氣呢!
按照哥哥的說法,便是不值當!
隻有真心在意你的人,才會為你的眼淚到心痛,若是在厭棄你的人麵前,哪怕是你死了,他也不過是嗤之一笑罷了。
“不必了。”柳青清神淡然,平和地說道,“哥哥科舉在即,如今正是最要的關頭,犯不著拿這種小事煩他。”
“這還算小事呀,姑娘!那還有什麽事兒算是大事啊?”紫英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為自家姑娘的前途到擔憂不已。
柳青清不再說話,隻是安靜地往西廂而去,心中閃過萬千思緒……
“啊,姑娘你看,那是南宮大公子!”紫英的聲音突然在柳青清耳旁響起。
柳青清抬眼看去,隻見一個年穿著一繡銀線卷雲紋滾邊的淡藍錦慢慢走來,麵如冠玉,氣質卓然……
男七歲不同席,雖在南宮府借住了幾月,但與南宮晟也就見過一兩次罷了,連話也沒有說過一句。卻不知他是否與其母一樣,敗絮其中?柳青清微微垂目,心裏諷刺地想道。
“見過大公子!”柳青清福了一禮,語氣不卑不,不親卻也沒有什麽怨恨。
世道如此,這南宮府願意收留他們兄妹倆,世伯南宮秦還肯費心指點哥哥的功課,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會永遠記住趙氏對的辱,但也永遠不敢忘記世伯南宮秦的善意!
等柳青清再次抬眼時,就見南宮晟滿臉通紅地看著自己,像是不知道怎麽放置手腳似的,半晌才憋出幾句話:“……你放心,我一定會履行婚約。我的妻子隻可能是你!”
說完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南宮晟紅著臉匆匆地轉,朝著趙氏的錦華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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